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不信。
    總覺得他老媽是在欺騙他，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麽，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也許，眼前的這位小姑娘知道，既然是樂樂讓她來的，那她一定知道樂樂是怎麽死的，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心髒病複發。
    他的樂樂已經順利參加了高考，下半年會去讀大學，她說她要上醫科大學，研究一下自己的病情。
    等有條件了就去做手術，爭取能平安到老。
    孩子的話還言猶在耳，忽然人就沒了。當年生下孩子，檢查出有毛病，他老媽就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讓他將孩子丟棄。
    他哪裏舍得？
    那是一條生命，是他的女兒，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
    後來就逼著他再要一個孩子，他也沒答應，孩子身上有缺陷，那不是孩子的錯，是他們當父母的錯。
    為什麽別人家的孩子生出來都是健健康康的？那一定是人家各方麵都做得很好。
    他家孩子不健康。一定是他們有些地方沒做好。
    不過沒關係，隻要悉心照顧，將來也會是個健康的孩子。
    夫妻倆一直沒要二胎，就隻有樂樂一個。
    女兒很爭氣，從小聰明伶俐，活潑可愛，讀書學習從來沒讓他們操心過，甚至看了不少的醫學書籍，立誌要當個好醫生。
    沒想到他老媽跟大侄女來了一趟，女兒就沒了。
    他百思不解，疑竇叢生。
    雖然他不知道女兒是因為什麽突發疾病的，是不是他老媽跟大侄女說了什麽難聽的話。
    即便心裏有疑問，沒有證據也不能多說什麽。
    “我不是神婆，我是醫生，玄醫。”
    顧清清簡簡單單把劉俊初撿到雨傘，花了錢，如今已經昏迷不醒的事都告訴了王冰和徐佳。
    “上泉市？”徐佳狐疑，隨後吃驚地看著顧清清，壓低聲音承認，“這事是我們找人做的，沒想到還真的有效果。”
    王冰卻是紅著眼眶，望著顧清清：“你能跟我女兒通話是嗎？我想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心髒病發作？為什麽會突然離開我們？”
    顧清清被問得呆愣了一瞬：“你們，不知道樂樂是因為什麽發病的？”
    “不知道。”
    王冰和徐佳紛紛搖頭回答。
    “樂樂的奶奶和堂姐沒告訴你們？”
    顧清清感覺不可思議，這是把人氣死心虛了？
    “沒有。”
    夫妻倆異口同聲地回答。
    顧清清同情地看著他們：“這事我讓樂樂自己跟你們說，畢竟是你們的家事。”
    聽說可以見到女兒，徐佳開心不已，臉上笑著，眼淚不停地流：“顧醫生！我能看見我家樂樂了？”
    “這個不一定，要看你們之間有沒有緣分再見一麵。”
    這話顧清清是騙她的，徐佳肯定見不著樂樂的，但樂樂可以看見他們。
    “沒關係，看不見能聽聽聲音也好。”
    王冰說話聲音嘶啞，雙手捂臉，極其痛苦。孩子沒了，他仿佛成了行屍走肉，幹什麽都覺得提不起精氣神。
    “聲音恐怕也聽不見。”顧清清看了眼窗戶外邊，“現在是大白天，她很虛弱，沒有精氣神發出聲音。”
    “那我們要怎麽樣才能見到樂樂？”徐佳著急起來，眼淚流得更凶，“她從小到大沒離開過我，很怕她在
    “她沒在
    顧清清淡定地丟出一句，直接把徐佳和王冰都震驚的眼眸瞪大了好幾倍。
    “她不在天我們總是聽見她房裏有響動，像是翻書的聲音，又像是在寫字。”
    徐佳補充道：“還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們去找了神婆，她讓我們盡快滿足她的心願，這樣她就會走了。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樂樂還有什麽心願沒完成，神婆就建議我們給她配陰婚，說有人陪著她就不會孤單寂寞。”
    顧清清問他們：“配陰婚的辦法是那位神婆教你們的？東西也是你們去丟的嗎？”
    “不是。”徐佳搖頭，“我們拜托神婆的家裏人去辦的，雨傘，手絹，紅紙包都是他們家裏買的，完了他派人去給我們丟。”
    王冰關注的是女兒此刻在哪兒的問題。
    “顧醫生！樂樂在家裏對不對？我們能不能見見她？”
    “應該可以。”顧清清不確定地回答，“帶我去她住的屋子，將四周窗簾布都拉上，門窗都關好，不能透一絲光，也許你們就能見到她了。”
    “好！”
    聽說可以見到女兒，夫妻倆朝一間臥室走去，推開門，將裏頭的光線都擋住。都說人死了，鬼混會怕太陽，他們不想傷害了女兒。
    隨後，顧清清進去，將門關上，房裏頓時黑暗了下來。
    徐佳和王冰站在一旁，緊張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神婆他們見過一次，嘴裏會念些聽不懂的話，啊啊嗚嗚，似哭似笑，瘋瘋癲癲。
    眼前的顧醫生根本沒有，進門來查看了一下四周，跟平常人說話一般喊了一聲：“王樂樂！你出來吧！沒辦法跟你的父母對話，寫總可以吧？
    你爸媽不知道你是怎麽離開他們的，把那天的經過都寫下來給他們看看。”
    徐佳和王冰目不轉睛地看著屋裏的變化，什麽都沒看出來。
    就見女兒以前坐著的寫字桌上有筆在動，發出“沙沙沙”的聲音，跟女兒平時寫作業似的。
    徐佳捂住嘴巴，不敢哭出聲，怕驚擾了孩子，臉上的淚滴滴答答往下落，怎麽擦都擦不幹。
    王冰癡癡地望著書桌上方那支像是被人握住，卻看不見人的筆在不停地移動，紙上出現了一行一行的字。
    顧清清怕徐佳的哭聲幹擾到王樂樂，走過來安慰她：“不要難過，人各有命。你的悲傷隻會讓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孝，不忍心下去。
    她不下去就沒辦法進入輪回，重新投胎。她已經走了，雖然不是自己自願要走的，那也是她這一世的結局。”
    王冰聽懂了，抬手給妻子擦去眼淚：“聽顧醫生的吧！不要哭了，樂樂在呢？你總這樣，她的確會難過。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沒辦法接受也得試著去接受。樂樂不喜歡咱們這樣，堅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