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星……是不是已經死了？”太歲小心翼翼地問。
    江月白點頭，“對，我親眼看他魂飛魄散，會飛湮滅！”
    太歲幽幽歎氣，坐在珠子裏，小小的奶娃娃好像瞬間蒼老了不少。
    “他是我變回仙芝的唯一希望。”
    太歲這一聲歎息，就讓江月白明白，它和天南星之間的紐帶在哪裏。
    不談天南星的變態和野心，他確實是地靈界所有草妖之中最有天賦的存在。
    而且他的‘嫁接之術’確實別具一格，打破草妖的能力限製，讓處於妖族底層的草妖可以擁有更多的力量。
    江月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垂在胸前的白發，她如今的百變白藤，也受益於天南星的嫁接之術。
    包括現在的天衍宗內，也有許多嫁接改良的靈植，縮短了生長周期，並且沒有減弱藥效，讓天衍宗的靈藥產量大幅度增加。
    可以說，嫁接之術如今已經成了天衍宗的核心秘術之一，是天衍宗的‘錢袋子’，可能未來，天衍宗還會跟神農薑氏合作，將這門秘術發揚光大。
    但是才華不等於妖品，天南星的惡，也是令人發指的，他的才華讓他膨脹到不止想要嫁接植物類，還開始往自己身上嫁接訛獸骨和謝景山的人骨。
    他若沒有死在地靈界修羅域，若是活到現在，江月白真不知道，天南星會變成什麽樣的怪物，說不定會比太歲還可怕。
    這樣才華橫溢的天南星，若是對太歲說，他有辦法讓太歲變回仙芝，太歲一定會信。
    “天南星想讓你幫他做什麽？”江月白直接問道。
    太歲又長長的歎了口氣，“他野心太大，想做全部妖族的王，想讓所有的草妖淩駕於其他妖族之上。最開始，我被他的豪情壯誌所迷惑，確實熱血上頭，想要大幹一場。”
    “畢竟草妖在整個妖族之中，確實很弱，而且因為大部分草妖對於人族來說，都具有藥性，容易被挖走煉藥，生存不易，如果天南星能夠壯大草妖族，對我複興仙芝一族也有好處。”
    江月白忍不住道，“誰說草妖弱了，這世上若是沒有草木，別說整個妖族，就是整個人族都會不複存在，草木是萬靈的根基，在妖族，神樹應該教過你妖族的自然之道和循環之道吧？”
    太歲點頭，“最開始不明白，後來我先一步到了上界，在神樹腳下紮根，聆聽神樹教誨才慢慢明白過來，是我看輕了草妖。”
    當初太歲在地靈界朝天域出世，因為外麵的世界已經完全跟上古時期不同，所以它就像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鬧出不小的動靜。
    是天南星找到它，給它壓製太歲之氣的衣服，幫它善後隱藏行跡，又帶它去地靈界的妖族。
    原本他們是打算等天南星化神，一起去上界再創輝煌，但是侍奉神樹的鳳凰突然下令，讓它離開地靈界，去上界妖域。
    無奈之下，它隻能先走一步，到了上界，就在神樹下修行，直到被擄走。
    “上界妖域也有神樹？跟地靈界的一樣嗎？”江月白好奇問道。
    太歲道，“當然，不光上界，冥界仙界都有神樹，神樹建木可以溝通天地，自混沌初開就誕生於世，樹身貫通三界，無處不在。”
    江月白有些吃驚，“神樹這麽厲害嗎？那它這算是飛升了還是沒飛升？”
    “神樹無需飛升，它本身就是‘神’！”
    江月白點頭，又覺得有些可惜，這麽厲害一個神樹，健忘又嗜睡，有事的時候叫不醒，叫醒了又什麽都不記得。
    這就是天道的壓製吧，賦予神樹通天的能力，又讓它修什麽自然之道。
    當初天南星為禍，神樹不管，順其自然。
    太歲在上界妖域被擄走，神樹也不管，依舊順其自然。
    要是天南星真有能力當大妖王，估計神樹還是不管，還是順其自然。
    她現在要是去妖域放火燒樹，神樹肯定也會迷迷糊糊打著哈欠看它自己著火，等著天降大雨，或者其他妖族來滅火。
    或許真的隻有三界存亡，妖族將滅的時候，神樹才會展現出它的一點點能力，保住妖族一點星星之火。
    “那你現在還要繼續天南星之前的計劃嗎？”江月白問。
    太歲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想做回仙芝，不想再這樣汙穢的活著，隻能帶給世間災難。”
    敖卷在旁邊吸溜鼻子，對太歲深表同情，但是太歲要敢靠近她，她還是會把太歲拍飛。
    江月白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本來是世間一株能夠療傷救人的仙芝，如今卻成了人人厭惡的太歲。
