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汙染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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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2日,午後時分,一輛標識皇家徽記的馬車穩穩地停靠在太儀宮順承門前。
    皇長孫齊澤烜下了馬車,將軍帽戴在頭上,順手又整理了一番軍裝,抬頭看了一眼巍峨高聳的塔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邁步朝宮內走去。
    曆時十五年,這座太儀宮終於在泰平二十二年1726年)底正式建成完工。
    太儀宮位於長安城玄武區的東南方,占地麵積四千二百多畝,背靠靈雲山,距離穿城而過的長興河今澳洲圖文巴市高裏河)也不到一公裏。夕陽西下,登上宮中最高的摘星樓,俯瞰遠處蜿蜒流淌的河水,還有一座座雅致秀麗的官邸莊園,遠處山嶺大片大片的林地和草地,景色自是美不勝收。
    皇宮建築高大壯觀,以高地山坡地理形勢為基,傳統華夏宮殿和江南園林相嵌合,築小山,修湖堤,增廣廈、水榭,涼亭、樓閣等諸多景觀。
    宮內小崗鬆柏蒼鬱,崗旁湖廣百餘畝,備有畫舫作遊湖之用。園中不但建築雕梁畫棟,氣勢非凡,而且有諸多土堆假山、高嶺,其上有為數眾多的亭台樓閣、長廊曲榭,臨水屹立。
    整個太儀宮分為內外兩庭院,中央為數座主殿,四周為造型各異諸多輔殿。主殿宏偉壯觀,被圍繞著牆壁,設有四座宮門,門外掛著大紅宮燈。宮殿內有裸石通道,漆紅色地麵,楠木家具,金色吊燈,以及顯得格外華麗的天花板。雕刻,壁畫和彩繪為皇宮增添了無限的藝術氣息。
    不同於最早修建的太初宮,這座宮殿的屋舍閣殿方位皆以南半球地理形式為基,坐南朝北,以充分吸收溫潤煦暖的陽光。天色晴朗時,在各個殿室巨大的玻璃窗外,太陽的光芒灑在地麵上,反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
    矗立在中央的幾座大理石雕像,讓人感到莊嚴肅穆。高大的樹木,紛繁的花卉,隱藏在幾座花園中,為這座宮殿帶來自然的美感。
    宮殿內外,處處洋溢著皇家權威與優雅高貴的氣息。
    “你倒是充滿信心呀!非常篤定秦國的皇帝不會在盛怒之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
    大秦的乾元帝年屆六十有二,而我這個齊國的太子卻也四十有三了!
    可這位秦國的表叔已經做了四十多年的皇帝!
    “按照既定程式,你即將入內閣諸部見習,熟諳諸般政務。”太子苦笑一聲,瞬間有些意興闌珊,轉身做到書案後,端起一杯清茶,品啄一口,輕聲說道:“你準備先到那個部去?”
    一個身穿淡藍色錦袍的中年男子人坐一張寬大的書案後,旁邊的鈞瓷香爐,散發著嫋嫋青煙,沁人心扉。
    紫檀木製成的殿門,隱隱散發著幽香,大殿內雕刻著金玉滿堂,顯得華麗異常。掛滿了布滿花紋的錦緞的屏風,讓殿內愈發的寧靜祥和。房間的地麵是由大理石瓷磚組成的,閃耀著晶瑩的光芒。
    “此番北上遊曆南洋諸藩及秦國,可有所收獲?”
    “暫守中立,暗扶北明。”
    “那你對目前正在進行的東北戰事又持怎樣的看法?”太子對齊澤烜的回答不置可否,又繼續問道。
    “嗯。”太子抬起來頭來,並將手中的浸漬筆放在筆筒中,麵無表情地看著一身海軍軍服的齊澤烜,“休息兩日,想來是恢複過來了吧。”
    “是,父王。”齊澤烜恭敬地答道:“兒臣差不多睡了兩天時間,總算回過神來,這終於是回到了長安城。”
    “……”齊澤烜怔了一下,不知道父親所言及的“南洋整體局勢”指向何意,但在父親眼光逼視下,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南洋,乃是我齊國核心利益之所在,更是我齊國本土之關鍵防禦圈,不容任何有失。由此,當不為外人所染指和覬覦。數年前,我齊國終將荷蘭東印度公司逼出南洋,從而實現了該地區為我齊國獨屬。在可預見的將來,能與我齊國爭奪南洋者,唯大陸秦國矣。故而,未雨綢繆也好,提前部署也罷,在盡可能壓製秦國崛起的同時,以強大海上力量加以威懾,徹底打消秦國南望之野心。”
    “如此,不怕激怒秦國嗎?”
