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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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許家三人開開心心,王雪華的當頭一棒,又讓一整個許家,陷入沉寂。
許衝懶得搭理王雪華,自顧自睡覺去了。
許璧君猶豫不決,在考慮要不要將這事,如實告知陳青鋒,還是說,自己單獨和母親登門道歉。
畢竟都是本地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真要鬧僵了,未來到底誰損失最大,還不一定。
許璧君不敢賭這個未來。
何況,許家目前的狀況,讓她很沒有底氣,也非常焦慮,每日每夜如履薄冰。
“宋家什麽體量,你應該清楚,而且,宋老四這次又升遷了,真當他們是軟柿子?”
這句話,猶如驚天霹靂,徹底讓許璧君心如死灰。
宋老四是別稱,身份乃宋長生的四叔,自幼聰慧,再經由宋家的悉心培養,以及家族人脈搭橋,二十歲便入仕了。
這之後,穩紮穩打,足足二十年的深耕勞作,現在的宋老四,位高權重不說,並且屬於仕途高爆發期,前途無量。
這也是為什麽,王一嘯本土稱霸,宋家卻超然於外,不受控製。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宋老四會不會百尺竿更進一步,一旦進了,王一嘯來了都得靠邊站!
故此,多年以來,宋王兩家進水不犯河水,保持著明麵上的和氣。
誠然,杭都市作為準一線大城市,並非僅僅隻有宋家一枝獨秀,家裏有官的,而且當的還不小的,還有另外幾個宗族。
隻是理念不同,既不屑於宋家的高調,也沒王一嘯稱霸的野心,均屬於悶聲發大財的角色!
“宋家捏死咱們,猶如探囊取物,真是糊塗。”王雪華搖搖頭,對眼前這個女兒,滿是失望。
許璧君失魂落魄,恍然間,真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
第二天。
陳青鋒準時起床,簡單用完早晨,準備出門。
沈柔難得跟了出來,其實,她應該跟著。
商務車一路向南,出了市府大道,便是一塊又一塊大麵積的,待開發的空曠區,吊機迎空而立,眾生忙忙碌碌。
與記憶裏,曾經的杭都市,簡直換了一片人間。
十三年足以徹底改變一個人,十三年,同樣能輕而易舉的改變一個城市的整體麵貌!
“我記得,這裏有條河。”陳青鋒突然點指某個方向。
沈柔順著看過去,微笑點頭,“是的,可惜填平了,你父親就喜歡扛著你,來這邊釣魚。”
“你坐在河邊畫畫,他釣魚,一待就是一整個白天。”
歲月無聲,卻悄悄改變著很多東西。
幼年暫住的老家,淪為棄置的建築垃圾,兒時走過的路,覆蓋上了水泥,多了便利,少了些人情味。
大部分人都去了城市裏生存,反倒是生養自己的根,成為應該放下的東西。
“我第一次跟你父親,回杭都老家生活的時候,因為沒用過旱廁,嚇得整夜整夜失眠。”沈柔回憶,滿是感慨。
一個富家千金,一個曾經家族重點培養的天之驕女,一夜之間繁華落盡舍棄養尊處優的環境,來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農村生活。
若非愛到極致,談何說服自己?
“後來待的久了,就徹底愛上了,春雷陣陣夏有蟬,秋月冬雪,一年四季樣樣盡不同。”
“我很後悔,答應你父親,去杭都二中任職,如果還待在這裏,也許,結局就不一樣了。”
沈柔又搖頭道,“可他畢竟有自己的難處,得養活咱們娘倆,隻能出去工作。”
當時僅僅他們兩個年輕人報團取暖,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願意幫助他們,日子過的異常艱辛。
父親走後,草草收屍。
最終,葬在了這片生他的土地。
這些年,沈柔會偷偷來看望看望,但每次掃墓,都會被陳家人羞辱,羞辱她是掃把星,羞辱陳倉是天傷星。
牽連得陳家險些跟著分崩離析。
不過,隨著城市的發展,陳家入了城,聽聞在杭都市,購置了幾套房產,日子過得逐漸光鮮。
陳青鋒認真聽著母親訴說這些年的遭遇,眸光閃滅不定。
“等清明節,從新修葺修葺。”陳青鋒決定,並且,動墳是大事,父親主家的親人,必須一起到場,也算個機會!
臨近目的地。
沈柔隻是站在稍近的地方,靜靜看著陳青鋒,一步一步,走到碑前。
恍然間,她還以為,曾經深愛的他,又回來了。
“即便回來了,你這個家夥也隻能一瘸一拐,還得我攙著。”
沈柔自嘲,她深愛的他,為了自己,在很年輕,正值風華年少的時候,就被硬生生的打斷了一條腿。
“鋒兒。”沈柔忽然喚道,語氣中透露著堅定。
陳青鋒回頭,“怎麽了?”
“我要你記住,有朝一日,你若是遇到一位名叫顧少洲的男人,一定要,一定要!!!”沈柔咬牙切齒道,“打斷他的腿!”
陳青鋒默默點動腦袋,然後站在碑前,仰頭,深深吸氣。
一父一子。
陰陽已兩隔。
他緩緩點燃一根煙,放在碑前,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支,父子無話,可在煙蒂熄滅的刹那,天地間,風雲攜手而至。
“我多希望,您能看看我,好好的看看我。”
“我沒能遵從您的意願,成為您期望的那類人,可我,也曾認真奮鬥過,勇敢過,努力過。”
“如果,您在天有靈,就給我一些回應。”
陳青鋒解開黑色的,特製的過膝大衣,隨之,兩肩累計六顆將星,宛若劃破夜幕的流光,穿透這風雲密布的天空。
一道雷電,轟然砸落。
像是蒼穹在呼嘯,大地在嗚咽,也像是,那個遠在天邊的他,最為深沉的,驕傲的回應!!!
陳青鋒靜靜的閉上雙眼,仰麵,右手握成鐵拳,輕輕的,緩緩的放在胸膛前,“您曾告訴我,大丈夫生在紅塵間,要頂天立地。”
“現在的我,應該沒讓您失望?”
兩行清淚,迎風而落,迎風而去。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沈柔站在背後,這一次,她終於能夠安安心心的,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倉,你應該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