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爺爺笑著罵：“什麽快，今天不是三號嗎？你姐夫早說了今天會走，你個沒長心的怎麽就記不住？”
    顧長青尷尬地摸摸頭：“今天三號了嗎？我都忘了。姐夫！要不我送你們去火車站吧？”
    “不用。”江靖遠阻止了顧長青的好意，“我和你姐打算走路去火車站，反正時間還早，走著就到了。”
    這是他們昨晚上說好的，在家裏跟家人告別就好，沒必要讓他們送去火車站。再說了，兩個人走走路，說說話，就當是散步聊天了。
    雖然要走一個多小時，可還是覺得就他們兩個人自己離開比較好。
    “你要送我們去了，還得擔心你一個人回來能不能安全到家的問題。”顧清清瞧著弟弟，很認真地叮囑他，“明天你就要去學校住校了，每個星期記得回家一次，幫姐照顧好家裏。
    到了京都，姐會給你寫信，時常去門衛那裏看看有沒有信。好好讀書，姐希望你也考去京都，這樣咱們就有伴兒了。”
    顧長青“嘿嘿嘿”的笑著點頭：“我也想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事在人為，隻要心中有理想，就該努力去實現。”江靖遠在蘇清瑤的指導下，又裝了些吃的東西，直到裝不下才罷手，“姐夫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聽了江靖遠的話，顧長青的心裏升起一股子激動，他發誓一定好好讀書，將來考去京都，跟姐姐待在一起。
    吃完早飯，江靖遠和顧清清背起東西，準備出發。
    顧永壯和蘇清瑤要送，被他們攔住了。
    “媽！爸！爺爺！不要送，就當我跟靖遠去市裏上班了。”
    背上背著旅行袋，手裏提著尼龍袋的江靖遠也勸慰他們：“別送，免得清清一會兒心裏難過，就在家裏告個別吧！
    爺爺！爸媽！我和清清走了，你們在家保重自己。到了京都安頓好後我們就會寫信回來的，不用擔心，我能照顧好清清。”
    蘇清瑤的眼淚滴了下來，心裏空落落的難受，顧清清抱著她：“媽！我隻是去京都陪靖遠讀書，別難過。你這樣，我還怎麽走？”
    顧爺爺動了動嘴唇，勸告兒媳婦：“清瑤！孩子大了，總是要離開家的。咱們不拖後腿，等著他們寫信回來報平安。”
    顧永壯也勸：“讓清清走吧！你一直哭，影響她心情，也耽誤她趕火車。”
    放開女兒，蘇清瑤撩起衣擺，擦了擦臉，什麽都沒說，對著顧清清揮手，意思是讓她趕緊走。
    喉嚨被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在村口這麽一耽誤，被村裏人看見了，個個都來送行。
    “清清！要走了！好事，好事，去大城市見大世麵，回來跟咱們說說京都長啥樣。”
    “靖遠！以後就是大學生了，出去外頭長見識了，真好！”
    “兩人一路平安啊！在外頭要好好的，不能拌嘴打架。”
    “過年回來嗎？清清！去了京都還找工作嗎？”
    “瞧你這話問的，不找工作要做什麽？清清是醫生。放心！就清清的醫術，京都的醫院肯定會搶著要她的。”
    顧清清和江靖遠跟眾人打著招呼，說著再見，兩人一起往村外走去。
    蘇清瑤要去送，被顧永壯拉住了，生怕她又哭，女兒看了心裏不得勁。
    本來是好事，被她這麽一哭，他的心情也瞬間不好，心尖酸澀得厲害。
    顧小煙站在遠處看著顧清清和江靖遠離開的背影，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若有所思。
    棒冰廠又招工了，爺爺沒讓朱大海去，也沒讓她兩個舅舅去，聽說她老媽在家裏咒罵了一天。
    那也沒用，爺爺還是沒讓步，說不讓他們去就不讓他們去，半點不講情麵。
    她老媽去棒冰廠找過她老爸和弟弟，結果門都沒進，老爸和弟弟也不出來見她。
    就覺得她老媽是活該，家裏攢了那麽多年的錢，居然被老鼠給禍害了。
    要是拿出來歡歡喜喜給她辦定親酒，再辦結婚酒，讓她跟顧清清一樣熱熱鬧鬧的嫁人多好？
    知道她老媽小氣，薄待了她這個女兒，連老天爺都不放過，把她藏的錢全給霍霍完，看她還怎麽蹦躂。
    好在她跟家裏斷了來往，不然還得哭哭啼啼來找她。
    朱大海那地方怕是不行了，好幾次她故意試探，他都找借口避開，不讓她檢查。
    要在以往，就算她大著肚子，該瘋的時候一樣瘋，不會這麽克製自己。
    顧小煙想著想著，眉頭微微皺起，緩緩地歎了口氣。
    要是朱大海真不行了，她肯定不能在這裏一直守著，還得早做打算。年紀輕輕守活寡，她辦不到。
    女人找男人，一為吃穿，二為那事。沒了那事，別人行，她不行，她受不住。
    希望朱大海能趕緊好起來，要是好不了，那她肯定不會一直留在顧家村的。
    送顧清清的人回來了，經過她身邊，看她的眼神裏都帶著鄙夷。
    “你在這看什麽呢？看清清嗎？人家去京都了。羨慕嫉妒吧？可惜你沒那福分。”
    “跟她費什麽話，走了，回去吧！你男人不也去上班了嗎？還不趕緊回家幹活？”
    “她成了今天這樣也是自找的，要是嫁給王大慶，說不定他也會被喊去棒冰廠上班。嫁給朱大海還是算了，顧爺爺肯定不會理他。”
    顧小煙聽著女人們的嘰嘰喳喳，沒有理她們，慢慢地回去了。
    她心裏當然清楚爺爺為什麽不待見她，以前覺得朱大海哪兒哪兒都好，是十裏八村家境最好的。
    到了這會兒才知道她錯了，朱大海就是個遊手好閑，好吃懶做的混混，婆婆也沒有往日的慈祥嘴臉。
    回到房間，看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顧小煙很想一拳打下去。
    為什麽顧清清的男人那麽厲害，從混混變成了大學生。
    而她的男人呢？
    什麽都不是，每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跟養豬有什麽區別？
    她搶這麽個玩意兒做什麽？
    早知道就該還給顧清清，哪怕嫁給王大慶都比他強。
    嫁給王大慶，至少爺爺會用一隻眼睛看顧她，嫁給這個死男人，她什麽都撈不著。
    遠香近臭，說的就是此刻顧小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