    太子聞言,眼角不由跳了幾下。
    分立左右的侍從官見齊澤烜進入殿內,皆微微躬身點頭致意。
    在一名皇家侍從官的引領下,齊澤烜穿過一道道宮門,朝太子監國秉政的光明殿行去。宮殿裏氣氛沉靜,廊壁和殿室的外麵雕繪著巨龍翱翔。
    “父王,秦國乾元帝年歲已屆六十有二,可不是胸無城府的少年人。”
    “北明虛擊朝鮮,將秦國數萬兵力吸引至半島地區後,隨即便聯合東丹、渤海兩國突襲黑龍江、烏蘇裏江等地區。僅兩個月,便深入遼東境內數百公裏,拔除秦國城鎮、據點百餘座,俘秦國軍民十餘萬。隨後,在秦國軍隊做出反應之前,又迅速退回黑龍江以北和烏蘇裏江以西,築堡挖壕,擺出一副長期堅守的樣子。秦國遭此重襲,不說其二十餘年移邊實地成果毀於一旦,就是想要集結大軍反攻北明、東丹和渤海,但囿於漫長的補給線和糟糕的地理環境,都將使得所有軍事行動變得困難重重。可以預見,東北戰事或許跟此前兩次秦明戰爭一樣,會打成漫長的消耗拉鋸戰。”
    “秦國在未徹底消除西北邊患之前,必不敢與我齊國撕破臉麵。……況且,齊秦之間巨大的貿易利益,也會讓秦國投鼠忌器,未敢輕動。”
    “這是明麵上都擺著的事情。”太子搖著頭說道:“我是問你,麵對此番情形,我齊國該如何自處?”
    “哦?”太子站起身來,玩味地看著自己的長子,“那你對南洋整體局勢如何看呀?”
    “父王。”齊澤烜朝太子躬身施禮,“兒臣特來請安問候。”
    “兒臣此番遊曆,自是受惑匪淺。”齊澤烜鄭重光地應道:“古人嚐言,行千裏路,勝讀萬卷書,此誠不欺也。”
    “兒臣想去外交事務部。”齊澤烜躬身回道。
    “你想摻和英格蘭和談?”
    “兒臣想了解一下歐洲及世界諸國形勢。”
    “我本有意讓你去戶部曆練一番,卻不想伱倒是對天下局勢有如此興趣。”太子對於齊澤烜的選擇無可無不可。
    反正,按照大齊皇室繼承人培養程序,內閣諸多部務,都要輪著觀政見習,也不妨他選擇的早早晚晚。
    “父王擔心正在進行的全國稅務稽查?”齊澤烜心中一動。
    “你有什麽想法?”
    “父王,昔年太祖皇帝曾言,治商,先治官。”齊澤烜輕聲說道:“有些事情,一旦有官商勾連,必成隱患。”
    “你的意思是,我齊國諸多官員膽敢以身犯險,以經營商事為念?”
