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畫麵，再想一次，心口都忍不住抽疼了起來。
    蘇雪衣不明白沈月瑤做夢夢到了什麽。
    隻是問他的腿，蘇雪衣清潤開口道：“那時候不疼，別擔心。”
    蘇雪衣不想讓沈月瑤跟著擔心，所以隻說不疼。
    沈月瑤含淚看著蘇雪衣道：“胡說，怎麽會不疼。”
    若是隻是描述，沈月瑤可能還沒有那麽真切的感受。
    可是在夢裏，將一切看的那麽清楚，她心口忍不住抽疼。
    有人故意用車轍生生的壓斷了蘇雪衣的腿，還來回弄了兩次。
    當時蘇雪衣的樣子，她看的最清楚。
    怎能不疼呢。
    沈月瑤還處於夢境的恍惚中，所以此時眼中含著淚。
    那麽美好的一個人，被那樣摧殘著，那樣芝蘭玉樹，可最後因為斷腿，變的冷寂下來。
    就是她再冷清，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蘇雪衣看著沈月瑤眼中的淚，聽著她的話，他緩緩明白，原來她在心疼自己。
    蘇雪衣冰冷的內心在這一刻融化了，仿佛有暖流湧過心口的位置。
    看著沈月瑤這個樣子，蘇雪衣也心疼。
    他伸出如玉修長的手指輕輕給沈月瑤擦去眼淚，輕輕哄著道：“瑤娘，真的不疼，別擔心，現在不是好了嗎！”
    “以後不會有事的，我會注意。”
    隻要身體毒素能清除掉，他便可以動用內力，可以保護好自己。
    此時蘇雪衣哄沈月瑤，手幾乎全部將沈月瑤抱在了懷裏。
    蘇雪衣擔心她，道：“做什麽夢了，都是假的，嗯？”
    蘇雪衣聲音低醇溫柔，很好聽，能輕易的撫平人內心的情緒。
    沈月瑤這會回過神來，不再是沉浸在夢境中的那種感覺了。
    她意識到自己剛剛生理眼淚被蘇雪衣給擦去，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自己都這麽大了，還讓蘇雪衣跟哄小女孩一樣哄著她。
    但這種感覺她並不排斥，被蘇雪衣哄著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
    內心很舒服。
    沈月瑤道：“我夢到那天下雨，你打著傘從書院出來，然後王鐵林叫了你一聲……”
    沈月瑤就這樣詳細的將夢境中看到的場景全部說了出來。
    蘇雪衣耐心聽著，聽著聽著，他全身僵硬了起來。
    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竟然完全一樣。
    那天下著雨，具體經曆了什麽，隻有蘇雪衣最清楚。
    但是腿斷了後，很多事他都沒有跟旁人說起過。
    連娘都沒說，也是怕娘跟著擔心。
    沈月瑤說完看著蘇雪衣的神色，明白大概是真的。
    “所以說是真的嗎？”
    我經曆的那些是真的，至於王鐵林跟那個小廝說了什麽我不清楚。
    不過細節都一樣。
    包括那小廝趕車。
    包括對話。
    他曾經也懷疑過，但他知道，那天是他主動搭乘車的，王鐵林後來熱心幫忙找大夫。
    他怎麽都不會懷疑到王鐵林身上。
    原來這便是真相嗎？
    “瑤娘，是真的，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沈月瑤搖頭道：“沒有，我覺得能看到這個場景，對我們來說是好事，至少我們知道以前你斷腿是誰做的這件事，是那個範小姐和王鐵林聯手做的，這兩個人我們一定不要放過。”
