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書海怔住了。
    很顯然，他的思想還沒有踩住刹車，不知道劉燁想說啥？
    “啥事？”
    蘇書海問道。
    劉燁一把將他拉到茶室，笑道：“別緊張，我和你說的都是好事，不會弄壞了你的大腦。”
    “這還差不多！”蘇書海悠閉地說道：“我這人脆弱，膽子小，別總拿事來嚇我。嚇出了病，沒人醫。”
    劉燁問：“我們村有多少貧困戶？”
    蘇書海：“你問這事幹嗎？”
    劉燁笑道：“給貧困戶發福利啊。給他們一點救劑，讓他們不再貧困，這樣不好嗎？”
    蘇書海的神色變得暗淡起來：“好是好，哪有那麽多錢啊？”
    看得出來，對於蘇書海來說，這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蘇書海猶豫了一下，咬牙道：“全村共有貧困戶179戶。這些家庭年收入應該在一百塊以下，窮得褲子掉了也沒錢贖。”
    劉燁暗暗吃驚，這麽窮的日子怎麽過？
    劉燁反問道：“難道他們不知道出去做點工掙錢？”
    蘇書海：“能做工掙錢就不窮了。有些人是笨，有些人是沒條件。總之，窮人一大把，也不知道救濟誰。上麵那點救濟糧、救濟款，就像一陣毛毛雨，淋過以後，連地皮都沒有濕。”
    蘇書海說的是事實。國家財力有限，民政救濟的力量很弱。有時候逢年過節，會給貧困戶發放大米、花生油等，有時還有軍用被子、棉衣等禦寒物。靠這一點點救濟物資能幹啥？
    劉燁：“海叔，我說的救濟，和你理解的救濟不一樣啊。”
    蘇書海問：“你想怎麽辦？”
    “就業扶貧。”
    劉燁隻說了四個字，蘇書海便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蘇書海問：“你的意思是把貧困戶安排進你的工廠打工？”
    劉燁：“基本是這個意思。對於有勞動能力的家庭來說，我們招工優先照顧他們，讓他們有一個地方賺錢。一個家庭隻要有一個人工作，就不會窮得沒米下鍋。”
    “辦法倒是個好辦法。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去？”
    在蘇書海認為，有些人的貧窮，是窮得活該。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想打工賺錢，一年頭到守住幾分地刨食。最大的副業就是養幾隻雞鴨，或者養一頭牛。
    僅此而已。
    劉燁笑道：“能幫一點是一點吧。這種事還是采取自願自覺的原則，強求不得。現在的機械廠需要男勞動力，竹編工藝廠需要女勞動力。我們的產業做得越大，解決勞動力就業的能力就越強。”
    蘇書海看得出來，劉燁是出於真心。他不僅僅是想自己賺錢致富，也想著鄉親們的共同富裕。
    蘇書海道：“劉燁，我們選一個時間，召開一個貧困戶座談會，在座談會上讓他們發言，聽聽他們的想法。當然，我們也要做一點準備工作。這些工廠，需要多少工人，什麽崗位，全都摸個底。”
    “行。這項工作推進得越快越好。我看你現在就發通知下去，明天下午開會。集團這邊，我親自打電話給這些廠長經理，讓他們把需要充實的崗位都列出清單給我。”
    “好。”
    蘇書海發通知道的方式很特別，直接在村委會的播音室喊話。
    通過高音喇叭，把貧困戶明天下午三點開會的通知下達下去。那些貧困戶聽說村裏開會，一個個都以為村委會又有救濟發，一個個興奮地議論著。
    劉燁開著黑色桑塔納，逐一找廠長經理了解情，便列出了一份招工清單：
    坑口煤礦 挖煤工20名。
    紅磚廠 搬磚工10名。燒窯師傅2名。
    水晶廠度假山莊 女性服務員8名。
    竹編工藝廠 竹編手藝工20名男女不限，培訓上崗）
    機械廠 車工、銑工各10人。共計20人。可培訓後上崗）
    家俱廠 木工20人。男性，可培訓後上崗。）
    精製石灰廠10人。
    獅子山 10人。
    劉燁看了一下用工表，不禁感覺奇怪。這麽多崗位缺人，竟然沒有人主動上門來找事做。
    蘇書海問：“劉燁，你的廠還需要一百二十名工人啊。這些人為什麽不知道去找事做呢。”
    劉燁苦笑一聲：“原因肯定是多方麵的。之所以成為貧困戶，有些是因為天災，有些是人禍。不是人人都有這麽好的日子過啊。”
    劉燁問：“海叔，你發現沒有，竹編工藝廠招20人。可見它的業務發展得很快。”
    蘇書海無奈地歎道：“我都好久沒有看見蘇文虎了，聽說他一到竹編工藝廠做事，把他的那些徒弟，願意去的都帶進去了。還嫌人不夠。”
    那神情，似乎是自己把兒子賣給劉燁了。蘇文虎真正發起狠來，也是個日夜不分的工作狂。
    對於這一點，劉燁很滿意。
    第二天下午三點。村光村會議室聚滿了人。179戶貧困戶基本到齊。
    會議由蘇書海主持。他簡單講了幾句開場白，話筒就轉給了劉燁。
    劉燁拿了話筒，輕輕吹了幾下氣，原本有些喧鬧的現場立即安靜下來。
    “我叫劉燁，是村委會副主任。今天開這個會的目的，就是給大家改善一下生活，不知道大家心裏怎麽想。”
    一個骨瘦如柴、暴牙齒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問道：“我想知道，怎麽樣才能讓我們解除困貧。我大女兒得了哮喘還沒有好，二女兒又得了地中海貧血，聽說會死人的。這兩個女兒的病，就算賺再多的錢，也會不夠花。何況我還沒有錢，女兒隻有等死。”
    說到這，中年男子雙手掩麵，不由號啕大哭起來。
    會議場麵一下子陷入尷尬之中。
    其他與會人員一個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神色慽然。
    看得出來，家家戶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中年男子叫呂樹標。新光村龍井灣生產隊的隊員。
    他的哭泣顯然感動了大多數的貧困戶。劉燁的內心也不好受。
    劉燁從主席台上走下來，動情地說道：“呂叔，別哭，我們今天就是來解決問題的。能解決多少問題，就看我們的會開得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