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丫看著盧曼枝惺惺作態的樣子，嘴角狠狠抽了抽，“你不用表演了，你這個樣子真是一點都不像。”
    “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一個母親真正的樣子吧？”
    三嬸對大寶二寶弟弟的樣子，她都看得很清楚。
    還有村裏那麽多人，當母親得愛護自己孩子得樣子，跟盧曼枝此時得樣子一點都不一樣。
    況且跟著三嬸做生意，她也會通過看人得神色表情判斷這人得一些小心思和想法。
    盧曼枝偏偏單純得人還行，想騙她真是可笑。
    “你就算是表現得再像，假的情緒就是假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想攀附蘇家，可惜，你當初做的事情，蘇家不會原諒，所以你想通過控製我，好跟蘇家談條件。”bipai.
    “算計的倒是好，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會原諒你，從你離開蘇家那天起，從你說出那句話起，你就不是我母親了。”
    蘇大丫內心覺得可笑，盧曼枝當年做事那麽決絕，如今又有什麽立場來控製她利用她。
    盧曼枝本以為蘇大丫好拿捏好控製，沒想到蘇大丫就是個硬骨頭，全身帶著刺，難拿捏的很。
    “我是為你好，你別撞的頭破血流再來求我，你自己的名聲如何你自己清楚，你經曆的那些事，你以為京城那些勳貴人家會真心接納你，別自以為是了。”
    盧曼枝冷哼一聲，讓車夫趕著馬車離開了。
    蘇大丫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這是利用不成惱羞成怒了。
    她冷哼了一聲。
    蘇大丫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三嬸他們。
    她知道大家都很忙，她想著晚上再跟三嬸他們說一說這件事。
    哪想到下午的時候，京城就傳出不利於蘇大丫的謠言來了。
    “真是沒想到蘇大丫竟然是這樣的人。”
    “可不是，她當時啊，勾搭那個什麽林公子，覺得人家是書生，就不要臉的勾搭。”
    “私下裏見麵啊，這可不是什麽好姑娘的作派。”
    “而且她還不孝順啊，她頂撞她當時的婆母，又懶又不幹活，就知道吃……”
    “她怎麽好意思還跟著來京城，怎麽還有臉參加宴會。”
    “誰知道呢，可能仗著蘇家護著她吧。”
    “怪不得那麽想攀附權貴，以為藏著掖著，就沒人知道她以前的事情了。”
    “嗬，可不是，真是的，要不是蘇家，誰還認識她啊。”
    “以前光知道蘇家那大丫被休棄過，哪想到還有這些事。”
    “蘇家也不嫌丟人，這個蘇大丫是不是不自量力，怎麽還想著嫁進京城，沒有自知之明嗎？”
    “也不知道哪家會娶這個蘇大丫。”
    大家私底下裏開始討論蘇大丫，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隻是一下午的功夫，京城很多人都知曉了。
    大家都唏噓不已，本來想跟蘇家聯姻想攀附蘇家關係的人，都皺眉頭，趕忙撇清關係，一點都沒有說讓家裏公子娶蘇大丫的想法。
    就連袁家
    袁大人聽了傳言，看著自己兒子道：“罷了，你不想娶就不娶，也不能為了家族這麽委屈你，讓袁家成為笑話。”
    “沒想到這個蘇家大小姐竟然是這麽個人，也是蘇家瞞的緊，要不誰知曉。”
    袁景痕一聽這個，徹底鬆了口氣。
    好在他爹不逼迫他了。
    “爹，那個燕小姐……”
    袁景痕還掛念著那個燕香痕。
    袁大人道：“我這就讓你母親安排人去給你提親。”
    袁景痕一聽，很是激動，“謝謝爹，謝謝爹。”
    他特別感激那些捅出蘇大丫事情的人。
    要不就連他都不知道這些。
    這樣的蘇家小姐跟平郡王的女兒更是沒法比了。
    袁景痕心想，待表哥從宮中下值回來，他要跟表哥說一聲，不用替他娶那蘇家小姐了，也別平白委屈他表哥。
    當蘇家人知曉這些流言蜚語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的時候了。
    沈月瑤回到家，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知道到底是誰傳的這些話。”
