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意識到失態，程東連聲說道：“老板娘，給我來一個剁椒魚頭，一個蒜蓉炒娃娃菜。”
    “好咧。“
    王琴嘴裏應著，手腳也開始忙碌起來。
    十幾分鍾後，兩個菜端進了小包間。
    劉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王姐，我們兩個人坐包間。“
    王琴道：”你這麽客套，就別喊我姐。兩個人也是客啊。我現在沒什麽本錢，等賺到錢，我把酒店擴大一點，辦成全楓林最上檔次的酒店。搞幾十個包間出來。“
    程東：”老板娘，你這裏的菜味道好，又便宜，又實惠，應該能做起來。“
    ”托程主任的福！”
    ……
    吃過午餐，劉燁交代王琴給自己設定一個記賬單，以後程東吃快餐，就記在他的帳下。
    如此一來，就等於給程東解決了吃飯問題，免得他天天去吃食堂。
    臨別時，程東再三保證，貸款的事一定盡力而為，八九不離十能辦好。
    劉燁騎著他的二八大扛來到縣城，繞了整個城一圈，終於在東升商場找到一家賣摩托車的店。
    一輛嘉陵牌摩托車，售價2800元。
    這個價格，幾乎相當於一個民辦教師一年的工資了。
    賣摩托車的是個中年男子，見劉燁隻問價格，並沒有那麽強的購買欲望，便說道：“這種摩托車連城裏人都不舍得買，鄉下人哪裏有錢？”
    “鄉下人”三個字深深地刺痛了劉燁。
    城鄉之間的差別不是一時半會形成，也不會頃刻之間消失。
    到了後世也是這樣。
    摩托車、汽車、彩電等都是先在城裏普及，然後才輪到“鄉下人”享受。
    劉燁淡淡地說道：“這車我買了。我怎麽開回去？”
    中年人笑道：“你真要買？開摩托車比騎自行車還要容易。”
    說罷，中年人開始講解操作技巧。劉燁隻聽了幾句，便不耐煩地說道：行了，我會開了。馬上開票。“
    劉燁從口袋摸出一堆的現金，全都是十元的。中年人點清鈔票，開出收款收據。
    這輛車算是正式成交。
    這下子，麻煩來了。摩托車放哪去？
    劉燁要是開著摩托車去先鋒機械廠見胡福華，氣派是大了些，但不實際，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反感。
    萬般無奈之下，劉燁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程東。
    程東一聽樂壞了。劉燁說話算數，這樣的朋友值得交。
    ”兄弟，你在那裏等我。我這就騎車回來。“
    程東的家在二中教師宿舍樓。原來他老婆是饒州二中的教師。
    劉燁用了十幾分鍾，在二中門外的林蔭路下教會了程東騎摩托車，算是完成了任務，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看得出來，程東的交通工具由自行車變成摩托車，也算得鳥銃變大炮了，心情爽是必然的。
    更重要的是，劉燁還保證了他的個人安全。
    哪怕程東把這摩托車騎爛了。那都是借的！
    ”兄弟，你的事我會盡力的。你放心好了。“
    ”嗯。
    得到程東的又一次許諾，劉燁像吃了定心丸似的。
    先鋒機械廠。副廠長辦公室。
    一個個子不高、身體結實的禿頂中年人聽到“篤篤篤”的敲門聲，抬眼一看，原來是個衣著樸素的年輕人。
    “請問，您是胡廠長嗎？”
    “正是。請問你就是李尚德介紹來的？”
    “對，我叫劉燁。”
    “聽李尚德介紹過你了。他說你願意為我們加工零配件？”
    “是。”
    “好啊。我也在為這事發愁。近來業務量比較大，工期又緊，人手不夠用，還不能招工。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國營單位，招工就像招神的，請神容易送神難。
    我寧願把一些中低檔的業務分包給個體戶做。他們就業靈活，還不用我發工資。“
    劉燁補充了一句：”我們還可以比你們的單價低一些，也就是說，降低您的產品成本。“
    ”喲，不錯啊。李尚德介紹的人，果然不錯。我看你還挺專業的啊。什麽文化？“
    ”高中。沒考上大學，父親就讓我回家相親了。“
    ”結婚了？“
    ”嗯。“
    劉燁發給胡福華一支”阿詩瑪“香煙，還殷勤地替他點上火。
    胡福華很受用，扔點手裏的圖紙，說道：”走，我帶你去車間轉一轉。其實這些車床都屬於低級技工，勞動難度不大。聰明點的人，三五天絕對包教會。”
    ……
    胡福華陪劉燁在車間轉了兩個多小時。每一種機床的型號、用途等，劉燁邊聽邊記，像個小學生似的。
    這個態度，胡福華很受用。
    他笑道：“我的工人要是有你一半認真，也不會出廢品和次品了。我和李尚德的私交不錯，他托我的事情，肯定會辦好。等你的五金配件廠上馬，我們就簽一個五金配件加工協議書，從法律上規定雙方的責、權、利。”
    “胡廠長果然是個做生意的料。”
    劉燁讚道。
    胡福華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陰鬱地說道：“不，做生意沒有你說的那麽容易。我已經意識到了，先鋒機械廠危機四伏。這樣下去，怕是撐不了多久就要破廠了。”
    “這麽嚴重？”
    劉燁問。
    作為從後世穿越而來的億萬富翁，劉燁深知這些中小鄉鎮企業破產的原因。
    而且在暗下決心，爭取這輩子爭當企業改製的急先鋒。
    “一大堆員工躺在體製的溫床上，需要我們廠去養。我們廠又拿不出好的管理辦法，機構臃腫，勞動效率低下，效益不高，負債累累，等等，哪一樣包裹我們背得起？”
    “唉，不說了。我們隻談合作。你的任務是訓練好你的員工，把他們管得好好的，效益提升上去。這樣一舉兩得。”
    “好。我會盡力的。”
    聽了胡福華的介紹，劉燁更加意識到，自己的路走對了。
    鄉鎮企業改製的高峰期是90年代中後期。
    也就是說，這些病得不輕的鄉鎮企業還能苟延殘喘十幾年。
    有了十幾年的原始積累，劉燁比後世更有希望衝上財富的巔峰。
    當然，這一世主要是來還債的。
    還妻子女兒的債，也還社會的債。把更多賺來的錢回饋給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