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連科笑道：“老薑，你怎麽老了？這麽感慨人生？”
    薑金良怒懟道：“小王同誌，你有所不知，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你在體製內，財政每個月發工資給你，保障程度比我高了多少？而我們呢？上個月隻發了工資的百分之七十。公司的流動資金出狀況了，沒那麽多錢發工資。”
    聽到這話，劉燁暗暗緊張。
    先鋒機械廠是個大廠。有四五千的工人。現在隻能發百分之七十的工資，證明廠裏的資金已經成了強駑之末了。
    一旦胡福華那裏拖欠劉燁的貨款，哪怕隻有三十萬，也夠損傷了劉燁的元氣。
    薑金良繼續說道：“劉燁，現在整個先鋒機械廠，隻有胡福華那裏的狀況好一些。要是他開始拖欠你的貨款了，你就要小心了。”
    劉燁被嚇出一聲冷汗。自己和胡福華建立來料加工的關係已經六個月了。這些月，劉燁每個月都能賺四五萬。
    然而，胡福華要是拖欠劉燁幾個月貨款，或者讓這幾個月貨款變成死帳，劉燁可就元氣大傷了。
    更要命的是，自己和胡福華是生意上的好朋友了。雖然從感情上說，沒有薑金良來得純真。
    薑金良是個正派人。憑他的職位，他要是想弄點小錢，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劉燁斟滿一杯酒，動情地說道：“薑大哥，你不用擔心。就算先鋒機械廠倒了，我這裏也不會讓你餓著。你有所不知，我到處物色人才。”
    接下來，劉燁把獅子山的情況說了一遍。
    王連科問：“這麽說來，你現在在找石灰廠的管理人員？”
    劉燁：“不僅僅是石灰廠，整座獅子山都是我的，放炮、開山，打料石等，其實都需要退伍軍人的角色來掌控，安全係數會提升很多。”
    薑金良、王連科和張秀峰三個人是從一個戰壕出來的，曾經是生死於共的兄弟。
    劉燁認真地說道：“薑大哥，我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隻要你需要，我一定能在我的公司為你找一個管理人員的崗位。怎麽樣？”
    薑金良喝下一杯酒，硬氣地說道：“我現在還不能背叛先鋒機械廠。它現在還需要我。等他真的不需要我了，我再到你這裏來謀個飯碗。或許，到了那個時候，我已退休，萬事大吉。”
    喝完了三瓶茅台，滿桌的魚宴也吃得七七八八，桌麵上堆了一堆的魚骨頭、魚刺兒。
    從狀態看，薑金良和王連科的確不適宜開車了。劉燁自己也喝得不少。
    “薑大哥，王大哥，你們和家裏打個電話，今晚在我家睡了，怎麽樣？”
    薑金良反對道：“我必須回家。兒子在讀高中，功課要緊，得盯緊點。”
    李翠玉不會開車，劉燁的身邊也找不到會開車的人。
    劉燁一個電話打給肖瓊，讓肖瓊從水晶山趕過來當駕駛員。
    十幾分鍾後，肖瓊騎著一輛桔紅色的輕騎摩托來到劉燁家。
    美女當司機。這待遇夠高。
    劉燁道：“肖姐，你把他們送回家，然後回家休息一天吧。明天我沒什麽事，可以頂替你的工作。”
    肖瓊坐進駕駛室，說道：“那我就給自己放一天假。嘻嘻。”
    薑金良和王連科滿載而歸，也是滿心歡喜。
    李翠玉替花花和琳琳洗了個澡，讓她們回到自己房間睡。
    家裏終於安靜下來了。
    李翠玉問：“薑大哥說，他現在隻發百分之七十的工資？”
    “嗯。”
    劉燁答道：“我最擔心的事怕會發生了。”
    “什麽事？”
    “先鋒機械廠倒閉。”
    看著李翠玉滿腹狐疑的表情，劉燁解釋道：“你別以為國有企業、鄉鎮企業都是鐵飯碗。他們的工資也是需要靠企業賺錢的。而且他們的包裹很重，各種接待來客、閑雜人員等等，這些都是需要錢的。”
    李翠玉點點頭，道：“我當然明白。就算薑金良和王連科今天來一次，我們也要開支好幾百塊錢。當然，因為他們是我們的恩人，其他人來可沒有這麽好的待遇。”
    私營企業也有招待費。但私營企業主有著極大的自主權，不像國有企業，各種各樣的關係錯綜複雜，不招待還不行。
    劉燁淡淡地說道：“我原準備請薑金良大哥幫我管理獅子山的開采，沒想到，他說還沒有到時候。”
    李翠玉：“薑大哥是個正派人。要是稍微動點歪心思，他每天買菜都能為自己謀點小福利，比工資不知道強多少倍。”
    夫妻倆回想起這些，全都感慨萬千。沒有薑金良的幫助，他們很難度過當初最難的時光。
    劉燁笑道：“越是這樣的人，我用起來就越放心。老婆，你別以為我們的私營企業就沒有歪心腸的人存在。這樣的人，可能會更加有恃無恐，更加難以管理。他們賺到錢，往自己口袋裏放，等他們賺飽了，我們也就虧完了。”
    想到這，劉燁不禁有些後怕。
    自己這麽多企業，僅靠李翠玉一個人算帳，總體上的贏虧還算能把握。目前全都處在贏利狀態當然好，要是一旦出現虧損，後果也是很難承擔的。
    劉燁：“老婆，你就是我的財務總監。所有企業的帳目，你都要給我盯緊了，千萬不要被心術不正的人鑽了空子。”
    “嗯。”
    李翠玉點頭稱是。
    以前，她從來沒有體驗過，原來數錢也是很辛苦的。
    那麽多的帳目都要經過李翠玉的手，讓李翠玉打算盤的速度練得越來越精熟。
    她現在打算盤，幾乎閉著眼睛就能打。
    劉燁：“下一步，我應該成立一個財務部，翠玉，你就是我的財務總監。怎麽樣？”
    “什麽叫財務部？”
    “就是專門管錢的部門啊。請兩個人幫你一起算帳，免得你一個人太辛苦了。”
    李翠玉：“我不辛苦。每一個企業都是有基礎帳目的，我隻不過統籌一下。不瞞你說，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我就是算盤打得好，我曾經得過全縣珠算比賽的冠軍。”
    劉燁愕然。李翠玉這麽厲害？
    李翠玉問：“你不相信？你把我眼睛蒙起來，我也能算數，信不信？”
    劉燁真的拿出一條毛巾，笑道：“你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