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吳蜀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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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多年以前,如果英格蘭人想入侵法國殖民地,最容易且最具有戰略價值攻擊的目標是哪呢?那就是是芬迪灣,也就是我們改名後的青川灣。從新英格蘭的政治中心波士頓,到曾經的羅亞爾港的海上距離隻有五百公裏,英格蘭軍艦可以很方便的對以羅亞爾為核心的安納波利斯河穀發動攻擊。”
    “反之,如果英格蘭海軍想直接攻擊魁北克的話,同樣從波士頓出發的英格蘭戰艦,就必須在海上航行超過兩千公裏,繞過一個大彎,進入聖勞倫斯灣,最後沿河上朔,才能摸到魁北克。當然,如果選擇從陸地翻越阿巴拉契亞山脈,攻擊蒙特利爾的話,路程大約也在五百公裏。隻是對於進攻方來說,這樣做並沒有那麽方便,最起碼後勤保障的難度要大得多。”
    “前沿位置使得羅亞爾為核心的阿卡迪亞地區在成為法國殖民地後,多次被英格蘭所攻擊。由於法屬新法蘭西的核心利益在聖勞倫斯河穀或者說魁北克,即使失去阿卡迪亞半島即新斯科舍半島),但隻要能夠把英格蘭人阻擋在羅亞爾島即布雷頓角島)以東,那麽聖勞倫斯河流域毛皮利益也將有足夠的安全保證。”
    “另外,阿卡迪亞半島雖然是一片小農經濟的樂土,但並沒有太多能夠輸往歐洲的商品出產,甚至糧食都沒有太過富餘,也就是說,它對法國人的經濟價值比較低。在這種情況下,阿卡迪亞半島多次成為英法兩國在北美博弈的籌碼,並最終在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後1713年)被割讓給了英格蘭。為了消除整個地區的法國痕跡,英格蘭為這一地區取了個新名稱——新斯科舍即拉丁語“新蘇格蘭”之意)。退而求其次的法國,則將阿卡迪亞地區的經營重心放在了羅亞爾島和以及相鄰的聖尚島即愛德華王子島)上。”
    “所以,法國人經營這兩座島嶼,並不是主要針對我們,是吧?另外,我們齊國在接手阿卡迪亞地區後,反倒是充當了法國人抵禦英格蘭人的牆盾,直麵英格蘭人的威脅?”齊澤懷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法國人在此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必然會竭力與我們交好,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會不遺餘力地支持和幫助我們,以便我們能具有更強的實力,擋在他們前麵。”
    “小王爺說得不錯。”陳王府軍務司負責人熊伯鈞點頭說道:“在北美東海岸地區,英格蘭實力最強,法國人次之,咱們齊國人最弱。這般情勢宛如漢末三國,曹魏獨大,吳蜀弱小,非聯合不能共抗。所以,不論是新法蘭西領地,還是我們陳州藩國,都有強烈的聯合互保意願。不過,我建議暫時不要跟法國人簽訂具有約束性的軍事同盟,我們隻跟法國人在貿易上加強合作即可。齊英之戰,想必已讓英格蘭人對我齊國懷有深深的忌憚和畏懼,當不至於對我陳州貿然發動攻擊。”
    “也就是說,將來北美地區再度爆發英法之間的戰爭,我們陳州應采取必要的中立?”
    “是的,在英法之爭時,我們陳州需要保持中立,如此方能最大程度維護我們的利益。”熊伯鈞點頭說道:“最好的結果就是,我們暗助法國人,不使其被英格蘭人所滅,同時也能籍此消耗英格蘭人的實力,從而為陳州的發展壯大贏得難得的時間和空間。”
    “舅父,想讓英法兩家彼此削弱,以便我陳州趁勢坐大,恐怕有點想當然了吧?”齊澤懷苦笑著說道:“英法兩國經營美洲一百多年,皆非易於之輩,怎麽會置我們於不顧,而彼此爭鬥得你死我活?”
    “呃……”熊伯鈞聞言,不由為之一滯。
    哎呀,我大齊皇室子孫還真的沒幾個廢柴,都不是能隨便糊弄的主!
