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清洗完手出來回答：“越快越好。”
    “我讓你大伯帶著你堂哥去，父子倆幹一個月掙一百六，很不錯了。”顧爺爺抬腳往外走，“我先去問問，再讓你們舅舅父子倆去，剩下的我再考慮考慮。”
    蘇清瑤從廚房出來，看了看女兒，征詢地問：“讓你們爸去怎麽樣？”
    “不要。”
    “不要。”
    江靖遠和顧清清異口同聲地拒絕了。
    “為什麽？”蘇清瑤詫異，“怕丟你們的臉？”
    “不是。”江靖遠搖了搖頭，“爸在家種田種地已經很辛苦了，要真去棒冰廠上班，家裏的田地他舍得丟？外頭幹了回來還得幹，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顧清清直接問：“媽！你是不是手裏頭沒錢了？”
    蘇清瑤瞪女兒：“胡說八道，我手裏頭怎麽會沒錢？你上次不剛給過嗎？我是覺著棒冰廠的活應該不累，幹幾個月沒問題。”
    “誰說不累？”顧清清故意誇大其詞嚇唬老媽，“棒冰廠的活很累的，那些東西很重，搬來搬去的不說，幹不好還得挨批評。
    我爸都一把年紀了，你忍心讓他為了八十塊錢被人訓得跟孫子一樣？”
    想了想，蘇清瑤搖頭：“那還是算了，老老實實在家種地，去市裏頭賣點菜也不錯。
    苦是苦了點，不至於被人訓。你爸老實，真被人訓，肯定傻愣愣地站著一聲不吭。”
    顧長青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笑嘻嘻地問：“姐！我去怎麽樣？放暑假了，去掙點零花錢。還能去蹭幾個棒冰吃，一舉兩得。”
    江靖遠就笑：“你？還是算了吧！還沒成年呢，去什麽棒冰廠。”
    顧清清也反對：“沒事好好在家裏幫爸媽幹活，棒冰廠的事你想都不要想。每個月的零花錢不給你了嗎？怎麽還嫌不夠？”
    蘇清瑤在一旁拆台：“哪裏有夠的時候？給得多就花得多，一天吃兩三個棒冰，不費錢才怪。”
    顧長青心虛的傻笑，站在顧清清身邊解釋：“以前我很少吃棒冰，看人家吃饞得半死。嘿嘿嘿！今年手裏有點零錢，就想吃個過癮。”
    “你一天吃幾個？過癮了嗎？”
    顧清清臉上不辨喜怒，就那麽看著顧長青，等待著他的回答。
    江靖遠心底替顧長青捏著一把汗，要是他回答不好，估計他家清清會生氣，會停掉小舅子的零花錢。
    不過沒關係，以後他給。
    一個月才五塊錢，不是給不起。小男孩在外頭混，手裏怎麽能沒有錢？那得多跌份。
    他也是從十二三歲混過來的，知道口袋裏掏不出一毛錢的苦。
    顧長青不是傻子，聽出了顧清清語氣裏的不悅，尷尬地摸著後腦勺：“我一天就吃兩三個，說過癮也行。”
    “那要是依著你吃，你覺得自己一口氣能吃多少個？”
    “大概五六七八個吧！”
    “顧長青！你不要命了。”顧清清抬手給了弟弟一下，“棒冰不是什麽好東西，吃那麽多做什麽？明天起，一天隻能吃一個解解饞，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摸著被打疼的地方，顧長青委屈極了：“姐！知不知道你打人很疼？一天一個就一天一個，那我不吃三分錢一個的白糖冰，我要吃五分錢一個的綠豆冰。”
    蘇清瑤在邊上幸災樂禍：“早就告訴過你，吃那麽多棒冰對身體沒好處。
    我說話你一個字都不聽，由著自己嘴巴痛快。你姐的話總該聽了吧？她可是醫生。”
    “聽，聽，都聽。”顧長青哄著家裏兩個女人，“以後每天就吃一個，不多吃。”
    顧清清看了弟弟一眼：“不是舍不得花錢，也不是不讓你吃，是那東西吃多了真的對身體不好。容易引起腸胃消化係統的毛病，少吃點沒壞處。
    西瓜，肉，蛋多吃點沒關係，你正在長身體，可記住了？”
    “記住了。”
    大姐一直是家裏的“王”，顧長青哪敢說沒記住。他要敢說，他老媽就敢擰著他的耳朵讓他好好長記性。
    蘇清瑤抱著柴進屋去了，顧長青挨著顧清清坐下，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小小聲地懇求。
    “姐！我想買雙新的涼鞋，還想買雙新的球鞋，明天跟你去市裏行不行？”
    “行啊！”
    合理的要求，顧清清從來不拒絕。她就這麽一個弟弟，前世弟弟沒少幫襯她。
    她都記著，這世自己有能力，很願意滿足弟弟的願望。
    顧長青伸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媽不讓我出門，也不給我錢，說我腳上的涼鞋還能穿。說白色的球鞋太難洗，不讓我買，你幫我跟媽說一聲吧！”
    江靖遠怕顧清清為難，自告奮勇地開口：“明天早上我來說，你做好跟我們一起出門的準備。”
    “真的？謝謝姐夫！”顧長青樂得笑出聲，怕被蘇清瑤聽見，又捂住了嘴，“我很久沒去市裏了，好想去逛逛。”
    “明天我陪你逛，咱們都考完了，出去放鬆放鬆。”江靖遠跟顧長青兩人湊在一起，說著明天去市裏的事。
    顧清清坐在邊上看著兩顆腦袋挨著的畫麵，不知道為什麽，感覺特別溫馨。
    挑著糞桶回來的顧永壯，瞧發愣的女兒盯著兩個眉飛色舞的男人在看，特別奇怪。
    “清清！你看什麽呢？”
    顧清清驀地回神：“啊？沒看什麽。”
    把肩膀上的東西放下，顧永壯坐下來：“清清！剛才我碰見你爺爺了，他說要去找你大伯。
    說是棒冰廠招人幹活，還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怎麽回事？你跟棒冰廠的人熟？”
    “熟，就上回來咱們家的馬正立。”顧清清沒隱瞞，實話實說，“他承包了棒冰廠，開了條汽水生產線，人手不夠，讓我給找幾個。”
    顧永壯奇怪：“為什麽讓你爺爺去找人？你大伯去是可以，就怕你大伯娘不樂意。眼看要割早稻了，你大伯走了，家裏的活誰幹？”
    “放心吧！”顧清清還沒說話，蘇清瑤在他們背後出聲，“就你大嫂那麽精明的人，還能找不著免費的勞力？她娘家兄弟是吃幹飯的？”
    聽了這話，顧清清在心裏暗暗讚同，大伯娘的確有這本事。
    隻要大伯能掙錢，家裏的事她肯定能搞定，再不濟不還有幹姐妹在，幫忙幹活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