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劉漢明打開家門，就看見門前的老槐樹下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喊道：“娃子，你這麽早？”
    劉燁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露水，笑道：“叔，我不是怕你老早就出去，所以蹲在這門口守著。”
    劉漢明問：“有事？”
    “嗯。”
    “進來說吧。外麵露水重。”
    此時天還沒有大亮，最多是淩晨四點多鍾。
    對於城裏人來說，這是睡懶覺的好時光。農村人卻趁著天氣涼爽，起早下地幹活。一直幹到太陽高升，才回家吃早餐。
    劉燁並沒有進裏屋，而是在院外的一個板凳上坐下，認認真真地把事情說清楚。
    劉漢明蒙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劉燁要為燕子坳生產隊拉電燈！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壞就壞在，這麽多年一直沒有人出來吆喝。劉漢明年紀老了，家底薄，也拿不出那麽多錢出來買電線。
    沉默半晌，劉漢明道：“事情倒是個好事。但需要召開一個群眾大會，大夥統一一下思想。就是苦了你呀，娃子，你建房需要大把的錢燒，買電線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去哪找那麽多錢？”
    劉燁道：“漢明叔，我也不是白花錢，我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租用瓦廠地基用。”
    劉漢明：“幹啥？”
    劉燁：“我想辦一個五金配件廠，買幾台機床，專門給機械廠生產零配件，等條件成熟了，我還辦擁有自己品牌的大工廠。”
    劉漢明問：“你不種地了？當農民不種地怎麽行？”
    劉燁：“暫時不種。等我有錢了，也不是這樣種地，而是幾百上千畝，甚至上萬畝地種。”
    劉漢明聽糊塗了，以為劉燁喝醉酒了，要喝多少杯酒才會醉成這個樣子。
    劉燁道：“漢明叔，我說的你不懂。這些都是從書本上學來的。這叫機械化生產，產業化經營。講究的是規模效益。這件事暫時實現不了，所以我對種田不感興趣。”
    “哦，等你幹到這個地步，我怕是看不到了吧。”
    劉漢明算是理解了半分，繼續說道：“我下達通知，今晚召開群眾大會，專門討論通電的事。電線杆的問題好辦，隻需要上山砍樹。”
    “那就麻煩叔了。”
    “是叔無能，不能把隊裏的群眾團結起來。整個新光村隻剩下我們一個生產隊沒電了，這些人也不覺得害臊，家家戶戶點煤油燈，這是過的什麽日子。”
    ……
    劉漢明吃過早餐，和李太山討論了一番，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譜了，便騎著自行車趕往鎮政府。
    湊巧，進門第一個人就碰到了黃濤。
    黃濤一見劉燁，就像看見恩人似的，喊道：“劉同誌，你好呀。”
    黃濤一把將劉燁拉到角落，輕聲道：“劉同誌，你的辦法真管用。我家那小子經過太陽考驗了幾天，果然老實多了。”
    “是嗎？”
    “真的。這一次我是下狠決心了。誰勸也沒用。包括他媽！這小子之所以有今天，就是被他媽寵壞的。再不管教，說不定就要蹲大牢啦。咱黃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浪子回頭金不換。黃幹部，你能把黃海龍訓好，將來他也是一塊好材料。這小子，至少頭腦是相當靈活的。要不然，也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在人家酒店欠下四千多塊的餐費。”
    這年代的餐費真的便宜。二三十塊就很能吃好的菜了。四千多塊的餐費，放在後世絕對是超幾十萬了。
    難怪王琴寧願以命相搏，也不想被人這樣欺侮了。
    “劉同誌，你想找誰？”
    劉燁笑道：“先找你，然後還要找電管站站長薑鬆明。”
    “找我？”
    黃濤有些蒙圈了，不知道發生啥事。劉燁說明來意，黃濤一頓腳，歎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原來隻是蓋個公章的事情。這個簡單，手續都齊了嗎？”
    “齊了。”
    劉燁拿出四合院的相關材料，上麵有村民代表蓋章，生產隊長簽名，村委會蓋章等。
    黃濤在一個有些幹的印章上哈了口氣，用力一按，一本房產證就印上鎮政府的公章。
    “妥了。”黃濤讚道：“我一年要辦一百多本房產證，你這棟房子最特別。他們都是老式的三進、五進，設計得很不好看。唯有你這個四合院能入我的法眼。”
    “是嗎？那真是太感謝你啦。”
    劉燁趁著沒人，往黃濤的口袋塞了一包“阿詩瑪”香煙。黃濤心領神會地受了。
    辦房產證這麽好的事，他一年到頭也是能收到很多香煙的。
    黃濤道：“我帶你去找薑站長。”
    薑鬆明的辦公室在鎮政府大樓的最後一排，很偏僻。門楣上掛著：農業發展辦公室“和”電管站“兩塊牌子。
    ”薑站長，有人找。“
    薑鬆明聞聲望去，看見黃濤親自帶著一個年輕人進來，笑道：”黃濤，我這角落頭，可沒有建設辦吃香了。一年到頭都沒有一個人來找。什麽事？“
    劉燁每人發了一根香煙，便很快有了話題。聽清楚劉燁的來意，薑鬆明皺眉道：”電線杆用生產隊的樹幹，我沒意見。電線由你一個出，有點過意不出，我也沒問題。但拉電線的人力也是挺貴的。離你那裏最近的是兩頭塘生產隊。大約兩華裏。人工錢由電管站來出。還有，我們還需要生產隊統一意見，大家意見一致了，這事就好操作。
    劉燁道：薑站長，我有一個要求，我出錢沒有問題。我需要增加電容量，在燕子坳生產隊和兩頭塘生產隊之間的舊瓦廠增設一個380伏的電容，我需要辦一個五金配件廠，有六台左右的機床需要轉動。“
    ”哦？“
    ”我就思忖著，你小子沒有那麽好的心。沒有特別的要求，誰願意當這個冤大頭？為了攻克我鎮最後一個無電村，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