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城，此刻已徹底化作北境邊陲最血腥的熔爐。
    巍峨的玄冰黑石城牆，在蠻族如同潮水般永不停息的攻勢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無數巨大的投石機，將燃燒著綠色邪火的巨石拋上城頭，每一次砸落都引發劇烈的爆炸和慘嚎。
    護城大陣，早已千瘡百孔，陣法師們火線補救也來不及。
    密密麻麻的蠻族勇士，如同潮水般湧上城頭，他們咆哮著，揮舞著粗糙卻致命的兵器，與守軍展開慘烈的肉搏。
    箭矢如蝗，遮天蔽日，帶著淒厲的尖嘯聲劃過天空，落入雙方陣中，濺起一蓬蓬血花。
    蠻族神術的光輝在城牆上此起彼伏地閃耀，冰牆、火球、風刃、雷鏈……
    各種屬性的能量瘋狂對撞、湮滅，將這片空域變成了死亡的禁區。
    廝殺聲、爆炸聲、垂死者的哀鳴、將領的怒吼……
    所有聲音混雜在一起，譜寫成一首殘酷而宏大的戰爭交響曲。
    天闕城，前軍帥帳。
    與外麵的喧囂慘烈相比，這裏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巨大的光幕上實時顯示著戰場態勢。
    代表蠻族的紅色光點如同洶湧的浪潮，從四麵八方不斷衝擊著代表守軍的藍色防線，藍色區域正在被一點點蠶食、壓縮。
    前軍聖將封泰嶽身披重甲，矗立在光幕前，原本威嚴的麵容此刻寫滿了疲憊與沉重。
    “是我錯了……”
    封泰嶽的聲音沙啞，帶著深深的自責與痛惜。
    “是我偏聽偏信，指揮失誤，急功近利，致使前鋒三大精銳營折損殆盡，陷於死地……那些可都是我大唐天驕，人族未來啊！”
    他緊握著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封兄，切勿過度自責。”
    “蠻族此次用兵，詭詐異常，環環相扣，絕非以往風格。背後必有高人指點，非戰之罪啊！”
    “當務之急，是將軍需打起精神，統籌全局，穩住陣腳，方能尋機扭轉戰局！”
    一旁的天闕城主白思明，上前勸慰道。
    這位平日裏雍容儒雅的文官，此刻也是甲胄在身，滿臉毅然之色。
    “白兄，若真如你所言，蠻族背後有高人……那我們在戰術謀略上的唯一優勢，也就沒了。”
    “如今之計，唯有依托天闕堅城，嚴防死守，拖延時間，等待大軍主力來援，隻是……”
    封泰嶽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那慘烈的光圖。
    蠻族背後的高人，肯定也清楚這一關鍵。
    他們的攻勢如此凶猛，完全不計死傷，就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攻陷天闕城！
    他的語氣中，透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三大精銳營的疑似覆滅，不僅意味著損失了最鋒利的矛，更嚴重打擊了全軍士氣。
    “將軍，未必如此悲觀。”
    “兆萬古、淩萬頃、長生聖子、天幻聖女甚至於蕭凡……這些年輕人皆非池中之物，三大營也未必就全軍覆沒了。”
    白思明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忽然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道。
    “靠他們嗎？”
    封泰嶽聞言，卻搖了搖頭。
    莫說三大營損失慘重，即便巔峰時期，總共也沒多少人，更何況那些年輕天驕，向來喜歡單打獨鬥，戰場經驗不足，又如何能扭轉戰局？
    “死馬當活馬醫吧！”
    白思明也歎息一聲道。
    ……
    黑風澗。
    昔日被蕭凡和小肥龍搗毀的祭祀神壇廢墟依舊，隻留下滿目瘡痍。
    如今的黑岩部，已經顧不上此地，隻剩下一隊約百十號人的守衛。
    大戰開啟，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天闕城方向，這些留守的蠻族更是徹底放鬆了警惕。
    此刻，他們正圍坐在篝火旁，烤著不知從何處搶來的獸肉，大聲喧嘩著，憧憬著攻破天闕城後的美好未來。
    “等打破了天闕城，老子第一個衝進去！”
    “聽說寰州的女人水靈得很，老子要一次抓十個，玩夠了再吃掉，哈哈哈！”
    為首的蠻族統領，灌了一口烈酒，唾沫橫飛地叫囂道。
    “我的法器，缺口還很大呢！”
    “我要用那些人族武者的頭骨，尤其是那些所謂天驕的骨頭，定然能威力暴漲，桀桀桀……”
    旁邊一個瘦小的蠻族祭司，陰惻惻地笑道。
    “我要搶光他們的財寶！那些亮晶晶的靈石，還有那些鋒利的兵器！”
    “殺光！搶光！燒光！哈哈哈……”
    “……”
    汙言穢語，殘忍暴虐的幻想，在這片廢墟上回蕩。
    他們完全沒意識到，死神已然降臨。