    蘇大丫臉色鐵青，整個人坐在那裏低著頭發呆。
    她沒想到京城的流言蜚語這麽可怕。
    她本以為她很堅強，可當真正被那些話攻擊的時候，她才知道她內心有多脆弱。
    這讓她不由得想到了當初在南林村的狀況。
    她身體都忍不住發抖。
    更何況，她本來都鼓起勇氣接受一段感情，她打算嫁給霍冰碩。
    可如今她深陷流言蜚語，被謾罵攻擊，她還有什麽資格跟了霍冰碩。
    平白連累那麽好的人。
    蘇大丫低著頭眼眶發紅。
    沈月瑤心疼蘇大丫，伸手將蘇大丫給抱住了。
    “大丫，別怕，不是你的錯，我們會查清楚，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這件事。”
    平白無故，怎會有人如此攻擊大丫。
    沈月瑤覺得這件事背後沒那麽簡單。
    蘇大丫低聲道：“三嬸，要不我離開京城，這樣就不連累你們了。”
    蘇大丫最怕的就是連累三叔三嬸。
    三叔在翰林院做事，三嬸是六品孺人。
    若有人以她為靶子攻擊三叔三嬸，那就是她的錯了。
    更何況她爹剛在北山大營做事，她更不能影響她爹。
    沈月瑤摸了摸蘇大丫的頭發道：“別怕，蘇家流放都不怕，還怕這點謠言嗎？”
    “放心，肯定有辦法解決。”
    “至於霍冰碩，若是他真相信謠言，那這人也不值得信任。”
    蘇老夫人他們都心疼蘇大丫，卻不知道如何安慰。
    大寶二寶不太懂發生了什麽，大寶道：“大丫姐姐，你不要怕，我和弟弟長大了會保護你。”
    二寶握住拳頭道：“對，不讓人欺負大丫姐。”
    蘇二丫道：“大丫姐，總有人知道你的好，三嬸不是常常教導我們說，流言止於智者嗎？”
    “這個世界上總有智慧聰明的人不相信謠言。”
    蘇老夫人歎口氣道：“以前被流放，吃不飽穿不暖都堅持過來了，如今咱們蘇家條件好了，能吃飽穿暖，你們還學了那麽多知識，什麽都不用怕。”
    大家都安慰蘇大丫。
    蘇大丫看著大家關切的眼神，心裏感覺很暖，心裏也好受多了。
    隻是還是忍不住難過。
    若是當年她沒有那麽蠢，若是當年她聽家裏人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那段過去，就不會被人拿這個來攻擊了。
    可惜沒有如果，她當時就是那麽偏執，就是想著趕緊當官太太，出人頭地，趕緊回京城，讓她娘看看她。
    待真正見到她娘後，她才知道，那就是個自私的人。
    可笑，她當時還想著找到母親。
    蘇大丫定了定心神，道：“今天上午我見到盧曼枝了。”
    一聽這番話，大家都震驚了。
    “盧曼枝出現了嗎，她應該跟著高家在別的州，不在京城的人怎麽會出現在京城？”
    蘇大丫腦子很亂，嗡嗡的響，她將盧曼枝說的一些話跟大家說了一下。
    沈月瑤聽完這些，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她坐在椅子上，手指點了點桌麵，“這件事很可能跟盧家有關。”
    沈月瑤道：“你們先在家裏，我去找蘇雪衣，跟他說這件事。”
    蘇雪衣得知消息，已經去找人調查這件事了。
    沈月瑤要趕緊跟蘇雪衣說一下調查盧家或者高家。
    或許可以從盧曼枝入手。
    沈月瑤穿上夜行衣，悄然去找蘇雪衣。
    此時蘇雪衣在陸夜塵的一個偏僻的宅子裏。
    這是他們互通消息的地方，沒有人知曉。
    蘇雪衣也穿了一身黑衣。
    陸夜塵已經第一時間安排監察司調查這件事了。
    監察司是專門負責搜集消息的部門，錦衣衛指揮使全權負責這一塊。
    調查京城流言蜚語也快。
    待看到沈月瑤來了，蘇雪衣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沈月瑤道：“我覺得這件事跟盧家和高家有關，上午的時候盧曼枝出現見了大丫，盧曼枝似乎想控製大丫……”
    沈月瑤將蘇大丫說的那些話跟蘇雪衣和陸夜塵說了一下。
    沈月瑤道：“我覺得事情很不簡單，好端端的，盧家和高家怎麽這麽急著逼迫大丫，這麽想跟蘇家攀上關係，到底怎麽回事？”
    “按照道理來說，如果說想跟蘇家攀上關係，當年盧曼枝就不會離開蘇家。”
