178.第178章 宗室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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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宗室子弟
“丹王殿下,潤州總督瑉王殿下派人至碼頭請見。”
船隊離開南平後,不到一日,便進抵臨安今越南頭頓市)。本來按計劃,除了幾艘海軍運輸艦於此稍事停留半日,將部分軍械物資卸下後,便會立即起航,隨同船隊繼續踏上回返本土的行程。
但不期想到,原本應該待在江州城今越南胡誌明市)的潤州總督瑉王卻到了臨安,聞知丹王和皇孫正在鐵甲艦“北朐”號上,當即派人過來請。
“嗯,知道了。”丹王齊惟檸身上僅披了一件褻衣,臉上帶著一股難掩的倦色,似乎不太想下船去見那位熱情好客的瑉王。
“皇孫殿下呢?”齊惟檸正要轉身回到艙室,突然想到了什麽,順嘴問了一句。
“回丹王殿下,皇孫殿下已經下船了。”那名海軍校尉軍官恭敬地答道,但抬頭間,眼睛下意識地瞟向艙室內,卻一眼看到了裏麵那張床上,躺著一位衣衫裸露的女子,一頭的秀發鋪滿了床頭,半個大腿露在薄薄的床單外麵,散發著誘人的白皙。
“嗬,咱們這位皇孫殿下還真是精力旺盛。”齊惟檸苦笑一聲,邁步進入艙室,隨著艙門關閉,也將一屋春色鎖在了裏麵。
那名海軍校尉軍官怔怔地看著艙門,腦海中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看到的一抹誘惑,不由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口水。
皇家貴胄,還真會享受!
那名女子好像是南京城某位富商贈送給這位丹王殿下的,極受寵愛,一路從南京帶到了登州,又從登州帶上了船。
瞧這架勢,多半是要帶回長安,來一個金屋藏嬌,以酬此次訪秦之旅。
就是不知道皇室在獲悉丹王此舉後,又會生出何種想法了。
自古以來,如何管理宗室就成為擺在各個王朝掌權者麵前的頭等大事,宗室力量可以是拱衛皇權的依靠者,也會成為覬覦皇權的威脅者。
過於倚靠宗室力量的漢、晉爆發宗室叛亂,從而為自己的覆滅敲響了喪鍾。
限製宗室力量的曹魏和前明在王朝覆滅的時候,宗室隻能幹看著,毫無作為,最終與國同滅。
至於其他王朝,雖然在限製和利用方麵反複橫跳,但宗室奪權事件屢見不鮮,讓掌權者深以為戒,也就前宋一朝從未出現宗室藩王篡位的情況——哦,那個高粱河車神當不在此例,是以皇太弟身份繼位。當然,它也是曆朝曆代,對宗室管理最好的時代。
大齊王朝建立後,對於如何管理和控製宗室,也是集采眾議,不斷摸索和探討,在太祖皇帝晚期,才逐步確立了宗室管理模式,其中借鑒最多的,其實就是前宋的封爵製度。
根據大齊宗室方麵的規定,在位皇帝的皇子和兄弟會被封為親王或者郡王不分一字和兩字),親王郡王)之後選取一人降爵封為郡王國公),其餘的子嗣則根據情況封為公侯以下的爵位,而郡王的子嗣承爵也是如此,相當於降爵而襲。
當然規定是規定,執行起來又是一回事,大齊的皇子和皇兄帝封王並不是直接封王,而是先進行係統而正規的學習,然後通過一係列考核,會授低階的軍官或者庶務官,有所成績後,然後再賜封郡公、國公、郡王、直至親王,而且王爵的封號也先以雜號為名,後逐漸加封到大國,直到頂級的尊字封號。
如此一來,很多皇子到去世的時候都沒能封到頂級的親王。比如這位丹王殿下,遊曆世界,遍訪諸國,還主持編寫了幾本有關地理山河圖誌的書籍,在文學界還頗有名望,但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雜號的郡王封爵。
不過,為了給將來沒能獲得爵位的宗室子弟一點出路,太祖晚期頒布諭旨,允許宗室子弟們可以參加政府庶務官的選拔考試,通過政府的遴選而謀一官半職,獲得一份養活自己的薪俸。
但畢竟有宗室身份,存在某些敏感問題。太宗時期又頒布明旨規定,對宗室子弟的任官做出一定的限製,武職不能超過鎮國將軍中將)銜,且不能作為獨立領兵將領,而文職則不能入內閣拜相,就是防止他們權力和威望過高,繼而影響或者威脅皇權。
宗室子弟降等繼承爵位一般在五代之後,降低至子爵,再未有巨大功勞或者突出貢獻後,至此削爵,不再位居宗室之列。
嗯,也就是除了一個國姓外,在身份上跟普通百姓沒啥區別了。
