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顧爺爺起身跟於金花的老爸告別：“我走了，不在老大家吃飯，老二家有好酒，我家清清說是汾酒，難得遇上一回，不能錯過。”
    “汾酒？”於金花老爸也是個好酒的，聽說有好酒，眼神都亮了不少，“我能去蹭一杯不？”
    “能！到飯點的時候你來，我招呼你喝一杯。”顧爺爺說完，掏出口袋裏還沒散完的煙，塞進了於金花老爸的手裏，“都給你，我不抽煙。”
    於金花的老爸接過，臉有愧色：“親家！是我對不起你，沒教養個好女兒，怠慢了你。”
    顧爺爺拍拍於金花老爸的肩膀：“不說了，都幾十年了，一會兒來喝酒，我走了。”
    於金花老爸點點頭，看著顧爺爺出了女兒的家門。
    於金花為什麽會嫁給顧老大？
    說起來就是個笑話。當年顧爺爺跟於金花的老爸在一塊兒修水庫，離家很遠，有啥事都是相互通消息。
    有一次，顧爺爺讓於金花的老爸幫忙帶點工錢回來，於金花的老媽做主讓於金花給顧家送錢。
    那會兒於金花十七歲，還沒許配人家。來了顧家，見到和顏悅色的顧奶奶，又聽說她家裏隻有兩兒子，沒有女兒，頓時就動了心思。
    顧家沒有女兒，意味著嫁進來不會有小姑子在邊上挑撥離間。老婆婆又是個好脾氣的，侍候起來一點不費事。
    這樣的人家很適合她，她大姐二姐的婆婆都非常厲害，動不動就罵人，不分青紅皂白地罵。
    她聽了很是生氣，發誓一定要找一家婆婆好說話好拿捏的。別看那會兒於金花年紀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
    打定主意，顧奶奶留她吃飯，她也沒推辭，等見了老實巴交的顧老大，頓時就下定決心要把人勾引到手。
    顧老大長到十九歲，很少跟女娃娃說話，偏偏於金花死纏著他，還動不動挑逗她。顧奶奶覺得這姑娘跟他家老大有緣，過了幾天，就去餘家提親。
    於金花自己樂意，她老媽也沒阻攔，這門親就算是定下來了。
    說白了就是於金花給人送趟錢，把自己給送了出去。
    顧爺爺跟於金花老爸多少有點交情，不管她嫁來了怎麽鬧騰，顧家人都沒怎麽為難她，處處讓著。沒辦法，家醜不可外揚，能忍讓就都忍讓著。
    直到今天早上，於金花做的那麽過份，她老媽還來他麵前陰陽怪氣地嘲諷，顧爺爺是真的無法忍讓，才當著大家的麵說出早上的事，也是給朱大海一個難堪。
    做蘇清瑤的女婿吃的喝的從來沒少過他，做於金花的女婿呢？連根麵條都別想進嘴。
    就問這臉打的疼不疼。
    顧爺爺一走，朱大海的媽臉上也沒啥好顏色，跟自己的幾個哥哥嫂子坐在一起聊天。
    命令顧小煙給舅舅們泡茶。
    顧小煙知道老媽早上惹朱大海不痛快了，自然想找補回來，自作主張去屋裏拿了瓜子花生出來招待。
    於金花在廚房不知道，等她出來，顧小煙已經拿完了。也不是隻給朱大海家的親戚拿，外公外婆舅舅們那邊也拿了。
    這樣就算她老媽要說什麽也不會說的太難聽。
    朱大海的媽冷眼瞧著，感覺這兒媳婦還算懂事，心裏的不愉快減少了幾分。
    會想著家裏就好，要是啥都顧著娘家，這種兒媳婦娶了也得好好防著。
    江靖遠那邊定親用的是紅牡丹，那種煙一般人抽不起，朱大海做主，用的是兩毛五一包的大前門，不帶過濾嘴的那種。
    本來以為這煙還挺好，估摸著江靖遠也用這種，沒想到人家用的是帶了過濾嘴的好煙
    一包頂他一條。
    顧爺爺自己不抽煙，偏偏拿了一包過來散了一圈，就隻散給顧小煙的外公舅舅們，他的外公舅舅們沒有。
    這事做的多鬧心。
    老頭子一定是故意的。
    顧爺爺：“！！！”對，就是故意的，打腫你的臉。
    雖然外公舅舅們嘴上不說，心裏瞧了肯定不樂意。感覺定親酒放在顧小煙家裏辦，實在憋屈。
    於金花什麽都要算計，他想給顧小煙掙臉麵，全都被她老媽給破壞了。明明他買了一條大前門香煙來的，為什麽一根沒見著？
    桌上放著半斤黃煙絲是咋回事？他買的大前門呢？
    他外公舅舅們來了，抽的是他口袋裏的煙，老丈人一根都沒散，煙去哪兒了？
    越想心裏越不對勁，抓住顧小煙問：“我不是買了一條大前門的煙嗎？拿出來給舅舅們散一圈。”
    顧小煙支支吾吾了半天，壓低聲音告訴他：“我媽說抽香煙浪費，拿去小賣部退了，稱了半斤煙絲回來。”
    “退？退了？”朱大海張大嘴巴，一臉懵逼，隨後憤怒質問，“顧小煙！你怎麽不早說？你看看顧清清定親用的是什麽煙？咱比不過她，也不能給客人抽煙絲吧？
    我有買煙過來，就算是大前門，也比八毛錢一斤的煙絲強吧？你怎麽想的？為什麽由著她去退？是你自己不爭氣，別怪我不給你長臉。”
    被朱大海埋怨，顧小煙也很無語。她有什麽辦法，老媽去退煙，她根本就不知道。外公舅舅們來了，見她老媽拿著煙絲來，她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了，你別生氣。”
    顧小煙清楚她老媽的這種行為讓人不齒，可那到底是她老媽，事情做下去了，她能怎麽辦？
    煩躁地抓了抓自己頭，朱大海起身：“我去代銷店再買兩包，一會兒開桌，桌上沒煙是你家丟人，怨不得我。”
    顧小煙不敢吭聲，望著脾氣暴躁，臉色陰沉走出去的朱大海，默默歎氣。
    爺爺說的沒錯，她老媽根本不管她的死活，連買來的煙都能退掉，換成煙絲，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
    想跟顧清清比，她永遠比不過。
    顧清清有非常疼愛她的父母，蘇清瑤可以挨餓受凍，一定要讓顧清清吃飽穿暖。她老媽從來做不到這些，隻顧著兩個弟弟，不會顧著她。
    今天的定親酒，注定了就是場笑話。
    她還想奢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