    沈月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會不會盧家和高家有什麽秘密，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沈月瑤突然間意識到要查消息要依賴外力很不方便。
    她想自己建消息網。
    就是通過建驛站來建消息網。
    員工們平日送快遞，暗中搜集各處消息，搜集的消息上報匯總，可以整理出報紙來。
    她覺得這樣很可行。
    不過目前還是要先解決蘇大丫的事情。
    陸夜塵神色一凜道：“我會讓人好好調查盧家和高家。”
    他也意識到這件事不簡單。
    “或許可以著重調查高家，盧曼枝那麽利益熏心的人，怎麽當時就甘心跟了高家當時的大公子？”
    沈月瑤一提醒，陸夜塵自然就有思路了。
    “當年高家似乎跟端王走的很近。”
    一聽端王，他們就明白了，這可是逆黨啊。
    當年端王跟幾位王爺皇子鬥的厲害。
    不過後來端王可是犧牲了。
    蘇雪衣和沈月瑤神色都一凝，他們開始認真討論這件事。
    “事情有些複雜，怪不得這麽急著毀了蘇大丫的名聲，如此的話，蘇大丫沒辦法，可能還真的就要嫁進高家，這樣高家借助蘇家，可能能得到更多消息，或者說想謀害皇上也不是不可能。”
    “端王這人詭計多端，哪怕端王死了，他當初可是培養了一批屬下，這些屬下對他忠心也情有可原……”
    “真卑鄙，竟然利用這種手段。”
    “京城的很多人還都信了，真真假假的，給蘇大丫扣上不孝的帽子，還將蘇大丫說的那麽難聽。”
    “很多人根本不管真相到底是怎樣的，隻會聽流言來抨擊蘇大丫……”
    沈月瑤越說越憤怒。
    若是有報紙的話，她一定在報紙上抨擊那些造謠的人。
    ……
    霍冰碩在宮內當值，根本不知道宮外的消息。
    他下值比較晚，他一下值，還沒回家，就被袁景痕叫走去喝茶了。
    這次袁景痕沒有喝酒，而是高興的道：“表哥，這次我陪你一起喝茶，可不是喝酒。”
    看著袁景痕高興的樣子，霍冰碩道：“可是有高興的事情？”
    “當然了，你不知道那蘇家小姐名聲有多不堪，就連我爹都覺得逼迫我是委屈了我，我爹娘已經準備去平郡王府提親了。”
    “表哥，你不用替我去娶那蘇家小姐了，我可不能害了你。”
    霍冰碩臉色猛然一變，“什麽名聲，那不是她的錯。”
    “哎呀，表哥你可能不知道，今天下午整個京城都傳遍了，說蘇家小姐以前不知廉恥的想攀附讀書人……”
    “還說她目無尊長，好吃懶做不聽長輩的話……頂撞長輩，還是個草包，一個從鄉下來的毫無教養的村婦……”
    袁景痕將外麵的那些傳言說給霍冰碩聽。
    霍冰碩根本站不住了，他手中的劍一下子用力拍在了桌子上，顯然動怒了。
    袁景痕都愣住了，“表哥，你這是怎麽了？”
    他表哥平日可是非常好脾氣的。
    別看表哥性子冷，實則最好說話最好脾氣，他都沒見過他發怒的樣子。
    袁景痕意識到什麽，道：“表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差點害了你，所以生氣。”
    “表哥，我跟你賠不是就是了。”
    “我哪知道那個蘇家小姐那麽不堪啊，她……”
    霍冰碩根本聽不下去，道：“別說了，謠言不可信，表弟，你讀過書，不會也信傳言和謠言吧？”
    額……
    袁景痕都一下子無法反駁。
    “不是，表哥，你不相信那些話啊，那蘇家小姐她……”
    “表弟，我不希望聽到旁人說她的不是。”
    “她不是那樣的人。”
    霍冰碩平日沉默寡言的很，這會說話非常嚴肅認真。
    倒是讓袁景痕驚了下。
    他好一會都沒回過神來，“表哥，你不會……不會見過那個蘇大丫吧？”
    霍冰碩道：“你之前想讓我還你人情，娶蘇家小姐，所以我見過蘇家小姐，我覺得她很好，我真心想求取她。”
    霍冰碩性子直，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
    而且他知道流言蜚語不可信，那都是攻擊人的武器。
    袁景痕張了張嘴，“表哥，你別被那個丫頭給迷惑了啊，她慣會迷惑人。”
    “表哥，我該不會是害了你吧？”
    “你想娶她，你會成為京城的笑話，你別忘了霍家的祖訓，你還要往上升，你還要建功立業，你……”
    “我之前就是喝醉了酒，說的糊塗話，若不是後來你提醒我，我壓根都不記得，我……”
    袁景痕內心很自責。