    蘇雪衣沒說話。
    沈月瑤以為自己嚇著他了，她認真道：“夫君，我並不是什麽好人，有人動了我身邊的人，我會拚命的。”
    蘇雪衣剛剛在思考當年的事情，此時聽著沈月瑤的話，溫聲道：“瑤娘便是瑤娘，是我的妻子，無論瑤娘做什麽，我都明白你是為了我。”
    “隻是我不想讓瑤娘手中沾上鮮血，有些事該我來做。”
    瑤娘如此護他，他自然也要為瑤娘做什麽。
    “而且範家在鎮上是大戶人家，上麵也有錯綜複雜的關係，動了範東蘭，我擔心會惹來麻煩。”
    他不怕什麽，但瑤娘平日還要去擺攤做生意，他擔心會有人對瑤娘暗中使壞。
    所以他要想一個完全的辦法。
    沈月瑤道：“那就暗中出手，最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也要讓王鐵材斷腿，最好還是那個範小姐親自動手。”
    “狗咬狗才會有意思。”
    在沈月瑤看來，王鐵材跟範東蘭的關係一張紙就戳破了。
    這兩個人都是互相利用。
    而且範東蘭那麽暴戾的一個人，對王鐵材不滿的話，也會動手。
    蘇雪衣就這樣看著沈月瑤，感覺此刻的她身上有光。
    那麽的有魅力，吸引人的視線，讓人移不開眼睛。
    同時此刻，蘇雪衣也有一種無力感。
    若他還是侯府公子，有權有勢，自不必讓瑤娘如此辛苦。
    他可以護好瑤娘。
    蘇雪衣內心著急，想早點回歸京城，想早點考上去，但隻是麵上不顯。
    蘇雪衣似想到什麽，開口道：“可以從王鐵材族人那裏找突破口。”
    沈月瑤神色動了動，認真聽著蘇雪衣說下去。
    蘇雪衣道：“王鐵材的族人痛恨王鐵材，他族中一個妹妹的死跟他有關，隻要他的族人能奮起反抗，王鐵材的名聲就毀了，一旦他毀了名聲就算是科考也無辦法。”
    “範家之所以看上王鐵材，隻是為了他以後身上可以有功名，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若王鐵材再無法考試，範家定然對他不滿，有些事不用我們做，他們雙方就會打起來。”
    沈月瑤道：“就這樣迫害族人親人的人，怎麽還有臉去考試，這樣的人以後若做了官，還不知道如何迫害百姓。”
    所以沈月瑤也讚同不能讓這樣的人去考試。
    蘇雪衣道：“當年，我以為他幫過我，所以我的一些書籍做的注釋都給了他，也是因為那些，他的成績才有所提高。”
    其實蘇雪衣還沒說的是，在書院裏蘇雪衣也指點過王鐵材。
    若非如此，王鐵材的學問不夠看。
    蘇雪衣怎麽說也是侯府公子，一歲的時候就開始啟蒙，看的書籍非常多。
    若非流放，他早已經參加了殿試。
    沈月瑤點頭道：“好，我也覺得這個辦法挺好的，省的我們自己動手了。”
    “而且他們鬧騰起來，也就不會來關注你腿的事情了。”
    蘇雪衣和沈月瑤說了好一會話，才重新躺下休息。
    第二天，沈月瑤早早起來，跟蘇二丫和孟老夫人一起去北麥村集市上賣鹵味鴨頭鴨脖。
    很多老顧客看到沈月瑤來了，都紛紛打招呼。
    還問她怎麽那麽長時間沒來。
    沈月瑤解釋說出了趟遠門。
    很多人還想買肉醬鹵豬下水，可這次沒有。
    沈月瑤道：“這次做了新鮮的吃食，這是鹵味鴨頭，這是鴨脖，鹵味鴨頭一個六文錢，鹵味鴨脖，一斤十八文錢。”..
    一聽這個，那婦人直接就驚呆了，“哎呀呀，這麽貴的嗎?”
