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桌上的遊標卡尺，劉工開始檢查，不管是裏頭的數據還是外頭的數據都相當精準，偏差不會超過三個絲。
    這真的是一年級新生做出來的東西？
    將手裏的螺母放下，劉工看了眼江靖遠，在他的考試名單上寫下兩個字。
    合格。
    江靖遠看了一下結果，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他是考完了，還得等其他學長考完了一塊兒被帶去車間，開始實訓。
    大四學生葉文輝是第二個交螺母的，劉工依然拿起遊標卡尺檢測。越量眉頭皺得越緊，大四的學生了，做一個螺母出來偏差了將近十個絲。
    可見對材料的承壓不夠了解。
    量完，在葉文輝的名字上寫上“合格”兩個字。
    其餘的人陸陸續續交上來的，劉工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評語是“勉強合格，不合格”。
    大三的三位學生被退了回去，他們做出來的根本不合格。
    帶隊老師對留下來的人勉勵了幾句，帶著大三的三位離開了兵工廠。
    葉文輝和其他大四的幾位同學再不敢小瞧了江靖遠，合格的人就他跟自己兩個，其餘的人全都是勉強合格。
    可怕的是他隻做了十多分鍾，就做出了一個合格的螺母。
    他才讀了半年的書，自己都已經讀了四年了，這是最後一個學期了，做出一個合格的螺母真不算什麽。
    除了他，好像就沒誰比江靖遠更厲害。
    這個認知，真的嚇到他了。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也不好問什麽，不然他得問問江靖遠，他是怎麽把螺母做好的，而且還做得那麽快。
    劉工帶著他們去了一個很大的車間，指著靠牆一排落灰的機台：“你們下午的任務就是把機台整理幹淨。每人一台，整理好了我會來檢查。”
    其餘的他也沒多說什麽，拿著他們做出來的螺母和報告單走了。
    去了哪兒也沒人知道。
    江靖遠找了最邊上的一個機台，準備下手清理。
    葉文輝選了他相鄰的，湊過來問他：“江靖遠！你以前是幹什麽的？為什麽你的螺母做得又快又好？”
    江靖遠低著頭，卷起袖子，戴上手套，拿起刷子，開始一點一點地清理機台上的髒東西。
    “我說了你未必會懂，機修工你知道嗎？我以前就是幹那個的。”
    “機修工？”葉文輝不可思議地看著江靖遠，“你騙我的吧？機修工跟鉗工是不一樣的工種。
    機修工隻要給設備做保養就行了，頂多拆換一下零件，根本接觸不到鉗工的工作性質。”
    抬眼看了看他，江靖遠微微一笑：“我就說了你不會相信，何必來問。你說的是你以為的機修工，而不是我。”
    葉文輝不說話了，愣愣地看著江靖遠，隨後他也戴起手套，開始給機台做清理。
    江靖遠的手法看著不緊不慢，其實清理得很快，葉文輝在他邊上跟著學，他怎麽做，自己就怎麽做。
    感覺自己對清理機台越來越得心應手。
    他發誓，以後一定要多注意江靖遠，他幹什麽自己就幹什麽。別看他是新來的學弟，人家有能耐，有手段。
    一年級的新生，跟他們大四的平起平坐就算了，甚至比他們還厲害，這是一般人嗎？
    一般人能有他的能耐。
    剛才的考試，及格就他們兩個，其他五個大四都是勉強及格。
    這說明什麽？
    說明江靖遠能跳級到大四。
    劉工拿著考試做出來的螺母，來到另外一個車間，走到一位頭發花白，戴著老花眼鏡的老者麵前。
    “楚老！看看這個螺母，一位大一新生做出來的。”說這話的劉工顯得有點激動，“數據十分標準，偏差不過三個絲。”
    叫楚老的人拿過螺母仔細看了看，用遊標卡尺量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一個新手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錯了。你這樣，把我們最低等級的零件拿給他試一下，不要給正確的材料，看看他是個什麽反應。”
    “是，我馬上去安排。”
    劉工跟楚老揮手告別，去材料室領材料去了。
    當他出現在新生的實訓場地時，江靖遠的機台已經整理幹淨了，正在給設備上潤滑油。
    劉工眼睛一亮，感覺這孩子也太能了，居然懂這麽多，估計在學校沒少學。
    他隔壁的同學清理得快差不多了，其他五位同學就差遠了，明顯是沒幹過，一個機台還沒清理出一半來。
    “江靖遠！你先放下手裏的東西，跟我過來一下。”
    劉工的一句話，讓大四的六個同學都豎起耳朵在聽，特別是葉文輝，他很想知道劉工找江靖遠去做什麽，他也想跟著。
    “哦！好的。”
    放下手裏的東西，江靖遠走向劉工，葉文輝跟著放下手裏的話，走了過去。
    劉工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他們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讓他感受一下也可以。
    “找我啥事？”
    江靖遠來到劉工麵前，看著他手裏拿的材料，心裏瞬間明白了些什麽，隻是他還是禮貌地問了一句。
    葉文輝也看見了劉工手裏的材料，眼底露出欽羨，這是要讓江靖遠單獨做零件？
    這個零件是用在哪裏的？是不是很重要？
    “你的螺母做得不錯，看看有沒有辦法將圖紙裏的零件做出來。”
    接過劉工遞來的圖紙零件，江靖遠仔細看著，圖紙是沒問題的，隻是材料恐怕有問題。
    他試著拋了好幾下，感覺不對勁。
    拋材料的手法是一位老前輩教他的，以前的鋼材沒有精準的數據，基本上都是鉗工的眼睛和拋接的方法來判斷它的密度，耐壓的程度。
    隻要是老鉗工，都會習慣性做出這樣的動作。
    葉文輝第二次看到江靖遠在拋手上的材料，瞬間覺得自己之前說的話有多無聊。難怪江靖遠不理他，人家這是在測試什麽呢。
    果然，沒等多久，江靖遠把手裏的鋼材還給了劉工，很肯定地說道：“劉工！這種料做不出圖紙上的東西，鋼材的密度不夠，鑽孔容易爆裂。
    如果想做出來，還得找塊其他材料來，用這塊，純屬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