    此刻他有些慌張了起來。
    若是蘇家小姐是個好的，他不會如此著急。
    可蘇家小姐名聲那麽差啊。
    現在大家私下裏都在討論這些，都在說笑話啊。
    “你想啊，若是以後你娶了那蘇家小姐，旁人會說你為了趨炎附勢，為了攀附蘇家，委屈自己。”
    “還會背後笑話你，實在是……”
    霍冰碩道：“大丈夫建功立業靠的不是女人，我霍家從來沒有靠妻族建功一說。”
    “無論旁人如何看她，不重要，我自己知道她好。”
    袁景痕感覺他根本說不通表哥。
    他著急的團團轉。
    霍冰碩拿著劍轉身就走。
    袁景痕著急的一把拉住霍冰碩道：“表哥，你別生氣，我不說她的不是。”
    袁景痕心疼表哥，但他現在也沒有辦法。
    因為眼看著表哥是認真的，他好像真的想娶那個蘇家小姐。
    他從未見過表哥如此認真執著的神色。
    他的眼裏似乎還帶著火焰帶著光。
    他那麽認可蘇家小姐嗎？
    不過再如何，那也是被休過的人，袁景痕還是覺得她的燕香柔好。
    霍冰碩道：“表弟，這次我有急事，下次再喝茶。”
    說完，霍冰碩走了出去。
    霍冰碩沒有回家，而是快速運轉功夫，悄然去了蘇家宅院。
    他很擔心蘇大丫。
    ……
    此時的蘇大丫在房間的書桌前坐著，點著油燈，安靜的抄書。
    她如果靜不下心來的時候，就會抄書或者算賬。
    似乎這樣，才能讓她心平靜下來，不至於亂想。
    蘇大丫的字練的非常好，已經有她自己的風骨。
    三嬸說過，別人越是嘲笑她越是諷刺她，她就越要努力，總有一天，她會證明自己。
    一時的謠言不算什麽。
    有一天當她能證明自己時，所有人都會忘記她的過去，隻會記得她耀眼的時候。
    所以她要有一顆堅韌的心，要有毅力去做事情。
    她不能亂想。
    她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她可以做夫子教導很多人知識，她還可以寫書寫文章，她還可以算賬可以做生意。
    蘇大丫慢慢的心就平靜了下來，也不害怕也不憤怒了。
    霍冰碩一路上過來的時候也聽了很多的閑言碎語。
    都是說蘇大丫的一些事，他不相信，他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霍冰碩心裏很焦慮很著急，很擔心蘇大丫。
    所以他顧不得別的，悄然來了蘇家。
    當他在樹上遠遠看到一個屋內窗邊坐著的人時，霍冰碩都愣住了。
    六月天氣有些熱，蘇大丫開著窗戶寫字。
    她安靜的側臉恬靜柔和，仿佛不受流言蜚語的影響。
    霍冰碩在樹上看著都看呆了。
    看著這樣恬靜平和的她，霍冰碩擔憂的心似乎也慢慢平和了起來。
    旁人都說她不好。
    可霍冰碩知道謠言都是假的。
    她不是草包，她那麽好，她教導莊子裏的人讀書學習，麵對每一個學生她都很有耐心。
    莊子裏的那些學生都很尊重她，哪怕很多比她年紀大的也尊重她。
    她讀過很多書，寫一手好字，她還會算賬，還懂農耕還會講軍事兵法，還有很多故事……
    她還會針灸醫術。
    她幫了很多人。
    那些高門大戶小姐們談論詩詞胭脂水粉的時候，她在忙著教學算賬做生意。
    她穿著樸素，但卻明淨耀眼。
    旁人隻通過流言蜚語判定她的錯，可她多麽無辜，那些人根本不知道。
    而且她笑起來那麽美。
    蘇大丫寫了好一會字，手腕微微有些酸疼，她起身準備倒茶水的時候，似感覺到什麽往窗外一看。
    然後一下子看到了樹上的人影。
    蘇大丫都以為是幻覺，她使勁揉了揉眼睛。
    難不成因為她剛剛在想霍冰碩，所以霍冰碩出現了？
    剛剛蘇大丫的心都快跳了一下。
    有一種悸動感。
    也不知為何，蘇大丫從房間裏出來了，來到了院子中，緩緩朝著那棵樹走去。
    就在這時候，霍冰碩也從院子裏那棵樹上一躍來到了蘇大丫的屋外，站在了她的麵前。
    他剛剛擔心她，但看她沒事，也鬆了口氣。
    想出現在她麵前說幾句話，又覺得天黑貿然闖入蘇家宅子，是很不妥當的行為。
    在他猶豫的時候，蘇大丫似看到他朝著他走過來，這也給了霍冰碩勇氣。
    無論如何，他堅定娶她的想法，他不會壞她的名聲。
    他隻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