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奶奶深有同感：“說的是，這是我們為人父母操心的命。都說兒行千裏母擔憂，一點不假。”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輪椅上的兒子，顧二奶奶沒再往下說，怕他聽了心裏不得勁。
    兒子已經夠慘的了，好不容易遇上清清肯幫他，何必說那些讓他心煩？
    目前最主要的是讓他心裏寬慰些，身上的毛病好得快些。
    蘇清瑤也識趣地沒有多說這個話題，而是用別的岔開了。
    “京都比咱們這裏冷，去了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去了清清家裏，想吃什麽跟她說，別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一樣。”
    顧二奶奶聽了直笑：“清瑤！難怪清清會這麽善良，多半是遺傳了你的性子。咱們顧家村的好兒媳，你得數第一。”
    顧永壯聽了回頭瞅著自家媳婦：“那是，我媳婦向來通情達理。不挑撥是非，也不多嘴多舌。到顧家村這麽多年，除了跟我家大嫂不對付，就沒有討厭她的人。”
    輪椅上的顧永昭也跟著回頭看了眼蘇清瑤，當媽的以身作則教育兒女，實在難得。
    他很羨慕顧永壯，雖然他在家務農，吃了不少苦，可夫妻和睦，兒女雙全，家小平安。
    不像他，雖然曾經表明風光，都是拿命拚來的。
    拚到最後妻離子散，輸掉了一切。
    雖然這裏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歸咎於他自己，可他提出跟妻子離婚的時候，她並沒有反對，說明她心裏早就不想跟他過下去了。
    他一個廢物，怎麽可能招她待見？
    顧二奶奶不屑：“你家大嫂是咱們村出了名的笑裏藏刀，麵上笑嘻嘻，心裏指不定怎麽算計人呢，那樣的人有幾個能跟她對付？”
    於金花的在村裏沒啥好名聲，也難怪二奶奶會這麽說。
    顧清清和江靖遠屬於晚輩，兩人都沒開口說話。不管怎麽樣，於金花都是他們的長輩，有啥是非過錯也輪不到他們評判。
    公道自在人心。
    有些事，不說比說好。
    若是他們開口一通議論，在外人眼裏，他們就是不懂事，沒肚量，背後議論長輩。
    不說話，表明他們有自己的格局，不跟人一爭長短。寧願自己受委屈，也不對長輩說三道四。
    顧永壯和蘇清瑤也不想評判於金花的所作所為，隻是笑了笑。
    幾人一路上聊著天，走著走著就到了市裏的火車站。顧永壯和蘇清瑤去買了站台票，堅持要將他們送上火車。
    東西太多太重，顧永昭和顧二奶奶上下車都得人照顧，他們要不幫著點，女兒女婿會累壞。
    到了火車站，顧永昭拿出退伍證，遞給一旁的車站工作人員，跟他們說明了一下情況。
    工作人員很熱情，先把他們幾個人送去了站台，這樣就不用跟著人流排隊檢票，也不用擔心被擁擠。
    市裏去省裏是不遠，幾個小時就到了。
    省裏去京都那一趟車坐的時間長，得三十幾個小時，也不知道路上要怎麽過。
    上了車，東西放好，叮囑了幾句，顧永壯和蘇清瑤就下車了，不敢多待，怕一會兒車子開動，把他們也帶走。
    四個人，買的車票剛好是四個位置的，顧二奶奶和顧清清靠窗坐，顧永昭和江靖遠靠著過道。
    一路上相安無事，中午十二點多到了省城火車站。
    “靖遠！你推著我去優先窗口買車票，我有退伍證，能買到臥鋪。”剛下車，顧永昭說出自己心中的打算，“咱們老的老，殘得殘，座位票可能不行，太辛苦了。”
    江靖遠點頭：“我也這麽考慮，我家清清身體弱，的確需要臥鋪休息。我推你過去，咱們倆去買車票。
    清清！你和顧二奶奶就在這裏等，買好車票再去找地方吃飯。”
    顧清清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把錢，塞進江靖遠的褲兜：“怕你身上的錢不夠，多拿著點兒。”
    江靖遠沒異議，將錢放好，推著顧永昭去了買票的窗口。
    他們去的是軍人優先窗口，排隊的人挺多，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人，估計是過年回家探親返回的。
    顧清清和顧二奶奶將東西放在坐位上，兩人坐在一起看守著。
    “清清！奶奶帶了鹹菜來，一會兒買幾個饅頭湊合一頓算了。”在家節儉慣了，顧二奶奶總想著要給顧清清省錢。
    孩子掙錢不容易，能省一點是一點。她和兒子白吃白喝人家的，怎麽能要求大吃大喝？
    顧清清卻不這麽認為，出了顧家村，她也不喊什麽二奶奶了，直接喊奶奶。
    反正路人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麽關係，為什麽非得加個數字在前邊，顯得別扭。
    “奶奶！咱們中午吃一頓，之後就得在火車上解決吃飯的問題了。叔他本來身體就不好，餓著了怎麽辦？
    再省不能省了他的口糧，得加強營養，腿才能好得快。”
    臨來，爺爺已經將兩千多塊的善款全都給她了，加上十五那天江靖遠去市裏取出來的五千塊分紅，都一並帶著。
    不過是吃頓飯的事，何必虧待自己。
    聽了她的話，顧二奶奶微微點頭，沒再堅持自己的節約。她省著點可以，兒子不能不吃，真把身體搞垮了，腿一直好不了怎麽辦？
    兩人默默地坐著等江靖遠和顧永昭買車票回來，也不知道大正月裏的臥鋪票好不好買。
    要是隻有她跟江靖遠兩人，幹脆就買座位票好了，年紀輕輕的，坐三十幾個小時也沒問題。
    有顧永昭和顧二奶奶在，座位票真怕他們吃不消，累倒了都是他們的事。
    該省省，該花花，不能光想著省錢，耽誤了大事。
    等了一個多小時，江靖遠推著顧永昭回來了。
    “永昭叔的退伍證很好用，我們的車票買好了，三點零五分的，現在快兩點十五了。清清！你照顧好他們，我去買幾個肉包子來大家墊墊肚子。”
    “好！你小心些！”
    本來打算等火車票買完了去外頭吃頓午飯的，時間這麽緊迫，隻能買包子當午飯了。
    顧永昭轉頭看著江靖遠，喊了一聲：“不一定要肉包子，有啥買啥，咱們東西多，早點進站上車。”
    “知道了。”話是對著顧永昭說的，江靖遠回頭卻衝顧清清笑，“清清！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