    就在蠻族統領拿起酒囊，準備再灌一口時，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周圍廢墟的陰影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雙雙森然冷酷，充滿了仇恨與殺意的眼睛。
    密密麻麻，悄無聲息，如同鬼魅般將他們徹底包圍。
    “敵……敵襲！”
    蠻族統領嚇得魂飛魄散，酒意瞬間清醒，手中的酒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怎麽可能？這時候，人族不是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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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蠻族祭司剛扭頭，就看到大批人族武者出現，占據了四方製高點，數以千計。
    “殺！！！”
    伴隨著一聲飽含憤怒與悲痛的怒吼，憋屈了許久的前衛營將士，如同下山的猛虎，從四麵八方衝殺出來。
    他們將在狼山遭遇埋伏，袍澤慘死的怒火，盡數傾瀉在這群毫無防備的蠻族守衛身上。
    劍光閃爍，刀氣縱橫，法術轟鳴……
    戰鬥幾乎是一麵倒的屠殺。
    這些蠻族守衛本身實力就不如前衛營精銳，加之鬆懈無備，瞬間就被砍瓜切菜般放倒了一大片。
    慘叫聲、求饒聲、兵刃入肉聲不絕於耳。
    那蠻族統領還想掙紮，掏出一枚骨哨想要報信，卻被蕭凡釋放出的元神之力鎮壓。
    幾乎同時，一道快如閃電的劍指精準點中眉心。
    “呃……啊！”
    那蠻族統領身體劇震，眼中神采迅速黯淡，元神已然遭受重創，軟軟地倒了下去。
    那枚骨哨也旋即化作飛灰，未能發出任何訊息。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戰鬥結束。
    百餘名蠻族守衛被盡數殲滅，一個不漏。
    “打掃戰場，快！”
    “那邊的，設置警戒法陣，不可大意！”
    “外圍的崗哨也要安排好，明暗都不能少。”
    在李乘風和王魁等人的指揮下，前衛營紛紛行動起來，各司其職。
    眾人迅速行動，掩埋屍體，清除痕跡，並在黑風澗的幾個關鍵入口和製高點布下預警和攻擊陣法。
    做完這一切，所有人終於得以喘一口氣。
    不少人直接癱坐在地，處理著身上的傷勢，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對未來的迷茫。
    ……
    第二天傍晚，當夕陽再次將天空染成血色時，黑風澗迎來了兩批‘客人’。
    先鋒營的兆萬古、兆千秋、方倚歌和淩萬頃等人。
    破軍營的長生聖子、天幻聖女和青雲聖子等人。
    他們衣衫染血，氣息有些不穩，顯然也經曆了苦戰。
    “兆公子，兆小姐……你們先鋒營和破軍營的兄弟們呢？”
    看到他們一行人，趙勳趕忙迎上前，滿臉堆笑的問道。
    “我等遭遇伏擊，損失慘重，大部都被打散了。”
    “目前隻聚集了這幾位，得知你們在此，特來匯合。”
    長生聖子和天幻聖女，微微一笑道。
    趙勳愕然，這和它們得到的消息，明顯不符。
    兆萬古神色冷峻，掃了一眼在場的前衛營眾人，尤其是在看到蕭凡毫發無損，甚至氣息似乎更加強大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未帶大隊，一是怕再次中伏，行動不便；二來……”
    兆萬古直言道，語氣帶著一絲疏離和審視。
    他的目光瞥向趙勳，意思不言而喻，對這位前衛營統領的能力和信譽，並不完全信任。
    他倒是坦蕩磊落。
    趙勳臉色頓時就有些難看，但表麵隻是幹笑。
    “諸位放心，此次我前衛營能逃出生天，而且損失最小，全賴蕭隊長奇謀決斷，而且力斬岩獄少主，這才……”
    趙勳話音未落，就被方倚歌打斷。
    “誰？蕭凡？就憑他能斬殺岩獄，真搞笑！”
    方倚歌嗤笑道。
    “怎麽，趙統領這是已經退位讓賢，甘願聽從一個初來乍到，隻會逞口舌之利的廢物指揮？還是你們前衛營人都死絕了？”
    淩萬頃也陰陽怪氣地上下打量著蕭凡，滿臉不屑。
    他們二人對蕭凡的敵意毫不掩飾，言語刻薄，極盡譏諷挑撥之能事。
    “那個愣頭青？兆兄，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另尋他處為妙，免得被某些無能之輩連累，死無葬身之地！”
    青雲聖子居然也跟著附和起來。
    前衛營眾人聞言，無不怒目而視。
    李乘風更是氣得就要上前理論。
    “我相信他。”
    然而，不等前衛營的人發作，一個清冷的聲音卻率先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白遺仙不知何時也已來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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