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除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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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惜語在議事廳外停了停。隔著數丈的距離,她聽見裏頭傳來爭執的聲音:
    “你看吧,我早就說過,當初就應該一刀子直接把那姓陳的給砍了,否則今日哪裏輪到他來威脅咱們?”宋然則在屋子裏來回走動,麵上不可避免地帶上了焦慮與煩躁:
    “現在那姓陳的要帶兵攻上咱們山寨,最晚明日,平州各地的官差便會出動。之航,你快想想辦法!”
    “稍安勿躁。你現在急也沒用,還是先坐下來好好緩口氣吧。”沈之航不緊不慢地說。他低著頭飲著淡酒,神情冷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宋然則看他不慌不忙的模樣,頭都快炸了,忍不住抱怨道:“你還有閑心坐得住?還喝得下酒?我說兄弟啊,你可真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山寨能有今日,少不了我的苦心經營。既是你我之心血,我怎會不著急?”沈之航說:“我隻是覺得,昨晚陳縣令派人送來的威脅信十分詭異,不一定能信。”
    宋然則:“你是說有人故意弄了封假信,專門來糊弄我們的?是誰幹的,你有頭緒了沒有?”
    沈之航:“倘若這信果真是假的,那麽極有可能是咱們山寨內部的人所為。”
    “你怎知道?”宋然則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有確切的證據了?”
    “那倒沒有。”沈之航說:“不過你仔細想一想。咱們山寨地處偏僻,又極為隱秘,山中又有人來回巡邏盯梢。若有人上山,怎麽可能不被發現?”
    宋然則想了想,便點了點頭,讚同道:“這話在理。陳縣令是個草包,他手底下的人更是草包中的草包。
    “這信來得神不知鬼不覺,無一人發現,若不是我今晨起早了,這信還不一定什麽時候被人找到。”
    宋然則說:“送信之人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走,無一人發現。陳縣令的人沒有這種本事。”
    沈之航:“沒錯。所以我才認為,真正送出此信的並非陳縣令的手下。”
    “那是誰?”
    沈之航看了他一眼,說:“整個山寨裏有幾個外人,難道你心裏沒數?”
    “……你是說,俞班?”宋然則猶豫道:“可他不過一個文弱書生,有膽子威脅咱們?”
    聞言,沈之航笑了笑,說:“江渡不也是文弱書生?當初他入寨的時候要死要活的鬧了好一通,還打傷了咱們不少弟兄。可見,書生也並非全都手無縛雞之力。
    “縱然俞班果真如他外表所見的那樣弱勢,但他膽敢設計你,害咱們損失了不少弟兄,而且還敢孤身入咱們這個‘狼窩’,可見其智勇雙全。
    “這樣的人,我們需小心為上。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我從不讓他參與寨中內部,就是忌憚著他是外來的臥底、奸細。”
    宋然則:“但咱們的人一直盯著他,他也一直安安分分,並沒有半分不妥。會不會是搞錯了?”
    “我也正為這感到困惑。”沈之航說:“或許這當中還有我們沒有發現的疑點,以至於讓他鑽了空子?”
    “也許……”宋然則正要說話,忽然,外頭傳來姚三的聲音:
    “咦,俞班軍師,你怎麽站在外麵不進去?”
    聞言,沈之航和宋然則紛紛收了聲。他們相互對望一眼,彼此沉默了片刻——
    俞班就在議事廳外?他聽見了多少?
    不過事到如今,俞班是不是在偷聽,已經不重要了。
    沈之航說:“他來得正好,我們也好一一盤問清楚。”他衝外頭喊了一句:“姚三,帶軍師進來。”
    班惜語確實聽完了宋然則和沈之航的對話,對於沈之航的懷疑,她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起初沈之航就對她十分警惕,這時候會懷疑是她故意將信送到霄雲寨,乃是情理之中。雖然這信確實不是她送的,但追根究底,與她也脫不開關係。
    她原想等裏頭的人說完事兒再進去,但沒想到這時候姚三回來了,還一眼就看到藏在樹後的她。
    沒有辦法,班惜語隻得一塊兒進了議事廳。
    寬闊的大廳裏,三個人眼神交鋒,隻有姚三是一臉的狀況外。他看了看兩位當家,又瞧了眼班惜語,絲毫看不出周圍氣氛的玄機,連忙就說:
    “二當家,方才您交代我去查探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了——小的帶人在各個山頭都細細瞧了一變,正如您所說,安寧鎮內有異變!”
    姚三十分激動:“那陳縣令果真在四處糾集人馬,似乎要幹一件大事。而且我還聽附近的百姓說,安寧鎮裏來了麟州富家的人,正在招兵買馬,要攻打咱們山寨!”
    說完,姚三便忍不住罵道:“富家人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從前咱們幫了他們多少忙,損失了多少弟兄,現在倒好,過河拆橋!還汙蔑咱們搶了他們東西!著實可恨!”
    “什麽?!”宋然則和沈之航的臉色微變。兩人沒想到這當中還有富家的手筆。
    宋然則:“富臨那臭老頭還沒把上半年欠咱們的一部分酬金還完呢,怎麽還倒打一耙,要找咱們的茬?富衍這小兔崽子竟然這麽拎不清?”
    他憤恨道:“等著,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等等,先別急。”沈之航打斷道:“方才你說,富家人汙蔑山寨搶了他們東西?這是怎麽一回事?”
    姚三:“回二當家,小的也是聽安寧鎮的百姓說的。據說,是富衍派出的管家在平州地界遭了劫匪,一箱寶物被劫匪所奪。而那劫匪正是咱們寨裏的人。
    “現在,陳縣令聽信了那管家的話,正召集周邊縣城的人馬,意圖攻上山寨。二當家,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宋然則愣了片刻:“看來那信上說的是真的了。陳縣令真敢派人圍剿!”說著,他又頓了頓,即刻道:
    “等會兒,近幾日弟兄們並不曾下山。何曾搶了富家的東西?這簡直是荒謬!我明白了,是有人故意陷害,想借此機會鏟除我等!”
    宋然則眉心深鎖:“是富衍有意為之,還是陳縣令之流的主意,還是別的什麽人?……”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之際,班惜語輕輕歎了一聲,說:“瞧吧,現在我的嫌疑能洗清了吧?送信威脅兩位當家的人並不是我,你們可以安心了。至少,你們不用再疑心山寨裏有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