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智覺，我怎麽沒看出來你竟如此冥頑不靈！”
    老和尚對他失望極了，“觸犯戒律，你就要接受懲罰，連破三戒自寺廟建立以來你還是第一個，其罪本當死，但念你以前為寺廟出過力，仗責一千後逐出靈隱寺，終身不得踏入！”
    “嗬嗬嗬！！仗責一千？你想殺我何必如此措辭，你直接開門見山說便是了，我又不會說你什麽，反正你站在你所謂理的那一方。”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說我冥頑不靈？我看冥頑不靈的是你們吧！”
    智覺和尚指著眾和尚，語氣和臉色突然冷了下來，看向他們的眼眸中生出一抹厭惡，“你，你，還有你，你們，一個個都見死不救！”
    “你們對得起你身上穿著的這件百衲衣嗎？”
    “你們忘記方丈去世前對我說的了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所有的戒律都比不上人！”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忌諱，最大的忌諱就是見死不救！”
    “你們難道都忘記了嗎？”
    “剛才可是一百多條生命啊，你們到底是如何做到能坦然地將她們關在門外，見死不救的！”
    智覺和尚字字珠璣，每個字都說得鏗鏘有力，每個字都發自肺腑，每個字都是對他們失望至極。
    “還有，你們說我連破三戒，是！我是破了！我不僅要破三戒還要破四戒，破五戒，破六戒！她們剛生產完，體質虛弱需要補充營養，孩子新生也需要補充營養，之後這幾天我要在寺廟裏煮肉，直至她們有能力將孩子帶下山。”
    “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真是執迷不悟！方丈不在了，你真是反了天了！”
    老和尚緊握著手中的棍棒，被氣到吹胡子瞪眼。
    “若是方丈在，他一定會認可我的！”
    智覺和尚義正言辭。
    “你！”
    老和尚氣得青筋暴起，“好好好！你如此冥頑不靈，和你不必多言浪費口舌！給我上，把他給我拿下！”
    聞言，雲帆下意識上前一步將對方擋在身後，手中的破傷風小刀不由握緊，正當雙方的氣氛陷入劍拔弩張時，一道虛弱的女聲響起，“不要傷害他。”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一個孕婦抱著娃娃，為智覺和尚求情，老和尚一愣，隨後說道：“我們懲治惡徒，此事與你無關。”
    “不。”孕婦輕輕搖了搖腦袋，“此事皆因我們而起，他是為了我們而破壞戒律，若師傅要執意懲罰我願代她受下。”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
    一聲落下，身後千萬聲應聲響起。
    所有被智覺和尚救下的孕婦幾乎都開口為他求情，場麵之震撼讓雲帆和老和尚等人無比震驚。
    老和尚隻以為智覺和尚破壞了戒律有罪，但這不代表他所救的人有罪。
    智覺和尚，孕婦和孩子無罪。
    其實從智覺和尚將孕婦帶入寺廟開始，他其實就沒想過將她們趕出去，既已破戒趕出去了也是破戒，還不如留下她們，這可是一百多條命啊，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冷血的人。
    之所以他起來冷漠其實真正原因還是他過於對錯分明，在他眼裏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智覺破戒就是錯了，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的善舉也是對的，這也是毋庸置疑。
    這其實就好比賣假藥，假藥與真藥效果一樣但價格卻是相差幾十倍，賣假藥的人賣假藥不圖錢隻為救人，這是善舉吧？毫無疑問，這肯定是的，可是他違法了。
    既然如此，警察肯定要逮捕他，但那些被他救過人的不願，是假藥還是真藥對於他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藥可以救命。
    眼下他們的情況就是如此，她們知道智覺和尚是破壞戒律了但那又如何？她們隻知道智覺和尚救了她們，她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懲罰她們的救命恩人。
    隻要規則不完善，這種事情是沒有完美的解決方法，它其實從本質就有漏洞。
    老和尚和其他和尚僵持在原地，一時間也犯了難，這種事情他們又何嚐不知道呢？
    見雙方僵持不下，這時雲帆走到他們中間開口了，他明白這裏的人沒有惡人，隻有腐朽陳舊觀點的對立，想要雙方和和氣氣就唯有改變源頭，即是改變規則，於是他將自己所想說了出來。
    聞言，老和尚搖搖頭，露出苦笑，“改變規則？哪有這麽容易，規則從寺廟建立之初便設立，曆經已有百餘年，從未更改而且改變規則也不是我們說的算。”
    “規則是人設立的，難道人不能更改嗎？”
    雲帆反問。
    老和尚嘴角笑容更加苦澀，“如果人能隨意更改，我們也不至於如此咄咄逼人啊。”
    “什麽意思？”
    他內心突然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意思就是規則天定，人隻能遵循，更改規則我們可沒那種能力，而且規則也是冷血的，算了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和智覺演了一場戲。”老和尚歎了一口氣。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雲帆忍不住看向身後的智覺和尚，“他說的是真的嗎？”
    “嗯。”
    智覺和尚沒有狡辯，直接承認。
    聞言，雲帆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疑惑，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一開始他就讓老和尚等人放孕婦們進來也不會有現在這麽多事情了。
    而且他也不明白對方演這一場戲的意義何在？
    為了什麽？總該有個目的吧？
    “為什麽？”
    他的語氣很平靜，如一顆石子丟入大海一樣波瀾不驚。
    “因為這樣我們就不會觸發規則。”
    老和尚也很語氣平靜。
    聽言，雲帆猛地抬頭好像明白了什麽，“智覺…你！”
    他猛地抓住對方的肩膀，可是手卻穿了過去，他還想用另外一隻手再抓，可是依舊穿了過去，雲帆滿臉的不可置信，“你，是不是要……”
    他沒有繼續接下去說。
    智覺和尚隻是微笑著輕輕點頭，身體開始泛起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