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步步為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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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樓西月和傅觀費了一番口舌,將近日來京城發生的事一一告知給玄淼、玄逸兩兄弟。
傅觀還道:“今日本是受太子相邀,到他府中赴宴。但沒想到,會在獵場上遇到刺客。”
玄淼、玄逸何等敏銳,立刻道:“莫不是太子設下的殺局?”
樓西月:“除了他,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個膽敢在太子府動手的人了。”她說:“刺客出自琳琅閣,若不是項風授意,琳琅閣的殺手絕無可能鬧到他府上去。不是他,又是誰?”
玄逸性子衝動,聽見這話,心中愈加憤懣不平:“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平日裏也不見他與咱們王府有什麽來往,背地裏不知使了多少絆子,這一回竟然明目張膽地在自己府內行凶,真是……”
他說:“可惡至極!”
玄淼道:“太子多年來視王爺為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以往尚且還有身份上的顧忌,如今他手握監國重權,自然就沒有了忌憚。”
玄逸不能理解太子項風的心理:“我想不明白,太子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距離繼承大統也僅有一步之遙,他為什麽還要勾結榮國呢?”
玄淼:“或許,他是假意與之交好,暗中則在籌謀著要反擊榮國。”
“若是如此,隻怕會偷雞不成蝕把米。”玄逸道:“爺,您說是不是?”
傅觀:“且無論太子究竟打的什麽算盤,和榮國、和琳琅閣結盟,無疑是與虎謀皮。結局勝負難料,或許會是兩敗俱傷。”
樓西月說:“兩敗俱傷?未必見得。”她說:“榮國探子都帶著失魂草入侵大宣了,他還顧著與你明爭暗鬥。”
她分析道:“人都說攘外必先安內。可他一麵引起內鬥,一麵又和榮國周旋,如此一心兩用,焉知不是腹背受敵?”
玄淼深以為然:“王妃說得正是。”
傅觀看了看樓西月,說:“你的意思,是認為榮國會在太子與我相爭時動手,趁大宣內亂而引動戰爭?”
樓西月說:“換作是我,一定會選擇這樣做。”
當敵人陷入混亂之時進攻,必定事半功倍——若果真到了那時候,大宣隻顧著鎮壓內部勢力,哪裏還有餘力去應對外來的強攻?
對此,傅觀另有看法:“隻怕榮國等不到那時候——聖上龍體欠安,或許,榮國正等著大宣天子的大限之日。”
“哦?”樓西月眉梢一挑:“那你可得早作打算了。”
傅觀低頭抿茶,倒是沉默了一會兒。
而此時,玄淼、玄逸兩兄弟也都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他們兩人也因為方才樓西月和傅觀的話而心有觸動。
片刻,傅觀擱下茶盞,抬眸道:“事情本王都知道了,隻是本王還需細細思量一番。”他看了眼兩名下屬:
“這些時日,你們也辛苦了。好不容易回京,本王放你們二人的假,先歇三日,再回來當值吧。”
“屬下……”
傅觀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去罷。”
“是……”
玄淼、玄逸隻得依言退下。
他們兩人一走,書房頓時變得很是安靜。樓西月瞧了傅觀一眼,問:“你將他二人支開,可是有什麽話要與我說?還是說,接下來的話,他們二人不方便聽呢?”
傅觀:“你既然心中有數,又何必我明說?”
樓西月:“我不喜歡打啞謎,自然還是明說的好了。”
&t;div cass=&ot;ntentadv&ot;> “我還不算是坦言麽?”傅觀睨著她,說:“我看你倒像是成心要鬧我的。”
樓西月:“……誰鬧你了。”她懶得與他瞎掰扯:“你方才說榮國極有可能會在天子駕崩之時動手,倘若成真,你有幾分把握能贏?”
傅觀:“或輸或贏,不在我,而在太子。”他說:“畢竟他才是大宣未來的君主。我是否有把握住,並不能作數。”
樓西月打量著他,納罕道:“倒是甚少見得你這樣畏首畏尾。怎麽,莫不是今日見了項風,果真是怕了不成?”
傅觀:“激將法對我可無用。”他微微轉了下身,身子微微一側,距離樓西月更近了一些:“聽你的意思,是要我壞了太子的計劃,擊退榮國?”
樓西月:“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你的意思——其實,你早就有此打算吧?若否,方才玄淼、玄逸還在這裏的時候,你便會否決,哪裏還會遣走他們,私下裏與我說這件事。”
聞言,傅觀不禁笑了笑。他望著樓西月,說了句不知是調侃玩笑,還是真情實意的話:“你也算是我的知己了。”
樓西月直呼“不敢、不敢”。她道:“不過是據理分析罷了。據我對你淺薄的了解,你必定是不希望大宣朝將來的皇帝,是項風這樣的人——再說……
“如此危急存亡之刻,若你不去阻止,那又有誰能做到?”樓西月分析說:
“皇室的幾個皇子、親王裏頭,也就你尚可與項風抗衡,其餘人要麽是年紀太小,要麽資質平庸,難當大任。”
她在京城已有不少時日,雖說對京城各家勢力不能說是完全熟知,但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因此,對於皇家各脈,她也能說出個一二來。
“如果連你都作壁上觀,那麽大宣朝的將來恐怕是堪憂了。”樓西月說。
話音落下,傅觀卻是望著她微微怔了怔。
片刻後,他又麵帶笑意,霎時間神采飛揚起來。傅觀雙眼明亮,緊緊地看著她說:“原來你竟是這樣看得起我。這是我萬萬沒有料到的。若早前得到你這樣一句話,我……”
話未說完,書房半掩的窗子輕輕地“吱呀”一聲,竟是一陣風吹了進來。
傅觀冷不丁被迎麵的風嗆了一下,當下便嗽了兩聲。
見狀,樓西月哼了聲,冷笑道:“你什麽你,你還是多穿件衣吧。”說話間,她噌的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抓起架上的鬥篷。
她抓著衣裳,原本要給對方添衣的動作一頓,然後一甩手,徑直將其丟在了傅觀身上:
“當心著了風寒,王爺。”
說完,樓西月抬步邊往外走。
傅觀:“你上哪兒去?”
樓西月:“回屋——你自個兒想你自個兒的吧!”
傅觀:“……”
他看著樓西月愈走愈遠的背影,手掌心摩挲著被丟過來的鬥篷,不知想到了什麽,竟是低頭輕笑起來。
“她這是難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