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書海如此說，劉燁拉著他來到院外的一炷香樟樹下，問道：“蘇主任，您有什麽事？”
    “我在想，那個謝斌會不會騙我？他不肯簽協議，也不肯投資。我覺得他不誠心。”
    蘇書海畢竟是老江湖，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太敢幹。
    一台遊戲機需要好幾千塊錢，一旦投下去，如果謝斌團夥從中作梗，連30的提成也不滿足，真的會讓蘇書海虧得傾家蕩產。
    劉燁問：“蘇主任，你也知道，謝斌團夥都是七一三廠的子弟。這些人整天無所事事，就靠到處收保護費維持生活。有些人有門路，通過頂職、招工等方式安排了工作。有些人沒有門路，可能會一路耍流氓，直到吃花生米那天為止。這件事，叫我也說不準啊。”
    “唉！”
    蘇書海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一開始我頭腦發熱，很想投錢下去。後來一想，不對勁。這個謝斌要的是幹股，等於我賺一百塊，需要白送給他三十。”
    劉燁淡淡一笑，說道：“市場有風險，投資需謹慎。我覺得自主權在你自己。你的憂慮也有幾分道理。這事我也吃不準，我和謝斌的交情，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劉燁為了三千塊錢的賭債，當著謝斌的麵撕掉欠條，還把黑皮和瓜子揍得半死。
    這件事，不知道經過四狗的嘴炒作了多少次，越炒越神奇，並沒有因為劉燁挨了一扁擔而醜化。
    見劉燁如此“謙虛”，蘇書海更是高看一眼。
    一個連流氓頭子謝斌都害怕的江湖高手，怎麽就被蘇文龍給打成重傷？
    這件事，在蘇書海的腦子裏盤旋了很久，一直找不到答案。
    現在看來，劉燁這小子很能打，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要不然，憑劉燁的身世和家庭背景，謝斌是不可能服軟的。
    蘇書海隻有暗暗自叫，自己被劉燁敲了一個大竹扛，還不敢聲張。
    “小燁，我專門過來，就是想證實一下，謝斌這個人是否靠得住？”
    蘇書海的內心極為忐忑不安，說出來的話都快沒智商了。
    劉燁不禁暗笑。一個小小的村委會主任，格局限製還是挺厲害的。
    謝斌要是靠得住，那他就不是流氓頭子了。
    什麽叫甩流氓？
    “蘇主任，說實話，我對謝斌真的不了解。他們把我惹急了，我才出手揍了黑皮和瓜子兩個人。謝斌的口碑不太好，你自己就要掂量一下了。”
    “嗯，我知道了。”
    蘇書海騎著自行車，飛一般離去。劉燁意識到，一個發小財的機會就這樣被這個老狐狸給錯過了。
    謝斌在1983年的全國嚴打中被槍斃了。自己如果趁機開個電子遊戲機室，賺的錢不會比打獵少。
    ……
    李太山手裏拿著黃煙筒，用力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青煙，問道：“蘇書海走了？是不是為了蘇小梅的事？”
    劉燁笑道：“當然不是。蘇小梅還是個小姑娘，她的事不會讓太多人知道的。”
    “爹，小舅哥被毒蛇咬了，盡管打了針，還是要以靜養為主。我和大舅哥負責把這兩頭野豬送到縣城去賣。”
    李太山有些擔憂地問道：“你們倆都徹夜沒睡，不如睡一覺再去。”
    劉燁堅定地說道：“不行！天氣太熱。睡一覺起來，說不定野豬肉都要臭了，怎麽賣得起價錢？我們現在就走，騎車還不到一個小時。挺一挺也就可以了。”
    這個年代，很多公路連水泥都沒有澆，大多數都是泥土路。
    “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鄉下百姓進一趟縣城真心不易。
    但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公道上的車還比較少，不會發生堵車。
    劉燁和李玉鋼兩個人都騎著二八大杠，在上午九點鍾到達先鋒機械廠門口。
    讓李玉鋼吃驚的是，劉燁和門衛就像親戚似的，十分熟絡。
    劉燁給了門衛一包“阿詩瑪”香煙，笑道：“周師傅，我是來找薑班長的。”
    “小劉，你小子運氣真好。恰好老薑今天沒出去。聽說是我們廠搞成立十周年年慶，要迎接重要客人。他昨天準備了一天，估計現在也在忙。”
    電話聯係之後，劉燁和李玉鋼把兩頭野豬送到食堂。
    薑金良看見劉燁，臉上笑開了花。
    “小劉，我這是走什麽運了。就像打瞌睡的人，有人送上了枕頭。哈哈，小範，快點來，過秤！”
    兩頭野豬，重達300斤。看見工廠出納交給劉燁210塊錢的現金，李玉鋼的眼眶都有點濕潤了。
    賺錢，難道這麽容易嗎？
    看出李玉鋼的激動，劉燁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帶李玉鋼出來賺錢。除了人力上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想告訴他，這世界除了種田，還有很多賺錢的門道！
    薑金良也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親自把劉燁送到大門口。
    “劉燁，以後你如果忙的話，可以讓李玉鋼來送野味。一個星期送三次，我們廠還是可以保證的。”
    薑金良一個邊向劉燁握手，一邊對李玉鋼說道：“小李，我和劉燁都算得上自家人了，他忙了我不少忙。隻要是有生意做，沒別的原因，他的人品讓我信得過。”
    “嗯，薑領導，我知道了。”
    李玉鋼很憨厚，一看就不是壞人。
    薑金良連忙說道：“小李，別亂說，我算什麽領導啊，一個采購班的小蘿卜頭，連科級幹部都談不上。”
    劉燁笑道：“薑大哥，你就別嚇唬我大舅哥了。他沒怎麽沒出過遠門，怕見領導啊。”
    “玩笑話！我的父輩也是種田的。我沒有小瞧他的意思。哈哈哈——”
    薑金良笑道：“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們打獵，和我當兵時上戰場差不多。有時間也是冒點危險的。自己注意安全。”
    想到李玉鐵遭毒蛇咬，要不是劉燁處理及時，他的小命都可能丟掉。
    李玉鋼不由嚇得一陣哆嗦。
    經薑金良這麽一說，李玉鋼倒覺得還是種田安全。
    薑金良看出李玉鋼的驚恐，便鼓勵道：“李玉鋼，別怕。你要像妹夫一樣勇敢。一個人要是連死都不怕，就沒什麽事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