    “觀曆朝曆代,皆嚴行禁止官員從商,除了防止與民爭利外,還有就是為了防止以商養官,以官護商,形成世家大閥。前漢時期,董仲舒曾言‘古之所予祿者,不食於力,不動於末,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與天同意者也。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況人乎’。兒臣對此,深以為然。太祖、太宗時期,國法律令皆嚴禁官員從事獲利性之商事。然,財帛動人心,沒有人跟錢過不去,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暗度陳倉的事從古至今都有。國中官員憑借手中之權力,扶持或者暗中慫恿近親從商者,想來不在少數。若是不加以遏製和處理,長此以往,官商必然結為一體,侵奪民財,並成尾大之勢。”
    “嗯,還是有些見識。”太子聽了,不由對這個長子刮目相看。
    昔日懵懂嬉戲的少年,已然長成大人了,對國中政事也能發表出頗有見地之評論。
    其實,齊國皇室曆九十餘年,除了太祖和太宗兩位父子關係比較相洽,表現出罕有的慈父孝兒般舔篤之情外,往下幾代繼承人,卻都有些隔代親,父子關係較為淡漠,祖孫關係反而甚為親厚。
    泰平帝自小便由太祖皇帝帶在身邊言傳身教,直至長大成人後,才沿循皇家慣例,從軍、內閣諸部見習、地方曆練,最後繼承皇位。
    太子自然也是這般,在父親泰平帝成為太子後,經常忙於部務觀政和地方曆練,他便在皇宮裏隨著太宗皇帝一起生活,耳濡目染,深受太宗皇帝影響。
    齊澤烜作為皇長孫、未來的帝國繼承人,從小就接受各種學識教育,平日裏甚少與父親接觸,偶爾在檢查課業或者生病臥床時,才難的見到父親一麵,關係就顯得較為淡漠。
    但他卻能經常在宮中見到祖父泰平帝,承歡膝下時,盡享祖孫含頤之樂。也就是在進入大興海軍學校開始學習後,減少了在皇宮居住生活的時間,才漸漸與泰平帝接觸上少了一點。
    至於他的太子父親,還真的說不上親近,甚至還有些生疏和……畏懼。
    故而,齊澤烜在針對官和商的關係治理問題上發出此番言論,還著實讓太子恍惚片刻,不知不覺,這個兒子已有自己的思想,並能發表出一番獨立見解了。
    “稍後,我會向內閣發去諭令,讓外交事務部將你置於對英談判代表團中。”太子沉吟片刻,沉聲說道:“但我要提醒你,外交部諸公皆為老成持重之人,熟諳天下各國大勢,對英談判自有一番對策。你參與其中,務必謹言慎行,且不可自持身份,擾亂外交諸般事務。”
    “兒臣記下了。”齊澤烜躬身施禮,鄭重地應道:“兒臣於外交事務部觀政見習,定當謹慎本分,多聽少言,虛心求教。”
    “嗯,好生去吧。此間事了,你替我去南嶼郡走一趟,看望一下陛下,多陪陪他老人家熱鬧熱鬧。”
    “兒臣省的。”齊澤烜猶豫了一下,隨即問道:“皇爺爺身體可還好?”
    “尚好。不過,隨侍的太醫回電,說陛下經常體虛心慌,精神不濟,怕是過往數十年操勞國事太甚。故而,陛下需要靜心休養,以安其神。”
    齊澤烜聞言,不由鬆了一口氣。
    說來也是無語,皇爺爺隻比秦國乾元帝大了兩三歲,卻明顯沒有人家身體好。
    在南京盤桓數月,每次覲見乾元帝,都看著他是龍精虎猛,精力極其旺盛。據說,紫禁城皇宮裏還有數位剛剛出生不久的皇子和公主,由不得讓人感歎乾元帝的“強悍”。
    “殿下,建業府傳來急報。”這時,一名侍從官快步進入殿內,將一份文件遞給太子,“數百城市居民爆發惡性重症,截止到昨日,已造成死亡四十餘,重症者一百二十餘人。”
    “嗯,可是有人惡意投毒?”太子臉色一變,伸手將那份報告抄在手裏。
    “建業府報告,可能是飲水水源遭到工廠有毒物質的汙染,以致於……”
    “內閣怎麽說?”
    “內閣已派遣十餘名醫療衛生專家乘坐下午最快的一班火車趕赴建業。……副總理大臣鄧公亦帶諸多屬員隨同前往,準備徹查此次水源汙染中毒事件。”
    “著令簡郡王齊惟浩代表皇室隨同前往慰問。另,從皇家基金會立即撥款一萬元,撫慰罹難家屬。”
    “是,殿下。”
    “責令內閣,要求國內各府縣開始清查境內個城市水源供應問題,但凡有任何汙染潛在問題,立即予以處理和改善。”
    “是,殿下。”
    “著令內閣工部、科學技術部、建設工程部等相關諸部,即刻清查國內各大汙染工礦企業排汙情況。”
    “是,殿下。”
    “……”
    齊澤烜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父親有條不紊地處理這起突發地方事件,並舉一反三,很快又關注到國內的水源問題和工礦企業的排汙情況,不由心生感慨。
    作為一個合格的主政者,當真要有觸類旁通、無所不知的能力,並能通過一件表象事件,直抓其中關鍵。
    話說,我齊國的工業汙染,已然到了不得不認真治理的地步了?
    “你且去吧。”太子抬頭看了一眼齊澤烜,揮揮手說道:“數日後,便會有詔令與外交事務部,你當提前做好功課,屆時勿要辱了皇家的身份。”
    “是,兒臣謹記。”齊澤烜再次向父親躬身施禮後,轉身出了大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