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水生有些無奈地苦笑道：“什麽事都好說，唯獨錢這件事，真的不好吹牛。辦一個幼兒園，又是場地，又是師資，不是你想的那麽容易。”
    劉燁堅定地說道：“我沒有吹牛。其他村能不能辦幼兒園，我不知道。新光村必須辦，鎮村兩級沒錢，我個人出錢也要辦。”
    鄭水生有些不可思議了。劉燁的決心那麽大，究竟為了什麽？
    作為一個生意人，沒有利益的事會做嗎？
    “劉燁，辦幼兒園當然是好事。你的事業剛起步，我也不好說什麽。能不能辦，怎麽辦，一切都由你自己衡量。”
    鄭水生猶豫了一下，說道：“有件事我倒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蘇書海已經在我麵前提了兩次了，想由你接任村主任。”
    “不行！”
    劉燁連忙喊道：“鄭書記，別的話好說，唯獨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我現在的事情太多了，哪有時間當村主任？”
    “？？”
    鄭水生的內心生出三個大大的問號，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劉燁。
    沉默了一會，他問道：“你不想站出來為村民做一點事？”
    劉燁差點就要跺腳了。這是哪和哪？能扯到一起嗎？
    劉燁：“為村民做實事可以，做村主任真的不行。”
    鄭水生：“那就給你一個村委會副主任，怎麽樣？你可以不來上班。”
    很顯然，鄭水生想利用的是劉燁的資源。
    劉燁有些為難地說道：“讓我想一想，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
    從鎮政府出來，劉燁坐上桑塔納轎車，一時間茫然無措。
    蘇書海和鄭水生的意思都很明白，也是出於真心。
    可是，自己哪有什麽分身之術？
    再說，為村民做實事，未必要當什麽村主任吧？
    桑塔納轎車停在門口，劉燁從車上下來，第一眼就看見老丈人李太山坐在房前的樹下抽旱煙。
    劉燁的事業漸漸做大，李太山也享福了。看見桑塔納轎車，他就迎了上來。
    “劉燁來了！”
    李太山興奮地喊道。
    那神情，和迎接貴賓差不多。劉燁遞過來一包紅塔山，笑道：
    “爹，你的身體還好嗎？”
    “好，還很硬朗呢。”
    李太山拉著劉燁的手，讓他坐下，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嘴巴也合不攏。
    劉燁拉過一條凳子，在李太山身邊坐下，詢問了一下五金廠的情況。
    新年伊始，五金廠承接了桑高春和胡福華兩個老板的業務，忙得不亦樂乎。因為有了李玉鐵幫忙，李太山倒算不上太累。
    劉燁把鄭水生和蘇書海的意思又說了一遍，李太山思忖片刻，問道：“我看你不如當個副主任？”
    “為啥？”
    “你現在無官一身輕，想為村民辦事，想得最多的當然是燕子坳，其他生產隊的事，你就不會再理會了，對嗎？”
    “......”
    “要是當上了村幹部，你想到的就不是燕子坳了，而是全村十幾個生產隊了。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不愧是當過老支書的，循循善誘，一字一句，都讓劉燁沒辦法反駁。
    最後，劉燁隻有認了。
    一個人富不算富，全村人富才算富。
    劉燁的認識水平似乎在傾刻之間提升。老丈人說得有理。
    從兩頭塘生產隊出來，劉燁立即開著車來到村委會。蘇書海坐在辦公室，看到黑色桑塔納的身影立即迎了出來。
    “劉燁——”
    一見麵，從氣色和神情上看，蘇書海便知道劉燁想通了。
    他笑眯眯地問道：“鄭書記親自找你聊了？”
    “嗯。感謝你們的信任。為這事，我真的猶豫了很久。我要做生意，沒那麽多時間啊。”
    劉燁繼續說道：“我們去看一看幼兒園的選址。”
    幼兒園就在村委會大樓隔壁。三個大教室，僅此而已。
    蘇書海帶著劉燁參觀了一圈，說道：“當務之急，就是要做廚房和幼兒的臥室。這些事都是需要錢的。”
    要是換在以前，劉燁立即就拍扳了。現在不同。隨著攤子的不斷拉開，需要用錢的地方越來越多，他反倒變得謹慎起來。
    他問道：“上次建小學不是剩下一些杉木嗎？我們就用這些杉木來建幾間新房？”
    “當然可以。但還是需要花一些現金了。有木材還不行。”
    蘇書海硬著頭皮說道：“劉燁，村裏的財務剛好夠運作，實在拿不出現金辦實事。”
    “我讚助三千塊錢。”
    劉燁說道：“如果還是不夠，我們再慢慢想辦法。”
    蘇書海聽說能讚助三千，連忙答道：“應該夠了。劉燁，又需要你破費，真的不好意思。”
    “海叔，我考慮了一下，準備接受新的挑戰。”
    蘇書海問：“你答應當主任了？”
    “不，副主任。”
    劉燁堅定地說道：“我不是為了當官，而是為了方便為村民辦點實事。村主任這個位置，還是需要你老人家繼續扛著。”
    蘇書海算是弄明白了，仍然心有不爽。思忖片刻，他還是點了點頭：“你這樣想也是對的。先對村裏的工作適應一段時間，等我退休了，你就可以接任我。”
    “人生在世，除了吃穿二字，應該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做。劉燁，在年輕人裏，我最看重的還是你。無論人品還是能力，你都是出眾的。”
    蘇書海就差豎大拇指了。劉燁被表揚得臉上一陣臊熱。
    想當初，自己可是狠狠地宰了他一刀，差點沒有把他給弄破產。
    “海叔，你過獎了。我還年輕，還需要向長輩多多學習。”劉燁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實話話說：“鄭書記的確和我聊過，都是你說的那些話。我也是想為村民做點實事，先當個副主任吧。今後，我要在你的領導下好好幹事。”
    蘇書海連忙說道：“劉燁，別謙虛。我這幾下子，怎麽和你比？我真是差遠了！”
    看得出來，蘇書海很認真。
    這種認真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