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子我才知道，老二早就沒了，被活活餓死了。我生氣，想罵人，可我婆婆一句話把我堵死了。她說她也是逼不得已，不然老二會拖垮整個家。”
    女人泣不成聲，眼淚不停地滑落，在她的心裏，即便老二腦積水，隻要能好好活著，那也是好的。
    偏偏婆婆不讓，她從來不敢相信婆婆會把老二餓死。
    曹有福聽完，憤怒指責：“即便真的會拖垮整個家，那也不能草菅人命，難怪你兒子會得這樣的病，都是咎由自取。”
    顧清清看著女人和孩子，表情平靜：“腦癱的孩子，平均壽命不會很長，很大一部分人連兒童期都活不過去。”
    “哦？這是為什麽？”曹有福第一次聽說關於腦癱兒的事，很感興趣。
    女人臉上的表情十分錯愕：“這麽說，我老二注定活不長？不能跟正常人一樣活到老？”
    “不能。”顧清清很肯定地告訴她，“腦癱的孩子因為腦部出現問題，會引發許多的並發症，也嚴重影響孩子的身心健康，能活到三十歲已經是極限。
    目前我們國家的醫療水平還達不到治療腦癱兒的水準，得去國外治療才行。
    基於這樣的一種情況，你們還對孩子脆弱的性命下手，可見他對你們有多怨恨。”
    “是呀！本來就得了腦癱，命不久矣，還要對他下殺手，是人都會有怨恨的。”曹有福對此深感遺憾，也對女人懷裏的孩子深表同情。
    女人除了哭，沒有別的情緒表達。
    作為母親來講，她自然不想看到老二活活餓死。可婆婆在她坐月子的時候把老二抱走，還說怕她辛苦，幫她照顧一個，她也沒想那麽多。
    她以為婆婆是好心，沒有往壞的地方想，加上老二的確不正常，她心裏多少有些嫌棄。
    問了幾次，婆婆都說孩子好好的，她也沒太在意。得知孩子沒了，她的確怨恨過婆婆和丈夫一段時間。
    怎麽說那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不喜歡，也沒狠心地盼望他去死。
    “你也別哭了，如果相信我，就趕緊回去問問你婆婆，看看她把你家孩子的屍身丟哪兒了。找到孩子屍體，好好安葬。”顧清清勸解女人，“如今計劃生育，能來投胎，已經是他最大的運氣。
    偏偏你們剝奪了他作為人活著的權利，即便他是個腦癱兒，那也不能隨便扼殺，是會遭報應的。
    如今他怨念極重，估計想把他哥哥也帶走。你還是抱著孩子回去處理這事吧？
    如果能處理好，你兒子會平安無事，如果處理不好，那就很難說了。”
    女人吳平麗嚇了一跳，抱著兒子，起身給顧清清鞠躬：“顧醫生！如果真的處理不好，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顧清清皺著眉頭：“辦法不是沒有，但是你們理虧在先，即便用了手段留住你的兒子，那也隻是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你，懂我的意思嗎？”
    吳平麗愣怔原地，她當然聽懂了顧清清的話。
    隻是這事婆婆怕是不會配合，當初她也問過孩子的屍體丟在了哪兒，她要給孩子好好辦個下葬儀式，婆婆死活不肯說。
    還罵她多此一舉。
    “死都死了費那個錢做什麽？他是我弄死的，要報仇也不會找上你們。好好帶我們肖劍比什麽都強，他才是我肖家的乖孫孫。”
    婆婆不肯告訴自己，她就讓丈夫去問，結果一樣沒問出來，一樣被婆婆罵。
    夫妻倆此後都不敢再問婆婆有關於老二的事，今天回去問，婆婆會說嗎？
    萬一她不說怎麽辦？
    “顧醫生！我曾經問過，她死活都不說孩子的屍身被丟在了哪兒，我該怎麽辦？”吳平麗將自己內心的憂慮問了出來。
    曹有福聽不下去了，看著吳平麗，恨鐵不成鋼：“她不說你就把顧醫生的話說給她聽，要是不相信，就讓她自己來找顧醫生。”
    吳平麗看了看曹有福，再又看了看顧清清，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嗎？”
    “可以。”顧清清沒有推辭，“隻要你有辦法將人弄來，我都可以盡我所能幫助你。”
    “謝謝！”吳平麗抱著兒子再次給顧清清鞠躬，“那我先走了。對了，如果我婆婆說了，找到了孩子的屍體，具體我該怎麽做？”
    顧清清笑著告訴她：“如果能找到孩子的屍身就找塊地方好好安葬，多燒紙錢，告訴他你有多後悔。還得讓你婆婆跪在他麵前認錯，懺悔自己犯下的罪孽。”
    “謝謝！我知道了。”
    吳平麗再次道謝，抱著兒子離開。
    曹有福跟顧清清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也走了。他好幾次想張嘴問問顧清清收徒不收，他想投入她的門下學習玄醫。
    怕遭拒絕，到底忍住了。
    吳平麗出來，叫了一輛載客的麵包車，直接打車回家。
    兒子的命都快沒了，她也不想節約了，得抓緊時間讓婆婆說出老二的屍身到底被丟去了哪裏。
    難怪兒子的病不管哪個醫院都查不出來，原來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老二在怨怪他們。
    顧醫生說得對，如今計劃生育，一家隻能生一個孩子，投胎的機會有多難得可想而知。
    老二好不容易搶到了，也來了，卻命運不濟，成了腦癱兒。如果他們盡心盡力照顧了，救治了，他不幸夭折，那也怨怪不到他們頭上。
    都是命，就算告到了閻王爺那兒也沒用。
    偏偏婆婆無事生非，非得將老二活活餓死，他不怨恨才怪。
    兒子肖劍是婆婆最心疼的人，老二纏上哥哥，一定是想報複婆婆。
    為了給兒子治病，婆婆連老棺材本都拿出來了，可還是治不好。
    吃齋念佛的事也沒少做，照樣沒用。
    想想也對，她佛口蛇心，手上沾染了人命，燒香拜佛自然不會有效果。
    就是不知道婆婆為什麽要整天熱衷於那些事，似乎兒子還沒生病的時候她就已經迷戀上了。
    難道她做了虧心事，心裏有鬼，才會想著去求佛祖保佑？
    問題是佛祖會保佑她那樣心狠手辣，連自己孫子都要扼殺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