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成婚大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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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西月的心髒因為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猛地一跳。
    她微微閉了閉眼,心想,傅觀這人當真會演戲。明明懷疑她,瞧她不怎麽順眼,但各處禮節仍是周到,還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怕不是把“偽裝”兩個字都刻在骨頭上了。
    樓西月在心裏冷笑:喜歡演是吧,嗬,陪你演演。
    可她張張口,“郎君”二字愣是說不出口。
    樓西月:“……”算了,喊不出來,換個稱呼吧。她道:“王爺回來的時辰似乎早了些。這個時候,你似乎應該在招待來往賓客。”
    傅觀斂衽在她身側坐下,保持著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他道:
    “賓客自有人去料理,無需我時刻招待。本王想到外頭那些人在熱鬧吃喝,而你卻獨守洞房,心中甚是愧疚,所以過來看看你。”
    他轉過頭,看向樓西月,似乎試圖從那層紅色輕紗後麵看出她的表情變化。
    傅觀說:“難道夫人不希望為夫來見你麽?”
    樓西月:“……”她道:“怎麽會,王爺能來,我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她暗中咬了咬後槽牙,心想,傅觀本人也不見得對這樁婚事有多期待,他還懷疑她呢。這會兒還麵對她演戲,想必心裏不好受吧。
    雖然她自己也挺不樂意的,不過他們兩個彼此彼此,就看誰先支撐不住,誰更惡心誰了。
    樓西月別的沒有,這些年來,臉皮倒是臉厚了不少,便道:“時辰漸晚,王爺難道打算就這樣與我說一宿的話麽?”
    該揭蓋頭,飲合歡酒了。
    聞言,傅觀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隻是樓西月沒能看到。
    片刻後,傅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緩慢地抬起手。骨節分明的指尖在觸碰到輕紗的時候,迅速往下扯了扯。
    頃刻間,紅紗垂落,金銀珠翠搖晃,樓西月抬起了眼。
    傅觀靜靜看著她,兩人無聲對視。
    從他的視角看過去,隻見樓西月火紅的嫁衣襯著她的膚色,在燭光映照之下,雙頰微紅,就連眼角也帶著一種微醺的紅意。
    她明亮的眼睛美麗而朦朧,顯得明媚亦嬌美。
    然而在這一眼當中,傅觀卻看到對方眼神當中一閃而過的堅毅與野性。
    這個發現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些時日以來,新王妃的種種表現都讓他感到意外。她的行為舉止沒什麽問題,確實有大家閨秀之風範。
    但是在她種種行為背後,又透著一股怪異。
    傅觀暫時還不能明確所謂的怪異之處,心中疑團不斷擴大。
    樓西月被他這樣盯著,難得感到了一股強烈的不自在。最終是她先別開了頭:“王爺為何如此看我。”
    傅觀微微挑眉,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為夫見夫人貌若桃花,宛若神女,一時看呆了眼,夫人不會介意吧?”
    樓西月:“……”
    她在心裏冷笑。
    很好,堂堂王爺,如此肉麻的甜言蜜語都說得出口,說得這麽自然。難不成是平日說得多了,所以才這樣得心應手?
    都說高門大戶裏的男子,縱然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但是人後卻比市井無賴都玩得花。
    他們有權有勢,玩弄的女子,遠遠比普通百姓要多上百倍。
    即便傅觀在外素有賢名,但他也是男子。難保不會在外頭玩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樣。
    世上虛偽的人多了,眼前就是一個。
    樓西月無奈地閉了閉眼睛,心道,真是越來越討厭這個人了。
    她咬咬牙,道:“我、不介意。”
    “是麽?”傅觀離她稍微近了一些。他似乎是看出來樓西月一臉的不自在,也與她平常所表現的遊刃有餘有所不同。
    傅觀有心試探,也想看看她的底線在哪裏,於是順水推舟:“既然如此,夫人,我們該進行下一步了。”
    他舉著酒杯送到樓西月麵前:“飲盡此杯,餘生合歡。”
    演戲演全套,樓西月隻能硬著頭皮喝掉了這杯酒。但緊接著——
    “接下來,便該洞房了。”傅觀輕聲說,然後目光深深的向樓西月望了過來。
    此時,樓西月心頭猛跳——終於到了這時候了!
    所幸她早有準備,此刻臉上絲毫不見驚慌。她很是為難地皺了皺眉,說:
    “這、這恐怕不方便。”
    傅觀:“哦?是哪裏不方便?是來了葵水,還是突發惡疾?”
    樓西月搖搖頭:“都不是。”她又歎口氣,說道:“實不相瞞,這一切的緣由,都是我家鄉的老舊的習俗。”
    “習俗?”傅觀來了好奇心,這個借口倒是挺新奇的,沒有聽過。
    樓西月接著說:“在我家鄉那裏,像我這般一出生就失去父母的,乃是不詳之身,是克親之體。”
    她頓了頓,又道:“因為我這‘不詳之身’,從小祖父祖母便將我安置在別院,直到長大。可是我這體質,一旦與人有了更親近的關係,就會不斷給人帶來災劫。
    “未免有人因此受難,家鄉的一名老道人便道,在我二十歲之前,不能與任何人有緊密的聯係,需得保持處子之身。”
    傅觀聽明白了:“也就是說,在你二十歲之前的這三年裏,為夫不能碰你,你我不能有夫妻之實了?”
    樓西月點點頭:“是。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我也是無奈之舉,請王爺諒解。”她又說:“不過我想,王爺您是寬容大度之人,素有容人之量,應該不會不理解我吧?”
    傅觀微笑道:“夫人既然有難處,為夫又怎麽會不諒解。再說,夫人這也是為了為夫好。為夫不是不識好歹之人,自然對夫人你感念在心。”
    “是麽,那就太好了,多謝王爺體諒!”
    樓西月表現得十分高興,實則心裏在罵:傅觀這一張嘴可真能說啊,張口閉口不陰不陽的,陰陽怪氣。
    她聽得膈應得慌,卻還要裝作很感激。
    這一來一回,雖然她的目的達到了,但卻受了一肚子氣。
    傅觀道:“夫人不用與為夫如此客氣。從此以後,你我夫妻一體,自然是要相互體諒,相互理解,如此才能將生活過下去。”
    樓西月點點頭:“是,王爺說的對。”
    傅觀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說:“時辰不早,夫人,我們該休息了。”
    說著,他便抬腳往床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