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
    鄭水生開完了班子會議，回到辦公室，看見劉燁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這個時代沒有手機，通訊又不發達。人找人最原始的辦法就是上門去找。
    劉燁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打擾你啦。”
    鄭水生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說道：“說什麽客套話。歡迎你多來指導工作啊。你的一個金點子，夠我想好幾個小時，有時要想好幾天才能想明白。”
    “說吧，找我什麽事？”
    鄭水生遞過來一杯綠茶，說道。
    劉燁笑道：“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想送個大禮包給你。”
    劉燁拿出了厚厚一疊劉國慶拍攝的照片，全都是那些長白豬母豬產的小豬仔。每一頭小豬都有二三十斤重，正在長個子的時候。
    鄭水生有些懵了，這個和大禮包有什麽關係？
    看出鄭水生的不解，劉燁笑道：“我的綜合養豬場產了一千多頭小豬仔，我想用它們來支助貧困戶，你覺得怎麽樣？”
    鄭水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千多頭的豬仔？可以賣多少錢啊？還要用它們來支助貧困戶？
    鄭水生撚斷胡須也想不明白，劉燁究竟是什麽思想？商人都是以利益為第一位的。
    而劉燁似乎並不完全是為了利益而來。
    鄭水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劉燁，我沒有聽錯吧？”
    劉燁：“你沒聽錯，更不能認為我神經錯亂了。我是一心一意想為貧困戶做點事。一個人富不算富，大夥都富了才算富。當然，靠我這些小豬仔，也帶動不了多少人富裕，我隻不過表達一點心意而已。”
    鄭水生：“你有這麽好的想法，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啦。我讓民政辦主任黃濤和你對接。關於貧困戶，他的情況比我還要熟。”
    不一會，黃濤被叫到鄭水生的辦公室。黃濤聽說了劉燁的想法，也是大吃一驚。
    一千多頭豬仔，少說也要好幾萬塊錢。劉燁卻把它們用來扶貧了。
    黃濤感動得熱淚盈眶：“劉老板，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了。”
    劉燁淡淡一笑：“黃主任，我的幫助是真心的，不存在感謝的問題。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何在扶貧上做點事業出來。消除貧困，共同富裕，應該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經過一番商量，決定由民政辦提供全鎮困難戶的名單，然後逐家逐戶地核實，哪些貧困戶有養豬的願望，再把這些豬苗分發下去。
    鄭水生感歎道：“劉燁，好事你是做了，可是你自己要虧多少錢？”
    劉燁笑道：“鄭書記，你不要抬高我了。我那個綜合場是縣農業局掛了牌的，說白了，它的功能就是要來服務農民兄弟的。我相信，我這樣做，縣農業局不會有意見。”
    鄭水生：“他們還會有意見？我看都不知道怎麽表揚你啦。我有一個想法，發分豬苗那天，請報社記者來報道一下，行嗎？”
    “行。”
    劉燁爽快地答應了。
    為了辦綜合養殖場，劉燁向縣信用社貸款五十萬。現在出成績了，可不能悄無聲息，而是應該大張旗鼓地宣傳出去，讓更多人知道。
    劉燁：“黃主任，我們的具體管事的人叫李玉鋼，是我的大舅子，我會和他交待好的。一千多頭豬苗，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好。我明白。”
    ......
    劉燁開車來到縣農業局畜牧站，按了幾下喇叭，柳輕舞探頭看見黑色桑塔納，便知道是誰來了。
    柳輕舞坐進副駕駛室，氣呼呼地說道：“我還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見我了呢。”
    “哪裏會？我這不是來了嗎？”
    劉燁打開一個紙盒，拿出兩支綠豆冰棒，說道：“來，解解暑氣。這天氣容易讓人上火。”
    “冰棒多少錢一支？”
    “五分錢。重要的是品嚐它的甜蜜和清涼。”
    “你像個小孩子似的。”
    兩個人一邊吃綠豆冰棒，一邊就把工作的事聊開了。初次聽到劉燁的設想，柳輕舞也是十分震驚。
    她有些弱弱地問道：“劉燁，你真的有這麽大的肚量和胸襟嗎？”
    劉燁：“怎麽沒有？這本來就是一個扶貧項目。現在出成果了，難道不應該幫助一下貧困戶嗎？”
    “輕舞，這裏麵也有你的功勞。”
    劉燁又認真地說道。
    綜合養殖場創辦初期，柳輕舞經常往燕子坳跑。涉及到技術上的事，事無俱細，手把手地教李玉鋼。等養殖場走上正軌了，柳輕舞來得也少了。
    柳輕舞：“這事應該和我爸說一下。他是農業局長，他才是這件事的大領導。”
    劉燁：“我一起去？”
    柳輕舞不耐煩地說道：“當然！你不去這戲還怎麽唱？”
    劉燁：“他好像對我有意見。”
    柳輕舞：“有意見也要去。你早晚都得見他的。”
    劉燁：“他不會把我吃了吧？”
    柳輕舞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說道：“會的。他會把你吃得連渣都不剩。”
    劉燁隨柳輕舞來到局長辦公室。柳建設坐在一張辦公桌的後麵看文件，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柳輕舞輕聲叫了幾聲“爸”，柳建設也沒有搭理她。
    劉燁暗想，好在自己是個正人君子，從來就沒想過打柳輕舞的歪主意。
    要不然，這下子可慘了。
    柳建設的官架子，比聶誌強還要大多少倍。劉燁看得那出來，他那架子是端出來的。而且是在自己麵前刻意做出來的。
    誰讓自己對不住柳輕舞呢？要是能當上他的乘龍快婿，說不定是另一種態度。
    果然，等柳建設看完文件，把手裏的鋼筆往桌上一扔，問道：“你就是劉燁？聽說還挺有名氣的？”
    劉燁恭敬地說道：“柳局長過獎了。我能有什麽小名氣？托柳局長的恩惠，辦了個小小的綜合養殖場。”
    柳輕舞插嘴道：“爸，劉燁想把一千多頭豬苗全部讚助給困難戶。”
    柳建設白了劉燁一眼，反問道：“劉燁，那些貧困戶，因為這批豬苗就能脫貧了嗎？”
    劉燁不禁愕然。
    他萬萬沒有想到，柳建設會想到這麽深層次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