而且,即使位列宗室之中,身上有爵位,但每降一等,給予的皇室奉金就會少一大半。
更讓宗室子弟詬病操蛋)的是,在襲爵前,有繼承權的宗室還需要通過皇室考核,要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沒有一技之長,隻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或者聲名不彰,不好意思,你無法獲得應有的爵位,隻能靠著吃老本繼續混日子。
比如,丹王齊惟檸以郡王封爵,每年可以從皇室基金中領取薪俸高達兩萬金圓,可以讓他一輩子過上衣食無憂,而且還異常豪奢的生活——當然,前提就是他不要犯錯,或者惹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皇室削爵減俸向來不怎麽留情。
待他死去後,他的長子隻能通過皇家考核後,以國公的身份繼承爵位,可領取的薪俸一下子就會腰斬過半,每年隻有不到一萬金圓。若是家大業大,人口眾多,那日子肯定會過得緊巴巴的。
至於宗室中有沒有世襲,很遺憾,一開始太祖就采取了一刀切的規定,宗室襲爵沒有世襲。
哦,也不盡然,作為當年開國的大統領,曹雄一係自被敕封為魯王,而且還是最頂級的親王爵後,是可以世襲罔替,與國同休的。另外,其繼承方式也是傳統一貫的嫡長子繼承為原則,其他子嗣僅被敕封為伯爵,而且還是一世而斬。
到了現在這個階段,大齊皇室所有的宗室子弟們不得不靠著混資曆、拚業績才能獲得爵位,比如當年太祖皇帝的十三個子嗣,在太祖和太宗皇帝在世時,相繼被敕封為親王和郡王爵位。但到了目前,正常襲爵嗣位公侯之爵的,僅寥寥三五人。其中還包括位於南美的慶王和位於殷洲北美)的沂王,大齊爵位嚴苛可見一斑。
至於那些未能獲封爵位的宗室子弟,隻能逐漸淪為國中普通百姓,泯然於眾人。
因而,出身皇室的子弟除非實在不成器,一般在記事起,就會生出一股濃濃的危機感。
作為嗣位的嫡長子,想要正常襲爵,必須從小就要養成“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態度,而且還不能做出某些出格的混賬事情,心性再乖張,也得憋著、藏著、盡力收斂著,以免遭到皇室的除爵拒封。
而沒有嗣位資格的兄弟們,也隻能奮發圖強,精專某事,考一個庶務官職位,或者依托皇室關係,做一份長久的營生,為後人積累一筆可觀的財富,免得辱沒了皇家的體統。
如此看來,齊國的宗室管理,比起前明那般將宗室子弟當豬養的模式,絕對高明得多。不說有效減輕了未來皇室的供養負擔,就是宗室子弟的成材率和貢獻率,那也把前明宗室那幫王爺的所作所為甩了幾條街。
大齊的皇家子弟們在這種極為“苛待”的宗室管理製度麵前,不得不“卷”起來。建功立業也好,自食其力也罷,都迫使他們必須在有皇室恩蔭和父祖庇護下,趕緊學點有用的東西,或者發揮自己的特長,為將來得以繼續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而積極努力。
瑉王齊惟灝作為泰平帝第十子,今年不過二十四歲,比皇孫齊澤烜僅大兩歲,被敕封郡王時,更是隻有十九歲,在皇室中當屬難得。
這絕非他有經天緯地之才,也不是建了什麽不世之功。
蓋因,五年前,波斯薩法維帝國送了一個公主到長安,希望與齊國達成兩國聯姻,成秦晉之好。
縱觀皇家子弟,也隻有當時年屆十九歲的第十子齊惟灝和十六歲的第十一子齊惟焱尚未婚配,可與波斯公主成親。
但考慮年齡之間的契合度,齊惟灝便被選中,迎娶這位波斯公主。為了彰顯大齊皇室貴重和尊嚴,泰平帝特頒恩旨,敕封其為瑉王,直接跳過了一係皇家考核。
也可以說,齊惟灝因為要娶一個外邦公主,屬於政治聯姻,算是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才獲得了一個郡王的封爵,多少有點沾了老婆的光。
當然,這位瑉王身為皇家子弟,也是有雄心壯誌的。尤其是聽聞他的老嶽丈、波斯薩法維帝國沙阿阿巴斯三世病重臥床後,他的大舅哥穆罕默德·利班達表現得英明神武,在齊國軍隊的幫助下,不僅帶兵驅逐了阿富汗部族叛軍,還數度大敗沙俄,有重塑帝國輝煌的希望。
雖然沒有帝國皇位的繼承資格,但作為一個大國皇子,總不能渾渾噩噩地當個太平王爺,平白讓自個的番邦大舅哥嗤笑,靠一個女人上位。
“皇叔,你的意思是,要聯河仙王國圖謀柬埔寨?”
