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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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秋的風一吹,仿佛瞬間入了冬,幸而南方溫暖。
    悠哉地一路向南玩了月餘,迎來了石硯的生日。
    小壽星說要回家,他和奶奶說好了,回家去拿禮物。
    石玉二話沒說,直飛上京。
    唐辛笑他過於縱容,石玉說沒有,她說有,並舉例說明:“昨晚還說要繼續南下,我都想好要吃什麽了,結果今早就變了卦;還有上回,好不容易到了山上,大老遠又飛回鳴沙山去看月亮……”
    說得理直氣壯,聲卻漸漸小了。
    石玉勾起她手指,垂著眼眸慢悠悠道:“你想去哪兒,你告訴我,也立馬就去,我縱容你。”
    唐辛吸了口氣,拍掉他的手,“說孩子呢。”
    難得的,臉紅了。
    石玉盯著她眼睛,又把手放回掌中,拇指輕輕揉按,“沒開玩笑,而且我不是在縱容他們倆,我隻是想讓他們倆知道,如果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比如月亮是不是圓的,那就親眼去看一看,而不是聽誰說。”
    “再比如,這趟回京,一是為了石硯,他確實和我媽說好了,要言而有信。二是為了家裏長輩,他們也想孩子了,借這個機會回去見一見,說不準過年的時候咱還在外麵飄著呢。”
    說得一本正經,有理有據。
    唐辛沒爭辯,盤算著回家陪父母住幾天,還想回院子去看看,如果上京下雪,院子裏架一爐火,可以喝點酒再吃點肉,石墨肯定開心,石硯也會喜歡的。
    他們倆釀的青梅酒也差不多能喝了,再出門時她得帶上,等石玉過生日的時候喝。
    去年生日就在那座院子裏,他們倆守著初雪坐了一夜,剛剛好把酒喝完。
    這麽一想,要做的事還挺多,至少要先準備一份禮物,在外麵玩了幾個月差點忘了。
    之前就忘過兩回,一次陰陽怪氣追到佛羅倫薩,一次把她從安城連夜帶到了平城。
    如果這回再忘了,他還會不高興麽?
    會。
    唐辛確認,石玉這人看著什麽都不在意,大方又端正,其實心眼小得很。
    不知道上京下沒下雪……
    正想著,石硯叫起來:“爸爸,上京下雪沒?”
    石玉往後一靠,右腿搭左腿,瞅了眼舷窗外的天清氣朗,遺憾般說:“沒。”
    石硯更遺憾,石墨也是。
    石玉看著他們倆唉聲歎氣,招呼到自己麵前,戳著小胸脯說:“先回家,然後帶你們去看雪。”
    唐辛便聽見一連串的尖叫,不絕於耳。
    她以為所有行程都要在抵達時才能知曉,敢情他還會提前告知呢。
    當然了,有時他會提前告訴孩子們,但絕不會讓唐辛知道,這一次……為什麽說了?
    石玉催著兄弟倆坐回去,像她肚裏的蟲般解惑:“你不是想看雪麽?”
    唐辛嘴硬,“我沒說。”
    “你說了。”他在她臉上指了一圈,“你臉上全都寫著呢。”
    唐辛既驚且喜,仍是嘴硬,“真的麽?寫了什麽?你看出什麽來了?”
    石玉沒回答一連串的問題,隻在她臉上捏了捏,要笑不笑地說:“隻要你們仨不生變故,我的計劃都是安排好的,接下來原本就是要去看雪的。”
    好吧,唐辛相信,他說是安排好的肯定就是,隻是借機逗逗孩子,也拿她開了回玩笑。
    下飛機時,兄弟倆快步跑在前麵,石玉牽著她的手慢慢悠悠走在後麵。
    上京的風冷硬,吹在臉上生疼,唐辛揪緊領口圍巾,仍是有風不斷灌入,無孔不入。
    同時灌入的還有男人聲音,隨風入耳。
    “你臉上寫著——石玉,我喜歡你。”
    唐辛掀著眼皮去看,即使被圍巾帽子捂得隻剩了雙眼睛在外麵,仍能看出滿眼的笑。
    特別輕地點了下頭,“對,我喜歡你,所以?”
    牽著的手忽然鬆開,摟著她的肩靠到他身上,石玉低頭壓住她的帽簷,握住她緊攥在領口的手。
    聲隨手至。
    “我也喜歡你,唐辛。”
    頓了一息,他又說:“所以你想要什麽,想去哪兒,和我說。”
    唐辛怎麽都覺得他後麵還有一句沒說,比如——我縱容你。
    她上回明明提過一回,問他為什麽不把外麵的那些花種到院子裏來,他當成耳旁風了吧。
    這次回去她倒要好好看看,他有沒有縱容她。
    要是沒有,他就是個騙子。
    ~
    回京一趟,母子三人收獲頗豐。
    除了兩個小孩子的生日禮物拿到手軟,還有壓歲錢。
    長輩們直言怕他們一家四口過年時不在上京,所以提前給了,免得孩子們到時惦記著。
    唐辛有點不好意思,仍是開開心心收了,回到自己家後把錢攤了一地,帶著兩個兒子一張一張地數。
    石玉立在窗邊抽煙,看著坐在客廳地上的娘兒仨,心下感歎:照這個數法得數到哪輩子去,誰也甭睡了。
    煙抽完了,踱過去,突然彎身,壓著聲說:“別數了,現在分錢,誰搶到就是誰的,快。”
    唐辛嚇了一跳,數錯了,氣惱地瞪他。
    兩個小的已經飛快地抓起地上散落的錢,一把一把地往箱子裏塞。
    一邊塞,一邊笑。
    石墨拍著地毯,指揮著說:“快,弟弟,那兒,那兒還有,快撿回來,快。”
    石硯手腳並用地爬過去,兩條小胳膊圈在地上一劃拉,連忙抱進懷裏,跑回來也摁進箱子裏。
    等唐辛回過神來一看,地上隻零星散落著幾張紅票子。
    石硯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搖著石墨的手,“哥哥,我棒不棒?都是咱倆的,我的就是你的。”
    石墨揉著他的腦袋,誇讚:“棒,特別棒,你最棒了。”
    轉而又說:“咱倆的,就是媽媽的。”
    說得唐辛直愣,看著眼前那雙亮閃閃的眼睛,還有石硯突然間變得諂媚的小表情,捂著嘴樂起來。
    石玉推著石硯站起來,把箱子提在手裏,“得,都是你們仨的,現在,洗澡,上床,睡覺,誰要是慢了,這錢……可就全都歸我了。”
    小哥兒倆抬腳就跑,比賽似的。
    石玉把箱子丟到一旁,撿起地上那幾張,塞在唐辛手裏。
    唐辛抓著錢,看了看,又去看他,直著眼睛問:“我是不是慢了?”
    你是困了,石玉沒說。
    他就知道她困了,眼睛早就睜不開了。
    都說見錢眼開,是真的,剛才還像打了雞血一張一張地數,扭臉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他要是再不過來,八成她能睡在滿地的錢上。
    明明沒缺過錢花,還挺愛錢。
    也沒見她努力工作去掙,甚至得過且過,比誰都會偷懶,偏偏看到錢就高興。
    倆兒子在這一點上也隨她了。
    愛錢,不會花。
    也挺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