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共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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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觀拽著樓西月在林中疾奔,兩抹身影飛速朝著反方向飛掠而去。而在他們身後,是密密麻麻窮追不舍的黑白斑紋蛇。
    樓西月隻回頭看了一眼,頃刻間頭皮發麻。她忍著不往身後看,移開視線的時候,發現頭頂的天空暗了下來。
    陰雲遮蓋,陽光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遮擋了。
    她微微仰起頭望著頭頂的黑雲,下墜的雨滴便正好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樓西月眨了眨眼:“落雨了。”
    與此同時,傅觀也放慢了腳步。沒過多久,他停了下來:“開始起霧了。”
    約莫是下雨的原因,細雨滴滴答答地落下來,林中一片淅淅瀝瀝,漸漸起了一陣薄薄的水霧。樓西月轉過身:“那那些蛇……”
    兩人同時往後方看去,卻不見任何斑紋蛇的影子了。那些長蛇好像在飄起細雨的時候就忽然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蛇不見了。”樓西月眉心緊鎖:“斑紋蛇來得奇怪,去得也奇怪。這林子未免也太詭異了些。”
    若非傅觀跟她心眼所見,她險些都要懷疑方才所見的都是幻覺了。
    然而此時傅觀卻道:“那些蛇追得那般凶猛,不會因為一場意外的雨就停止狩獵。恐怕是因為前方有威脅它們的東西存在,所以才不得不退離。”
    在這深山老林裏,能令斑紋蛇忌憚的,那便隻有比之更為凶殘的野獸了。
    樓西月警醒著查看四周,發現此處的樹叢格外蔥鬱些,就連空氣中有隱隱飄著一股奇異的草木香。
    不僅如此,在這周圍還長了不少的荊棘叢,荊棘枝椏上有一排排倒刺,樹葉上方還帶著一層短短的毛絨。
    樓西月不禁感到幾分疲累。
    近日當真是點背得很,沒抓住滅門凶手也就罷了,竟然還誤入了如此危險的地方。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
    傅觀按了按酸疼的肩膀,繼而抹掉臉上的雨水,率先走出一步:“找找個地方躲雨再說。”
    樓西月動了動四肢,即刻往前走了幾步。緊接著,她指著前方不遠處喊道:“那邊有山洞——”
    話音方落,兩人身側的枝椏上驟然傳來一聲淒厲的鳥鳴!
    同時,一個黑影猛地向上衝去!——
    樓西月與傅觀兩人猝不及防,被這驟然飛起的烏鴉驚得後退了半步。
    雨水飛濺,樓西月不得不橫著胳膊擋了一下。而這一擋,小臂便不留神地擦過身側的荊棘,當下白皙的手背便留下一道血痕來。
    樓西月輕輕“嘶”了一聲,傅觀便回過頭:“怎麽了?”
    “沒怎麽,被劃了一下。”樓西月拿袖子擦了擦,並不將這個小傷口放在心上:“先躲雨要緊。”
    山洞的位置相當隱蔽,洞口前還有一片雜草擋著,若非樓西月眼尖,否則輕易還看不見。
    兩人將洞口清掃幹淨,而後便從周圍的草叢裏找到幾根幹草和幹樹枝來生起了火。他們靠在洞中的石壁旁,眼見著外頭的雨勢逐漸大起來。
    經曆這麽一遭,樓西月和傅觀也筋疲力盡,兩人便沉默起來。
    樓西月看著外麵的雨,片刻後道:“雨勢如此之大,料想我們來時留下的痕跡很快就會被衝散。即便顏允的死士追過來,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我們。”
    所以他們目前暫時安全。
    傅觀默默往火堆裏添了把幹柴,忽而問道:“顏允和顯揚門有何過節,為何要殺顯揚山莊滿門?”
    樓西月搖搖頭:“這一點我亦不甚清楚。顯揚門內有規矩,所有探子執行的任務與帶來的消息,全都是保密的,不能往外透露半分。
    “在我所知曉的事情裏,顯揚門並未與邱誌有過任何的聯係與交易。”
    傅觀分析道:“根據邱誌所言,顯揚山莊被滅門的內幕,和琳琅閣脫不了幹係。邱誌不是為他自己去殺顯揚門上下的,而是為了琳琅閣,為了那個‘大當家’和背後的組織去做的。”
    樓西月接下去道:“所以,和顯揚門有過節的,並非邱誌,而是‘琳琅閣’。”
    傅觀又說:“也未必是過節。或許琳琅閣與顯揚門有過交易。而顯揚門因為這樁交易掌握了‘大當家’與其他陰謀者的把柄,這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傅觀所言,正是先前樓西月曾經所猜測的滅門根源。
    樓西月低頭沉思片刻,道:“顯揚山莊雖說是江湖門派,但不是殺手組織。所做的,不過就是收集各家秘聞而已。莫非這些秘聞當中,藏著能威脅到這些權貴的東西?”
    “顯揚門所收集來的各路消息,你可有辦法拿到?”傅觀道:“或許找到那至關重要的證物,一切疑問就迎刃而解了。”
    樓西月遺憾道:“找不到了。滅門案發當天,那些殺手便一把火將顯揚門上下燒得幹幹淨淨,半分不剩。”
    說完,她話鋒一轉,又問:“你在京中多年,可曾知道什麽是琳琅閣?”
    傅觀回答說:“並不曾聽聞。那既然是他們共同組建的組織,料想藏得十分隱蔽。或許陰謀者相互傳遞消息之時,用的是專用的暗語。”
    “琳琅閣,晴安茶館……”樓西月道:“他們能在晴安茶館內議事,說明茶館也是他們的地盤。而晴安茶館乃是麟州的富商所經營,所以……這是官商勾結之下的陰謀?”
    說到麟州的富商,傅觀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他道:“麟州是大宣境內最為富庶之地。而麟州富家則有‘富可敵國’之稱,據說,富家的商號遍布大宣,幾乎所有的城池內,都有從麟州富家來的商戶。”
    一個普通的商人,怎麽可能將商號遍布全國呢?
    略微想一想便能猜到當中必定藏有貓膩。
    樓西月大概能猜測到兩者背後的關係:“換言之,朝中大員與富家家主相勾結。一個給錢,一個讓權,聯手收繳了大宣國的財富,將其收入囊中。”
    “或許是吧。但這背後的真相必定不知是利益勾結這樣簡單。”考慮到顏允本人還牽涉到朝堂腐敗大案,傅觀認為琳琅閣必然有著更加險惡的目的。
    傅觀道:“若此回你我能安然回京,之後便聯手調查顏府與安寧公主如何?我想他們之間——”話未說完,他向著樓西月的方向一瞥,登時臉色微變:
    “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