皇孫齊澤烜剛吃了幾口菜,喝了兩杯酒,便聽到這位年輕的皇叔拐彎抹角地提及要配合河仙王國進攻柬埔寨,頓時吃了一驚,不由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丹王。
這是要搞事呀!
潤州總督的位置還沒坐熱,政務民生還沒熟悉,就想著動刀兵,謀鄰國,開疆擴土,以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功勞和權勢。
據聞,柬埔寨王國對我大齊向來恭順,也未有任何悖逆違越的行徑,怎麽就要興兵討伐?
“河仙王國想要將邊界延伸至達薩河一線,將那片數萬平方公裏的膏腴之地納入治下,以增強其國土縱深。”齊惟灝笑著說道:“近年來,柬埔寨王國君主更迭不斷,朝局混亂,已然難以壓服國內各種反對勢力。河仙楊氏認為,若是不趁柬埔寨國勢衰弱之際,迅速擴大己身實力,待其振奮勢起,必將反受其害,遺禍無窮。不過呢,河仙楊氏擔心力有不逮,便想邀約我潤州總督區共同出兵往攻,並將波羅勉和柴幀兩地許給了我們齊國。我琢磨著,潤州要是得到上述兩地,不僅將勢力範圍延伸至大河湄公河)中遊,而且還能屏護興州今胡誌明市、同奈省、平陽省、隆安省、前江省等地區)北部的安全。”
“以楊氏的貪婪胃口,這柬埔寨王國怕是早晚要被他們河仙王國鵲巢鳩占,徹底取而代之了。”丹王齊惟檸搖頭說道:“再之後,河仙的目標估計就是位於內陸腹地的萬象王國,或者西邊的暹羅了。”
“此大爭之世,持強臨弱,吞滅小國,可謂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齊惟灝嘴裏說著,提起酒壺,給丹王和皇孫的酒杯斟滿,笑著說道:“大河流域,稍事開發,便為糧倉之地。此等天賜寶地,掌於土人之手,豈不是暴殄天物?如今,我潤州總督區,轄下人口百萬之眾,假以時日,必然生息不斷,人口更甚。若無足夠的田土,如何安置生民千萬?”
“皇叔,潤州總督區與河仙王國意欲拓土數百裏,幾乎將邊界之線推至柬埔寨王城金邊左近,這就顯得有點操之過急了呀!”齊澤烜輕聲說道:“需知,拓土容易,治理惟艱。境內太多土人,恐不易將其歸化馴服。稍有不慎,便會引發轄境內的族群矛盾和紛爭。”
“左右不過數十萬丁口,還是吃的下。”齊惟灝不以為意地說道:“此等土人哪有什麽國家民族之念,給他們幾口飯吃,自會對我大齊感恩戴德,山呼萬歲。再者而言,消耗土人,也非一時之功,大河流域,沼澤遍地,森林稠密,那不得需要海量的人口加以填充改造?隻是,作為地方總督,雖有軍政事務自專之責,但畢竟動用軍力,免不了會被長安城的閣老重臣所非議。所以,請皇兄和皇侄返回漢洲本土之後,務必要幫我在陛下麵前分說一二,莫要讓迂腐之人壞了此間大事。”
“皇叔是不是已經準備要動手了?”
“那是自然。”齊惟灝說道:“待六月間田地裏的第二茬水稻栽下後,我便開始動員境內的鄉兵集結。我相信,隻要柬埔寨王國在直麵河仙王國的打擊後,一定會對我齊國屈服,說不定刀兵不動,戰火不生,便能輕取波羅勉和柴幀兩地,為我大齊拓土數百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