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七嘴八舌地鼓勵著，董明心中十分激動。
    許老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可見對他有多麽信任。
    他一定努力，一定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不讓許老和眾位同事失望。
    江靖遠隻顧著做自己的零件，許老那邊他沒有參與。
    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提了一個建設性的建議，能不能行，還得看他們自己。
    在腦子裏把這事過了一遍，覺得應該是可行的。先鑽出一個小孔，再進行擴張，阻力會順著小孔卸出去一部分，零件不會被崩壞。
    隻是鑽第二遍孔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手不能抖，要穩住，一點一點地來。
    他們做的那個零件，不能先把孔鑽好再打磨外頭，“s”型的孔洞很不好掌控，必須先將零件修整好再鑽孔。
    江靖遠的分析很對，許老爺子什麽辦法都想過了，就是做不成功。
    勉強有一個人做成了一個，孔洞分布不均勻，上去一試，薄的地方直接爆裂開，零件同樣成了廢品。
    今天這個做出來，估計會好很多，細鑽頭已經鑽出了線路，按照那個位置下去慢慢擴張，肯定沒問題。
    董明的確是所有人當中辦事最沉穩的一個，拿著零件上了機台，邊上圍著一圈的人。
    許老爺子怕他們影響了董明的發揮，冷聲警告：“看可以，別出聲，要是出了差錯，我對你們不客氣。”
    大家不敢出聲回應，都隻是微笑著點頭。
    董明聚精會神地上好鑽頭，開始工作，他拿著零件，一點一點地進行孔洞的擴張。
    許老爺子不敢看，怕又不成功，來到了江靖遠身邊：“小江！今天這個零件要是做成功了，我給你申請獎勵。”
    “不用。”江靖遠趕緊擺手，“許爺爺！我什麽都沒做，哪裏需要什麽獎勵？我隻是給了個建議，說了一下我心裏的想法。”
    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許老爺子微微歎氣：“還是年輕人有想法，爺爺看來是真的老了。
    思想不會變通，故步自封，才會一個零件做了一個多月都沒成功。那東西別看小小的一塊，起到的作用相當大。”
    “我知道，那應該是通油道的吧？”
    江靖遠覺跟許老爺子熟悉了，說話也隨意了好多。
    許老爺子詫異地問：“你能看出來？”
    “當然，我以前看了不少各種各樣的精密儀器設備的書，猜得不錯，它應該是直升飛機上的。”
    江靖遠的話讓許老爺子感覺不可思議，眼前這小年輕也太厲害了，居然能看出那零件是用在哪兒的。
    樊落給他打電話，說要帶個人來他單位做幾個零件，上泉市鋼圈廠來的。他就覺得可笑，鋼圈廠的設備可是進口的，一個年輕人竟然想做出來？
    就憑他這股子彪悍的勇氣，也得讓他來試試。結果他不但做出來了，還幫他解決了困擾已久的難題。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厲害了嗎？太嚇人了。
    “小江！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為什麽我從來沒聽過你的名字？”許老爺子想挖牆腳，“來我們單位怎麽樣？給你比原來單位還高的級別。”
    江靖遠微微一笑：“許爺爺！我今年剛參加的高考，我不是大學生，純粹對機械愛好，就喜歡鑽研它們。
    喜歡翻閱書籍，看各種各樣的精密機械圖片。”
    “純粹是愛好？沒上過大學？”許老爺子被震驚到了，“你準備讀哪所大學？來我們省裏上怎麽樣？”
    “我想讀京都大學的精密儀器係，省裏的大學沒有設這類課程。”
    江靖遠起身將銑床上的零件調整了一下位置，這一幕，看得許老爺子心中讚歎不已。
    一直在跟他說話，居然還能看出零件的位置有偏差，可見他的觀察度有多敏銳。機械研究，要的就是這種敏銳度。
    他的雙眼自帶測量儀器，什麽東西看一眼就知道出現了什麽問題。
    這年輕人，合該就是吃這碗飯的，難怪他隻提點了一句，就解決了他的心病。
    “太遺憾了。”許老爺子無奈感歎，隨即好奇，“你是怎麽認識樊落的？”
    “他去給我們監考，我們就這麽認識了。”
    江靖遠沒說自己拒絕去數學研究院的事，怕傷了樊落的心。說難聽點是他不識抬舉，為何還要將這事掛在嘴邊？
    “就這麽簡單？”許老爺子不懷好意地笑，“小江！你沒說實話。樊落怎麽會跑去上泉市監考？一定是你做了什麽，引起了他的好奇，他才去的吧？”
    “嗬嗬嗬！那我就不知道了。”江靖遠敷衍，還是不打算說出實情，“樊叔跟我一見如故，我們成了朋友。
    能來這裏做零件，多虧了他幫忙，也多虧了爺爺您提供便利。”
    許老爺子搖搖頭：“這都不算什麽，關鍵是你這孩子有能耐，討人喜歡。你是我見過，對機械最有研究的年輕人。
    連零件使用在哪兒都知道，實在難得。大學畢業來我們單位怎麽樣？我給你最好的待遇。”
    老爺子一再邀請他，江靖遠笑著委婉回絕：“爺爺！我是京都人，一般不出什麽意外的話，我會在京都立足。”
    “哦？你是京都人？”許老爺子表情錯愕，“你父母是從京都下放到上泉市的？”
    “是！”
    對於自己的問題，江靖遠沒隱瞞，也沒多說，就隨便提了一句，說再多也沒什麽意義。
    他的本意是要告訴許老爺子，大學畢業後，他不會來省城，隻會留在京都。江家的事他還沒弄明白呢，為什麽他的父親一去不回？
    清清說他的父母宮塌陷了，父母都不在了，那他父親是怎麽死的？為什麽會死？
    死在了哪兒？
    這些事，也許隻有到了京都才能慢慢查出來。不來數學研究院，這也是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他們都回城了吧？怎麽留下你一個在那邊？為什麽沒一起回去？”
    “我沒有父母，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江靖遠的話一說出口，許老爺子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疼，難怪這孩子要努力回京都，估計是有什麽事牽絆著。
    那些年的亂，真的害慘了不少人。
    正想著，有人朝許老爺子大喊：“許工！許工！做出來了，做出來了，我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