    最可憐的是，它當初是為了救整個族群，自願走上這樣一條路，犧牲了自己，還是沒能救下仙芝一族。
    同情歸同情，江月白還是要理智的處理整件事。
    她跟太歲說了此地的情況，以及危還有一縷元神殘留在大荒的事情，沒等她說四族開戰，太歲就激動起來。
    它整個身體都因為憤怒而膨脹，不斷撞擊著珠子內部，憤怒大吼。
    “危！這個言而無信，喪心病狂的家夥居然還沒死透，放我出去，我要找到他，我要跟他同歸於盡，我要他為仙芝一族陪葬！”
    砰！
    砰！砰！
    太歲瘋狂撞擊之下，珠子從地上彈起又落下，它是真的很憤怒。
    江月白一轉頭，發現敖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退到湖邊去了，好像生怕珠子爆開，太歲汁液濺她一臉。
    江月白對太歲道，“你先冷靜一點，越是這種時候，我越是不能把你放出來，危也是我必須消滅的敵人，我有個很重要的人還在他手中，我必須把她安全的救出來。”
    “而且能直接弄死他，為什麽要同歸於盡，你死了，誰來複興仙芝一族？上界浩瀚無邊，肯定還有很多擁有仙芝一族血脈的小靈芝等著你去拯救。”
    “就像當初的我一樣，如果沒有你給我的功法，我不可能從一株小小的雲芝雜草，蛻變成如今的聰明伶俐的大仙芝，所以你得活下來！關於變回仙芝的事情，妖族解決不了，我可以幫你去問人族的仙君！”
    太歲逐漸冷靜下來，主要是江月白的話說得有道理，而且給了它新的希望。
    “你準備怎麽做？”太歲問。
    江月白想了想，“你那件能夠壓製太歲氣息的衣服還在嗎？”
    太歲搖頭，“早就毀了。”
    江月白拿起珠子站起來，“那我們先去找九尾天狐，之後的事情，你容我慢慢想想，總之這一次，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放過危！”
    “好！隻要你能幫我殺了危，仙芝一族你為王，我給你在仙芝一族的族譜上另開一頁，隻寫你一個人的名字，記錄你一個人的光輝事跡！”
    太歲的承諾讓江月白莞爾一笑，在妖族也能流芳千古，收獲功德香火，聽起來很有誘惑力。
    江月白撕下裙角一塊布，把珠子包起來栓在腰上，招呼敖卷一聲。
    “走吧敖卷，去青丘。”
    說完，江月白卻看到敖卷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我不走，這裏的應龍龍氣我還沒吸完，等我吸完再走。”
    江月白怔了怔，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妖族和人族的思維差異。
    妖族遇上一個好地方，或者一棵好靈草，第一反應都是這地方不錯，我要占了，這草不錯，我要在這裏紮根，等草長大了吃果果。
    而人族，要是遇到一個地方有異常氣息，一定會掘地三尺，看看異常氣息的源頭是什麽。
    遇上靈植也是一樣，要麽直接挖走，要麽連根帶土移植到自己的藥園子裏，反正不會留在原地，增加自身風險。
    敖卷現在肯定就是這樣，占地方不走。
    其實當初在地靈界北海龍宮也是，江月白要不是後來看到敖卷收了龍宮深處的龍珠，都不知道那個洞天是可以移動的。
    所以敖卷那些年完全不用守在龍宮，每隔一段時間就被北海修士追殺一遭，她完全可以收走龍珠，找個無人之地紮根，舒舒服服的泡化龍水，撞龍門。
    不過話說回來，敖卷那時候要是有這份覺悟，也就沒有後來她們的相遇了。
    這就是傻龍有傻福吧，命運注定她們要成為患難之交。
    江月白一揮手，放出吉祥和八隻鼠崽子。
    “來活了，給我把這裏掘地三尺，看看應龍龍氣的源頭是什麽，任何東西都不要放過，全挖出來！”
    吱！
    吉祥帶著鼠崽子們齊聲一叫，轉身就開始挖土刨坑，熱火朝天，比起平時認真不少，土揚得都比以前高，好像生怕她看不到它們很賣力一樣。
    江月白笑了笑，這肯定是玄霸的功勞！
    敖卷站在湖邊，還在歪著頭思考。
    江月白對敖卷招招手，“你過來，我們趁現在，重新給換個人樣，你現在的樣子太好看了，不夠低調會惹來禍事！”
    敖卷開心一笑，飛快地奔向江月白，一頭白色卷毛隨風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