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劉燁騎著那輛半新舊的二八大杠來到五金廠，這時已經是機聲隆隆，生產場麵熱火朝天。
    劉燁：林軍，走吧
    林軍：劉總，我今天的工作量還沒完成。
    劉燁：沒關係。你隨我去長塘村也是工作。工資照發。
    另外幾個員工羨慕死了。他們工作時間長，從來沒有享受過帶薪休假的待遇。
    劉燁問：你會騎自行車嗎？
    林軍：會。
    劉燁：我們多騎一輛自行車，免得用自行車帶人在累。
    劉化帶著林軍來到嶽父家，借來一輛二八自行車。
    他們剛騎上車，看見劉東海提著鳥銃從大山回來。
    劉東海的手裏提著一隻野雞，僅此而已。
    看他那疲憊不堪的神情，似乎很早就進山了。
    劉總，你們這村還有獵人？我們村早幾年就沒有人打獵了。連續幾場火災，把山林燒得光禿禿的，哪有什麽野獸？
    燕子坳生產隊有所不同。山林還是保護得挺好的，由於突然間增加了十幾條獵槍，野獸不是被打死，就是逃遁。
    出於禮貌，劉燁還是和劉東海打招呼，問道：東海，你這麽早就起床進山了？
    劉東海扔掉手裏的煙蒂，垂頭喪氣地說道：人走背運，喝涼水都會塞牙。你們打獵的時候，我去煤窯挖煤。要不是你從中出力，我可能已經淹死在煤洞出不來了。現在我打獵了，山上卻沒什麽獵物了。
    你想通了？
    劉燁問。
    劉東海：不想通也要想通。前天我一個工友去坑口村挖煤，瓦斯爆炸，死了。活生生的一個硬漢，還陪我喝過酒，說沒就沒了。
    劉燁看得出來，劉東海生活得很艱辛。在生產隊的時候，貧富差距沒那麽大。富的人頂多就是因為勞動力多，工分多，生產隊分的米、油、棉、布等比較多一些。像劉燁這種隻能打三分的男勞動力，就會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
    劉燁指了指地上的煙蒂，說道：東海，你到山裏抽煙不要扔煙頭，否則的話，容易引起為災。
    這一次，劉東海不敢再和劉燁硬扛了，而是弱弱地問道：劉燁，你的廠裏還要招人打工嗎？
    劉燁道：暫時還不需要，等擴大了生產，要招工的話，我就回本生產隊優選照。但有一點，我們廠裏的紀律很嚴的，不能抽煙賭博，不能打架鬥毆，更不能小偷小摸。發現一個開除一個，永不錄用。
    我會努力做好的。
    劉東海麵對如此嚴格的規章製度，竟然選擇了服從。
    看來生活給他的重壓，已經遠遠超過了他所承受的能力。
    李太山等劉東海走完，問道：劉燁，你不知道劉東海坐牢了？
    不知道啊。
    前些天，劉東海、四狗等幾個人在鎮上賭錢，被公安逮個正著。每人罰了一百塊錢才放人。
    劉燁能夠想象生活給劉東海帶來的重壓。這家夥以前總是想著法子給自己使絆，現在終於學會低頭了。
    李太山問：劉燁，你還真的打算招劉燁這樣的人進廠做事？一粒老鼠屎，整壞一鍋粥啊。
    劉燁坦言：我現在還沒有招工的需要。如果將來有了，我的確會重點解決本村勞動力的就業問題。包產到戶以來，農民種田的積極性提高了。但他們搞不到副業，沒地方賺錢，日子也過得不好。
    如果每個農民除了種田，還有地方打工養家，這樣的家庭就比較好過。
    “爹，我記得我曾經說過，一個人富不算富，大家富了才算富。我不是大人物，解決不到全天下的事，但我能解決一個村，或者一個鎮的事情，那是很了不起了。”
    李太山畢竟當過兵，覺悟還是挺好的，笑道：“你這思想是好，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我覺得隻要頭氟桂利嗪活，現在真的是賺錢的好時代。”
    ……
    劉燁和林軍兩個人一起騎車來到長塘村，用了二十分鍾。
    林軍直接帶劉燁來到村主任餘劍波的家裏。
    餘劍波見狀，問道：林軍，你家的大老板來了？
    七大姑八大姨，錯綜複雜的關係把餘劍波給繞暈了，林軍更是繞暈了。
    餘劍波看到劉燁，就想到了《海珠報》上刊登的那個脫貧致富帶頭人劉燁，笑道：我在報紙上見過你。林玉英家的姑爺，對嗎？
    餘村主任見笑了。我這點出息，哪裏值得報道。都是報社記者水平高，寫得好。
    我認真讀了那篇報道，寫得很真實，也很可觀。對新光村的情況我還是了解的。以前，蘇書海家算得上一個暴發戶，現在劉燁的風頭早就蓋過了蘇書海。劉燁年輕，像早上的太陽。而蘇書海年老了，很快就要到退休年齡了。
    劉燁道：姑父過獎了。我今天讓林軍帶我來，拜訪你，主要是有事相求。
    說罷，劉燁從口裏掏出一包玉溪牌香煙，發給餘劍波一根。餘劍波嘴裏說自己有煙，忘記發煙了。實際上，劉燁已經幫他把手裏的煙點燃。
    餘劍波問：不知道我有什麽可以幫到你？
    林軍開口道：劉燁家搞了養殖場，需要大量的飼料。他想買你家的麥麩和長塘村的酒糟。姑父，您能不能幫一個忙？
    餘劍波看了一眼林軍，問道：聽說你現在去燕子坳生產隊學五金加工？
    是的。姑父，劉總對人很好，也很有水平。你能不能幫一幫他。
    餘劍波淡淡一笑，嘖怪道：大家都是親戚，有什麽幫不幫的。隻要能做到，當然沒有二話。麥麩這玩意好辦，我的麵粉廠一年都有好幾噸，我自己養的幾條豬完全吃不完，都被鄉裏鄉親免費弄回家喂雞甲了。如果劉總要，我就存著，一個月來拉一次即可。
    劉燁問：多少錢？
    餘劍波道：白送的話，鄉親那裏不好交代。一分錢一斤怎麽樣？
    劉燁道：好。麻煩你幫我收集一下，堆放在通風的地方，不要放在潮濕的地方，以免受潮。它們最終是要用來當飼料的。
    “麥麩和糠之類的營養成分很高的。這個我知道。酒糟的營養成分有多高，我就不敢說了。稻穀、高粱等穀物發酵之後，很多營養成分都通過水蒸氣蒸，從而變成了酒。平時，村民們的酒糟都當被肥料隨意處理。有的人還當柴火用來煮飯。如果劉總想要，我就在我家外麵的牆坪上設一個收購點，我敢保證，你每一個月至少能拉三卡車走。”
    “這麽多？”
    劉燁驚呆了。
    餘劍波得意地笑道：“我們村真的是釀酒專業村。主要得益於村的一股泉水。那股泉水冬暖夏涼，清可見人。不需要燒開水，就能直接飲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