    熊伯鈞沉吟片刻,隨即說道:“小王爺,英法兩國於北美地區爭鬥一百餘年,積怨甚重,即使我們陳州伺立一側,也改變不了這種局麵,更不能使其雙方關係緩和,友好共處。另外,北美利潤豐厚的皮毛貿易,也會使得兩國為此爭得不可開交。比如,在《烏得勒支和約》簽訂後,兩國雖然暫時解決了數十年以來的殖民地爭端,維持了和平,但在英屬哈德遜灣公司跟新法蘭西領地毛皮商人之間的競爭,並未因和平的恢複而結束。據悉,他們之間的商業領地和貿易站犬牙交錯,彼此滲透。對地方印第安土著也是爭相拉攏和收服,並不斷向對方施以暗算和偷襲,甚至經常中途截收印第安人的優質皮毛,讓對方損失慘重。”
    “從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結束後的二十多年,新法蘭西殖民領地可以說是迎來了它們曆史上最好的發展時期,毛皮貿易、農業和漁業共同繁榮。法國本土上到王室貴族,下到普通平民,都盛讚新法蘭西堪為法國諸多海外殖民領地中的典範,法國的海外商業帝國似乎在這短短二十多年裏實現了。這一切,必然會激起追求在北美同樣目標的英格蘭的挑戰,決戰也是在所難免。不要忘了,剛剛結束的齊英戰爭,使得英格蘭幾乎丟掉了所有的東方貿易。那麽,在這種情勢下,英格蘭政府勢必會對北美殖民領地更加重視,對能挑戰他們的北美殖民擴張和貿易擴張的法國人,也一定會針鋒相對,會不遺餘力地加以必要的遏製或者打擊。”
    “受教了!”齊澤懷聽罷,不由對這位舅舅所言佩服不已,笑著說道:“想不到,舅父對英法兩國在北美地區的殖民勢力還真的是做了一番深入研究。如此,我陳州未來發展,合當有望了。”
    “自打離開本土來到陳州之始,我們熊家便與陳王殿下係於一身,如何敢不勞心費力,多做些功課?”熊伯鈞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說得直白一點,陳州興,則殿下興,而我們這些追隨之人,也能有一絲期盼不是?”
    “舅父放心,若我陳藩大興,則必與熊氏共天下。”
    熊伯鈞看著這位信誓旦旦的外甥,臉上卻波瀾不興,隻是微微一笑。
    數千年的華夏曆史,哪有什麽臣子能與君王共天下的?
    要麽君王被架空,淪為傀儡,從而實現所謂的“君臣相宜”,要麽臣子被卸磨殺驢,成為君王鑄就大業的墊腳石。
    不過,幸運的是,在我齊國,太祖皇帝開了一個好頭,沒有搞出屠戮功臣的先例,反而都讓開創時代的所有功臣們富貴綿延,曆數代而不衰。當年的登州元老後人盡管大部分都已淡出政治權力中心,但每個人卻都繼承了一份極為驚人的財富,手裏都擁有價值不菲的國內大型商社和工廠的股份。
    作為陳王的姻親,他們熊家幾乎將所有的賭注都押在了陳王的身上,從太子病重薨逝,攛掇陳王謀取帝位,及至事敗貶封陳州,又舉族投附,攜數代積蓄,跟著一起來到這偏遠的北美之地。
    何也?
    不過是想謀家族百年富貴,成就熊氏曆代勳貴世家。
    想當年,跟著慶王前往南美就藩的畢氏分支,在慶國逐漸發展壯大後,其家族勢力幾乎占據了王國近半的中高層職位,更是先後出了三位內閣總理,煊赫至極,被世人稱為“畢半朝”。
    那麽,畢氏可為,我們熊氏亦可為之。
    ——
    在路易十四期間,新法蘭西領地被置於王室的直接管轄之下,即建立行省,從而強化了該地的統治。在新法蘭西行省之初,殖民地事務表麵上由海軍大臣監管,但殖民地政府一切都聽命於國王陛下。
    在殖民地,國王的政令通過兩個官員即總督和.高官下達。總督以副王頭銜代表王室,主持殖民政府以及公共事務。他通常是一個軍事貴族,擔任指揮武裝部隊的責任,指導與英格蘭殖民地或印第安土著的對外關係。總督既在形式上也在實際上代表王室的權威,是整個殖民領地的最高主宰者。
    法國王室派往殖民地的第二位最重要官員是.高官,一般由次一級的貴族出任,擔任行政長官,控製軍事撥款和供應,職責包括財政、司法和社會治安。隨著殖民地規模的擴大,殖民地的事務官員、倉庫保管、法警、地方行政官、港口以及道路維護官員也先後成為高官的僚屬。
    因為,齊國人婉言拒絕了跟新法蘭西殖民地簽署一份具有軍事意義的互助攻守同盟合約,隻是想跟法國人達成全麵的貿易協議,故而,在隨後雙方經過一番協商所簽訂的《陳州新法蘭西貿易條約》時,新法蘭西總督博阿努瓦侯爵並未露麵,而是由新法蘭西.高官夏爾·德·梅努·多爾奈出麵主持。
    按照條約規定,兩地之間的貿易往來,所有商品進出口稅率不高於百分之五,雙方對進入本地區境內的商人給予最大限度的保護和便利。
