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遲來的道歉
    “幸不辱命，手術很順利。”
    主治醫生麵露驚訝，因為他看到了葉子奇跟張雲龍，一個是醫院的院長，一個是隸屬科室的值班主任。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手術室隻有這台手術，喬欣欣也看了幾年的病，沒聽說過她家人還認識主任以上的領導。
    莊世傑忽然看到一旁的林子泰，氣度非凡，感覺莫名的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葉子奇熱情介紹：“莊醫生，這位是林子泰林先生，他是喬先生的朋友。”
    “林先生您好，我叫莊世傑。”
    莊世傑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眼熟，也難怪院長跟科室主任都會過來。
    畢竟在魔都這一畝三分地，就算沒見過林子泰，或多或少也聽過他的大名。
    林子泰笑著說：“莊醫生，辛苦了你。”
    莊世傑急忙擺手，苦笑道：“也談不上辛苦，隻是看著小姑娘受罪，我們心裏也很不好受。”
    兩人交談著，家屬反倒被晾在一旁。
    喬家夫婦焦慮，忍不住問：“莊醫生，欣欣沒事吧，怎麽還沒有出來？”
    莊世傑回答：“喬先生，手術很順利，醫護人員正在清理傷口，很快就出來。”
    林子泰問：“那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莊世傑看向喬家夫婦，欲言又止。
    喬家妻子眼淚已經要奪眶而出，喬愛軍緊握妻子的手掌，深吸口氣：“莊醫生，您說吧，我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情況很不樂觀，她的體質太弱，每次透析都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
    莊世傑於心不忍，縱使了見慣生死，也被小姑娘的求生欲所震撼。
    因為在半年前，他就說過類似的話，但小姑娘靠著強大的求生欲，硬撐了半年。
    雖說病患的意誌力很重要，但身體的各項指標騙不了人。
    “現在有個很嚴重的問題。”
    以喬欣欣目前身體的情況，起碼要休養半年，最少也要五個月才能再次進行手術，不然成功率將不足三成。
    期間，就算有適配的骨髓也不行。
    但別說半年，能不能再撐三個月，現在還是個未知數。
    她年紀太小，又經常化療，體質太弱，已經禁不起手術的強度。
    如果能有半年的緩衝時間，讓她好好調理身體，又有適配的骨髓。
    治愈的可能性將達到五成以上。
    葉希玥喃喃自語：“真的沒辦法嗎？”
    莊世傑歎息：“葉小姐，我們盡力了。”
    醫生的盡力，恐怕是病患的親屬最不想聽到的話。
    眾人聞言，都是麵如死灰。
    林子泰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握住葉希玥的手。
    實驗室的藥物，能否全麵超越第三代格列衛，對晚期患者也起到強大的抑製作用，向天再借半年，目前也是個未知數。
    用未知且不確定的東西，給予他們希望，林子泰辦不到。
    因為絕望並不可怕，可怕是先有希望，然後又絕望，對於心靈肉體都是一種折磨。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門大開，護士們推著轉移轉運床出來。
    床上躺著一個小光頭，看不清模樣，大半張臉都被呼吸麵罩覆蓋，側躺在床上。
    後腰部位有個清創傷口，血淋淋十分可怖，慢粒晚期患者自身的抵抗力很差，隻能在身上開個洞，才能有效清除體內的膿液，降低感染的風險。
    林子泰眉頭緊鎖，還是第一次見到，平靜的心泛起一絲漣漪。
    這要遭多大罪啊，他是成年人感覺都接受不了，何況還是一個這麽小的孩子。
    此時，葉院長走到護士旁耳語幾句。
    護士驚訝看了一眼林子泰，點了點頭。
    她們推著轉運床，隻是沒有去往原先居住的病房，而是來到了另外一棟的五樓。
    獨立的套間，全新的醫療設備，還有兩張陪同人員的看護病床，門外更有醫護人員全天候隨時待命。
    窗外黑黝黝一片，看不清環境，但通過風吹樹葉，傳來嘩啦啦的聲音，想來綠植的覆蓋麵應該不會少。
    晚風一吹，沁人心脾，
    也一掃眾人心中的沉悶。
    喬愛軍夫婦相視一眼，明顯還是第一次知道，醫院還有這麽豪華的病房。
    原先的病房，跟這裏比起來，簡直就是擁擠的鴿子籠。
    梁思敏苦笑，早已見怪不怪。
    雖然醫院進門就能看到一行大字：醫者父母心，平等對待每一位患者。
    但又怎麽可能真的平等，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就是享有更好的醫療資源。
    “林先生，您還滿意嗎？”
    “很滿意，謝謝葉院長。”
    葉子奇說：“林先生，言重了，我們就先不打擾了，有事您隨時吩咐。”
    “葉院長您太客氣了，我送送你們。”
    幾人邊走邊交談，葉子奇保證一定會給喬欣欣最好的醫療資源。
    順便也提前打個預防針，慢粒晚期患者隨時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如果有意外，真不是他們不盡力，而是真的無能為力。
    林子泰表示理解：“盡人事，聽天命。”
    “林先生，留步留步。”
    “葉院長，慢走。”
    在門口送走了葉子奇，林子泰又跟張雲龍聊了一會，了解葉希玥當年的情況。
    等他回到病房，喬欣欣已經醒了，雖然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能聽到她說：
    “思敏姐姐，好開心，又能見到你們。”
    “希玥姐姐，今天應該是你生日吧。”
    小姑娘艱難扭頭，看向母親：“媽媽，我的東西呢？”
    李翠萍急忙擦拭淚水，從包裏拿出一串紙質的星星手鏈：“希玥，這是欣欣給你做的手鏈。”
    小姑娘露出燦爛的笑容：“希玥姐姐，欣欣祝你生日快樂，永遠快快樂樂。”
    “還有對不起，今天又給你添麻煩了。”
    葉希玥握著手鏈，臉上露出笑容，但也淚流滿麵：“怎麽會呢，我們家欣欣就是姐姐的小天使。”
    “姐姐不哭，你說過以後都不哭的。”
    小姑娘懂事得讓人心疼，她看到站在門外的林子泰：“是子泰哥哥嗎？”
    林子泰走過來，露出和善的笑容：“欣欣，你好，我就是林子泰。”
    小姑娘撇嘴，把腦袋扭到另外一邊：“你是壞人，以前就是你欺負希玥姐姐，我不喜歡你。”
    “欣欣，趕緊給哥哥道歉。”
    李翠萍急忙嗬斥，喬愛軍也躬身道歉：“林先生，您千萬別見怪，小孩子不懂就瞎說，童言無忌。”
    他們不敢問，住在這裏一天要多少錢，隻能一個勁的感謝，並且默默的接受。
    就像他們也不敢問葉希玥，這些年給欣欣治病到底花了多少錢。
    因為他們知道，根本無法報答，也無法償還，感謝的話，說多了又蒼白無力。
    特別他們還很自私，希望孩子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能夠享受更好的環境。
    所以不能，也不敢得罪林子泰。
    “沒事的。”
    林子泰笑了笑，也不見怪，繞了半圈，來到病床的另外一邊。
    蹲下身子，麵對小姑娘，輕聲細語：“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他看了葉希玥的住院記錄，以及病曆。
    陸陸續續住院兩個半月，沒病沒痛，體重從105斤暴跌至78斤。
    期間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患有厭食症，隻能靠著打點滴吸收身體所需的營養。
    林子泰百味雜陳，說不上來的難受。
    也想起，還欠她一聲正式的道歉。
    葉希玥低著頭，肩膀忍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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