    “平日我們都不吃這個東西，鴨頭和鴨脖都不吃的。”
    “對啊，怎麽就這麽貴，之前買別的東西那麽好吃，也沒那麽貴的啊。”
    一看鴨頭鴨脖，大家都知道的東西，賣一個六文錢，大家根本接受不了。
    很多人都嚷嚷著很貴。
    蘇二丫和孟老夫人相信沈月瑤，所以不著急。
    反正他們昨晚吃過了，這東西就是好東西。
    隻要大家吃了肯定覺得好吃。
    就跟豬下水一樣，以前也沒有人吃啊。
    但自從沈月瑤做了後，才知道那東西可以那麽美味。
    尤其炒大腸，那簡直太好吃了。
    沈月瑤道：“我們賣這種東西賣的就是一個口味，大家可以腸一下鹵味鴨脖，鴨頭就不能免費嚐了，但味道都很好吃，正因為好吃，才值這個價格。”
    沈月瑤對鴨頭鴨脖有信心。
    隻要大家嚐了後就會知道這東西有多好吃。
    很多人之前吃過沈月瑤賣過的東西，她做的東西大家都覺得美味。
    隻不過就是覺得貴而已。
    要不是貴，價格便宜一些，不用嚐，他們都會買一些回去。
    而且大家也知道沈月瑤的規矩，免費嚐了不好吃也不要錢。
    買不買大家隨意。
    所以很多人也就想著先嚐嚐看如何。
    這一嚐，吃著大家覺得怎麽這麽有滋味。
    那味道他們描述不出來，但就是好吃。
    “沈小娘子，你做的這個確實好吃啊，感覺吃進嘴裏，吃了一個還想吃。”
    “好吃是好吃，就是貴點，一斤那麽貴來著。”
    很多普通人根本舍不得買。
    也隻有家境好一些的村民，會忍不住想買點。
    但大家看著也挺猶豫的。
    沈月瑤道：“這個東西今天第一天賣，那就給大家便宜一些，這個一斤十五文錢，這個鴨頭一個五文錢，這已經很便宜的價格了，我鹵味這些光是香料材料就很貴……”
    沈月瑤說話的時候帶著笑，一看也很好說話的樣子。
    就有老主顧買了點，舍不得買一斤鴨脖，就買半斤。
    鴨頭就買一個兩個的。
    沈月瑤看先買的客人，都會多給半個。
    都用剪刀剪好了。
    大家看著沈月瑤如此爽快大氣也都很高興。
    鴨脖賣的快，鴨頭賣的慢一些。
    好在北麥村趕集的人多，再加上之前沈月瑤擺攤也拉了很多主顧，所以大家也蠻照顧她生意。
    好在東西也不多，到了中午的時候，就全部賣出去了。
    都賣出去後，沈月瑤和孟老夫人還有蘇二丫便回家了。
    回到家的時候，沈月瑤看到了院子裏的人。
    她四哥沈少景在招待韓少東家。
    不錯沈月瑤回來的時候在家裏看到了韓少東家韓雲崢。
    就連蘇雪衣也坐在院子裏。
    沈月瑤問道：“怎麽了？”
    沈少景趕忙道：“妹妹，韓少東家說要跟咱們訂購二百罐辣椒肉醬。”
    沈少景聽到這個數目都激動。
    沈月瑤也愣住了。
    還真的跟她來訂購辣椒肉醬啊。
    沈月瑤知道韓家鏢局很出名，鏢局人也很多，要是能跟韓家做生意確實不錯。
    而且出門在外有辣椒肉醬吃的也能好一些。
    哪怕就著饅頭吃，都比在外吃別的好。
    尤其風餐露宿的時候，幹糧那麽難以下咽，很多東西也不好放。
    但辣椒肉醬就不一樣。
    有了這個就能吃的很好。
    韓雲崢看到了沈月瑤，伸手作揖道：“麻煩沈小娘子了。”
    沈月瑤搖頭道：“不麻煩，隻需要二百罐嗎？”
    韓雲崢點頭，“暫時需要這些，後麵可能還需要更多，到時候可能就要跟沈小娘子多訂購一些。”
    沈月瑤點頭道：“這個好說，不過我需要準備一番，你什麽時候需要？”
    韓雲崢道：“後天一早就要啟程了。”
    沈月瑤明白，點頭道：“那你明天下午安排人過來拿吧。”
    韓雲崢點頭說好。
    韓雲崢交了定金，便離開了。
    沈月瑤吃了午飯，便跟一家人一起做辣椒肉醬。
    好在想到昨天有人提過這件事，所以上午的時候沈月瑤就在集市上多買了一些肉。
    這會正好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