    法國人雖然對於齊國人不願意簽署一份同盟條約而感到稍稍有些遺憾,但對於能簽署一份雙邊貿易協定,也是比較滿意的,甚至認為己方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要知道,經過一百多年的開發,新法蘭西不僅有穩定的農業生產,也有新興的木材加工、造船業等手工業部門。數十年前,塔龍成為新法蘭西高官期間,為改變此前單一毛皮貿易模式,轉而實施經濟多樣化發展的計劃中,除繼續保持農業發展外,還采取獎勵措施,大力支持建立小型的造船業、木材加工業及其輔助行業。
    此外,隨著殖民地人口的增長,他還推進與日常生活相關的釀造業、鑄造業、皮革服裝加工業,並積極開展同法屬西印度殖民領地的魚和木材貿易。
    新法蘭西領地手工業受最早出現的鱈魚貿易影響而集中興起於聖路易斯的鱈魚加工廠,專門醃製或加工魚幹,運銷歐洲大陸。
    造船業主要位於魁北克,到目前為止已初具規模,可以建造三百噸以下的商船和漁船。第三個手工業部門就是鑄造業,主要是為了適應移民增加和農業發展的需要,生產各類農具以及生活用品,如平底鍋等。第四個手工業部門是木材加工工場,最初主要是大型的鋸木工場,生產粗木板,賣到法國本土和歐洲各國。此外,還有一些陶瓷工場、釀酒工場,等等。
    總體上來看,新法蘭西手工業的一個顯著特點,是適應生活或生產需要,與南方的英屬殖民地的手工業相比,要顯得十分落後。
    但是,比起齊國所據的阿卡迪亞和紐芬蘭兩地而言,不僅是“門類齊全”,而且“技術先進”,足以吊打一窮二白的齊國領地。
    當年,阿卡迪亞被割給英格蘭後,新法蘭西殖民領地就失去了與這裏的貿易機會,讓新英格蘭地區的商品占據了這裏的全部市場。
    如今,齊國人來了,將上述丟失的市場又給送了回來。
    當然,阿卡迪亞和紐芬蘭兩地加起來總共也沒多大市場,數千人的需求,也就能貢獻數萬利弗爾,最多不會超過十萬利弗爾。
    但沒關係,法國人要的是齊國人一個親近的態度。
    當然,也未嚐沒有讓英格蘭人吃癟的心態。凡是英格蘭人曾經擁有的,都要給它毀掉。
    齊國人放棄近在咫尺的新英格蘭物資供應渠道,而不惜遠道來尋他們法國人。這就說明,他們內心深處也是對新英格蘭地區的強大實力保持了一定的戒備心理,不想將自己的經濟命脈交給英格蘭人。
    既然如此,倒也不能虧待了齊國人。
    多爾奈高官為了表示新法蘭西殖民地的熱情和友誼,以低於歐洲市場一成的優惠價格,將一百噸小麥、二十噸燕麥,以及十餘噸玉米、大麥等糧食售賣給齊國人,以補充他們極為空虛的物資補給倉庫。
    聽說,他們在未來半年內,會有五百到七百名移民抵達阿卡迪亞,對於糧食需求是非常急迫的。
    因為,新來的移民最少在兩三年內是不可能有多少產出的。在墾殖初期,他們需要清理林地,刨除樹根,平整土地,還要建造房屋,興修必要的水利,活計可不少。
    除了糧食外,齊國人還向魁北克殖民政府訂購了大量農具、陶具,以及其他各類生活用品。
    齊國人還對魁北克造船場建造的漁船比較感興趣,也下了五艘訂單,希望在明年紐芬蘭漁汛到來之前,能獲得這些漁船,用於鱈魚的捕撈。
    雙方還商定,鑒於聖勞倫斯河有長達半年結冰期使得船舶無法通行,新法蘭西領地將對齊國人開放聖約翰河,由芬迪灣駛入該河,上朔至中遊河段,然後再通過陸路聖約翰河上遊多激流險灘,無法通航),與法國人展開雙邊貿易,互通有無。
    可以說,法齊雙方除了沒有達成軍事同盟協議外,幾乎從各個方麵都展開了非常深入的交流和往來,更是在經濟上捆綁在了一起。
    不過,讓殖民地天主教會不滿的是,齊國人堅定地否決了教會自行向阿卡迪亞和紐芬蘭派出教士的提議,要求所有教會人士前往齊國領地,皆需通過他們的審核和批準,更不得將教權淩駕於齊國殖民政府之上。
    要知道,天主教會在法國本土是要受王室的限製,並屈從於王權。但在新法蘭西領地,可能是為了撫慰殖民地子民的心靈,法國殖民政府對教會的約束性就比較寬鬆,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新法蘭西成為教皇集權主義的一處另類森嚴堡壘,天主教會比在法國本土更據權威性,對殖民地的各個方麵,包括管理和民眾的精神世界影響巨大。
    可能正是因為殖民地天主教會的影響力過大,也間接阻礙了新法蘭西領地的移民力度。因為,自1627年起,整個新法蘭西殖民地僅接受天主教徒移民,對於其他“異教徒”則關上了移民的大門。
    在世俗化更為徹底的齊國,哪裏會允許教權來跟王權爭奪管理子民的權力?
    要不然,你們天主教像我齊國本土那般,改一改教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