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和蘇書海閑聊了一會，了解到四狗的遊戲廳經營正常，再也沒有人敢來吃“白食”，內心也是大定。
    至少證明一點，黎少彬說話還是算數的。
    獅子山的開山炸石也進展得十分順利。連稠川村主任張曉冬擔心的問題都沒有發生。
    “海叔，你以後要是碰到什麽人敢為難四狗，你直接告訴我，我一定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劉燁想走的時候，蘇書海連聲說道：“你等等，我想問一下，鄉鎮企業改製的事你還搞嗎？”
    劉燁：“當然。”
    蘇書海連忙說道：“我能不能向你推薦一個人？”
    劉燁：“蘇文虎？”
    “嗯。”
    劉燁說道：“先別急。人才可能是要的。文虎的竹編工藝不錯，但不一定適合經營管理。到時候我一並統一考慮。”
    “好。”
    打一分工沒問題。重要崗位的人選，劉燁的確需要認真篩選。這涉及到企業的興衰存亡。
    鄉鎮企業之所以難搞，症結之一,領導胡亂安插親信。
    深夜十點。劉燁開車來到楓林鎮政府，鄭水生的辦公室還是開著門的。
    “鄭書記，這麽晚還沒有睡？”
    劉燁問。
    “你不是也沒有睡嗎？”
    鄭水生的手裏拿著厚厚兩疊資料，一疊是竹編工藝廠的，一疊是機械廠的。
    劉燁在木靠椅上坐下，鄭水生把資料遞給劉燁，笑道：“黨政辦的工作效率挺高的。這麽短的時間就把資料準備齊全了。”
    劉燁翻閱了一下，和自己事先掌握到的情況相一致。
    劉燁問：“鄭書生，如果企業改製，原來的管理幹部怎麽辦？”
    鄭水生：“改製，就意味著身份置換，他們不再是這兩間廠的管理幹部了。不要說管理幹部，就是這兩間廠，都不再姓公了，而是姓私。”
    劉燁又問：“你們內部能形成一致意見嗎？比如廠長寧願自己籌錢買下來呢？”
    鄭水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鎮政府的意見其實很簡單，債權債務一並打包處理，鎮政府不欠一分錢。我們的任務就是收稅，不再參與經營管理。”
    劉燁已經了解過了，竹編工藝廠的廠長馬誌波，是前任鎮黨委書記的小舅子。機械廠廠長胡大山，是前任鎮長的本家。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副廠長、組長等官職，都是鎮領導班子成員安排進去的關係戶。
    牽涉到這麽多人的關係，鄭水生想推動改製可不是一般的難。
    至少他在開班子會的時候，持讚成票的人就不是很多。
    劉燁堅定地說道：“鄭書記，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一旦買下這兩間工廠，所有的人事、和財務都由我作主，鎮政府任何幹部，包括你自己，都沒有任何插手的理由和權力。”
    鄭水生：“這是必然的。你自己不說出來，我也是這樣想的。這些年，我們是深受其害。廠裏工人好不容易賺點錢，被一些蛀蟲給蛀空了，搞得連工人工資都發不出去。工人的意思很大，廠長仍然瀟灑。如此下去，總有一天連內褲都會輸光光。”
    鄭水生是個很正義很無私的基層領導。他能這樣想，的確具有一定的超前性。
    劉燁：“鄭書記，實不相瞞，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思考，我準備參加楓林鎮的鄉鎮企業改製。我希望鎮裏成立一個鄉鎮企業改製領導小組，雙方經過充分協商，達成一致意見。”
    “好，有你這句話，我的心安了不少。”
    鄭水生有些激動了。看得出來，他推動改製的心願相當迫切，大概是早就看到了鄉鎮企業的病根所在，在劉燁身上，他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劉燁：“改製以後，工人我會基本上接收下來，副廠長以上的領導崗位，我不會全盤接收。”
    這麽小的企業，竟然設了三至五個副廠長。劉燁憑想象便知，這些人幹不出多少好事。而且很可能造成相當嚴重的內耗。
    “還有，那些廠長如果有能力參加改製的，我覺得你也不能忘了他們。他們把鄉鎮企業改成了私營企業，做人做事的態度都會改變。”
    劉燁繼續說道。
    鄭水生：“我已經問過馬誌波和胡大山了，他們都沒有興趣。”
    劉燁說道：“既然他們都不願意參加，那我就要接手了。”
    鄭水生正色道：“直說吧，劉燁，相比之下，我相信你。”
    兩個鄉鎮企業都已經無法從銀行貸款了。而劉燁的背後，還有薑青山撐腰。鄭水生還一起參加過他們的飯局。
    劉燁：“感謝鄭書記的信任。改製領導小組成立好之後，務必多方征求意見，先不要把目標鎖定我一個人，有本事的人都可以參加進來。比如程孝漢，還有其他有錢人 ，有興趣都可以參加改製。”
    “嗯。”
    鄭水生高興地說道：“你這樣說，表明你沒有私心，隻是想公平競爭，到時候價高者得。”
    鄭水生親自起身，給劉燁的杯中續水，笑道：“搞民營經濟，也不是說是靈丹妙藥，但至少一點，權責分明。該是誰的權責，清楚明白。不象現在這鳥樣，企業賺到錢了，錢被廠裏用到其他方麵，欠銀行的貸款，卻好多年都不還，甚至連利息都結不清。這樣的企業，銀行不擔心嗎？政府不擔心嗎？所以，我覺得越早改製越好，對大家都好。”
    憑劉燁的了解，鄭水生絕對是最早吃螃蟹的弄潮兒。
    鄉鎮企業改製在九十年中後期才到高潮。此時，正是鄉鎮企業高速發展的時候。
    劉燁問：“鄭書生，難道你不怕別人說嫌話嗎？”
    鄭水生反問道：“怕什麽？不做欠心事，不怕鬼敲門。有什麽好怕的？”
    “做任何事情，都要摸一摸自己的良心。現在搞有計劃的市場經濟，很多東西都的探索之中。我拿兩個鄉鎮企業做試點，也是受到縣裏領導支持的。怕什麽？”
    劉燁意識到，鄭水生事先肯定和聶誌強有充分的溝通，得到了縣委主要領導的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