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吃瓜群眾，少說也有上百號人。看到劉祖山那顫巍巍地微微的病態，不少人都在感歎唏噓。
    劉祖山年輕的時候，憑著有武功，經常欺侮人，在村裏驕橫無比，稱得上燕子坳第一村霸。
    如今到了報應的時候，劉祖山竟然顯得如此淡定，連生產隊長劉漢明都驚呆了。
    劉燁問：“山爺爺，養兒防老，天經地義，你怎麽還為這幾個逆子說話？”
    劉祖山：“這是我們的家事，家門不幸，我這個當老子的也有責任。家醜不可外揚，今天丟人算是丟大了。”
    “劉燁，你的心意我領了。求求你，放過他們。我知道，憑你的武功，我這四個兒子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對手。求求你了！”
    “好吧。”
    在劉祖山的再三懇求下，劉燁最後還是選擇了讓步。
    但他讓步的方式也很特別，每人一記巴掌，打的全都是後背。劉家四兄弟和他們的媳婦，全都乖乖地站起來， 恢複了自由。
    劉燁厲聲喝道：“還不快滾？是不是還想挨揍？”
    劉東海是長子，四十歲的人了，還被劉燁罰跪。打架是輸了，嘴巴可不能輸。
    他惡狠狠地說道：“劉燁，你要是能把房子建在自留地上，我就跟你姓！”
    劉燁差點氣樂了，反問道：“屁話！你跟我姓，還不是姓劉嗎？你應該改姓豬，姓狗！”
    吃瓜群眾聽罷，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
    劉漢民把劉燁拉到一角，問道：“娃子，你真的準備蓋新房？哪來那麽多錢？要不要我借點給你？”
    劉燁問：“叔，你能借我多少？”
    “五百塊。”
    1983年的五百塊，對於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來說，需要積累好些年。
    劉漢民說出來的這個數字，很可能是他一生的積蓄了。
    劉燁聽到這裏，十分感動地說道：“叔，您的心意我領了。我暫時錢還夠用，等沒錢了再向您借，行嗎？”
    “行！去我家坐一會吧。我還有些事找你。”
    劉燁和李翠玉一起來到劉漢民的家裏。劉漢民的兩個兒子劉國慶、劉國凱都已經下地勞作了。
    要不是事情鬧得大，估計劉漢明也沒有閑工夫在家。
    嬸嬸康雪清泡來兩杯做工很粗糙的茶葉茶，茶水裏放了少許白糖，有些甜味。這可是貴客般的禮遇。
    劉燁抿了一口茶，感覺十分爽口。
    他問道：叔，您找我有什麽事？
    劉漢明正色道：“娃，你爹死得早。你自己高考失利，沒有跳出農門，當上幹部。今天這事又鬧得太大，說真的，我對你們家一直有些擔心。”
    “你有所不知，劉祖山年輕的時候心狠手辣，現在老了得報應，那也是應該的。”
    接下來，劉漢明繼續說道：
    “大約是七十年代初吧。那時生產隊有一頭母牛，懷孕了，肚子鼓鼓的，當時的生產隊長正是劉祖山，為了想吃牛肉，他親自掄起斧頭，硬生生把一頭懷孕的母牛給劈死了。那頭母牛被綁在碗口粗的樹幹上，挨了一斧頭，四蹄下跪，淚水流了下來，還是沒有逃過被殺的厄運。殺了牛，全生產隊的人聚餐，我推說肚子疼，躲在房間哭了一宿。”
    聽到這，劉燁深深地震撼了！
    “叔，生產隊時經常聚餐，這事我懂，至於這麽血腥地殺牛，而且還是母牛，我就不懂了。”
    “唉，不說了。這都過去了。你同情老人，孝敬老人，我沒有責怪你。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老天爺不讓劉祖山死得痛快一些，就是想懲罰他吧。”
    “還有，你建新房的事，還真的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我擔心開生產隊村民代表會的時候，劉海濤、劉東海等人會使絆，再加上村委會主任蘇書海又被你得罪了。”
    聽到劉漢明的分析，劉燁的頭都要炸了。李翠玉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拆房容易建房難啊。為此，蘇書海已經付出了代價，差點把他幾個兒子全都送進牢房。
    要是生產隊再出幾個反對派，整天在後麵搞事，劉燁還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李玉鋼和李玉鐵兩個大舅哥的幫助下，宅基地已經平整。等八月初八楊三保先生來，就可以豎大門了。
    劉漢明看出劉燁的糾結，冷不丁問道：“娃子，你不是在縣裏認識人嗎？要是上麵有人幫忙，我這個隊長再使點勁，估計也不是太難。”
    劉燁道：“叔，我有一個辦法，讓使絆子的人無計可施。”
    劉漢明嘴裏叼著黃煙杆，正在吞雲吐霧，聽到這話，不由停頓下來，問道：“我想打一張申請建房的報告，然後挨家挨戶簽字。等簽字的人超過80，就算那百分之二十的人反對，根據我們的村規民約，我這事也八九不離十了。”
    沉吟片刻，劉漢明不由欣慰地笑道：“你這辦法還真的是個好辦法。我看可以試試。但你要注意一點，越難說話的主，放在最後簽。我嘛，可以第一個簽！”
    “謝謝明叔。那我走了。”
    就在劉燁和李翠玉起身想走時，劉漢明又說道：“建築材料可以先準備。這些日子，你會變得很忙。如果有需要幫忙的事，你盡管開口，我讓國慶、國凱一起幫你。”
    “嗯。我知道了。叔，謝謝你。”
    小夫妻倆離開劉漢明家，又到自家宅基地轉了一圈。
    在兩個大舅舅哥的幫助下，劉燁的宅基地真的很闊氣。占地將近一畝的豪宅，在整個楓林鎮是罕見的。
    李翠玉得內心有些不安，神情有些鬱悶。
    劉燁問：“小翠，你不舒服？”
    李翠玉連忙否認道：“沒有啊。我隻是有些納悶。自家的房子都被蘇文龍帶人給拆了，想重建又有那麽多的阻力。還有，我前天聽大哥說，幫你建好房子，他準備下窯挖煤了。”
    “啊？！”
    劉燁聽得大驚失色，問道：“為了賺錢，他連命都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