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256 江萊 打起來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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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我統治。江萊在心中默念, 他眼簾抬起,情緒卻不起波瀾。
他曾經擔任過隱藏boss, 成為過領袖,但他是為了更好地實現he大結局,而非為了自身的統治欲。
比起去費盡心神經營統治世界,江萊更樂於偏居一隅自己的小天地,和在意的朋友們相隨相伴。
此時此刻,五條久楓院虔敬姿態表現出的,便是希望江萊手持力量的權柄,立身萬人之上,成為最高主宰和不可悖逆的神明——這當然不是江萊所喜歡的。
比起孤高在上, 江萊更喜歡融入人群。即便是在咒術界設定成為了[存在],他也依舊覺得自己是萬千普通人中的一個,浩渺群星裏的一枚。
五條久楓院的所作所為, 實際上是一種利己者的強加行為。
他單方麵認為江萊應該這麽做, 應該借助自身優勢統治世界, 應該發揮類神力量製定規則——本質上,他的出發點還是他自己。
江萊清晰地看穿了所有, 因此他不會被對方表麵的謙遜而迷惑。
同樣的道理,腦花虛偽的友好也不過是為了實現她自己的計劃,那層親昵都是表象。江萊也不會被腦花所蒙騙。
麵前看似派係敵對的腦花和五條久楓院,追本溯源是相同的意圖——都是為了利用江萊, 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江萊心中斟酌思索著, 他目光落在腦花讓出的、五條久楓院示意的那個位置。
——花蕊環繞的中心處,頭頂的光輝投射而下,映亮那一片玻璃狀的地麵。
腦花身形移開後,光輝透過玻璃地麵照到下方的半透明繭上, 繭的邊緣反射著盈盈光輝。
“請。”五條久楓院依然擺著邀請的謙遜姿態,他半屈膝,漂亮的眉眼舒展開。
腦花一言不發,她僅在表麵維持著微笑的神態,視線凝視著江萊。她看起來並不想讓出位置,就好像將權力的一部分讓渡出。
看來那地方的確有什麽神奇之處。江萊腦海中思緒流淌。
陣法的中心,要麽是咒力的真空地帶,要麽是咒力最為濃鬱的集合地帶,看腦花的反應,或許是後者。
雖說腦花名義上是京都城陣法的發動者,但這不代表她就有最高權限。江萊推斷出。陣法是客觀的,它沒有特定的主人,隻是依據規則平穩地運行。
隻是,麵對著盈盈光束投射下的花蕊中央位置,江萊並不打算直接走過去。
在腦花和五條久楓院的共同凝視下,他很難現場操作些什麽。
畢竟他對這個陣法不熟悉,萬一不小心傷到半透明繭裏的天內理子怎麽辦?
所以就目前而言,最好的應對措施,便是想辦法先解決腦花與五條久楓院……或者至少其中的一個。
變態消消樂。江萊腦海中再度蹦出這個詞匯。需要進一步激化二者的矛盾才行。
或者至少,讓他們的進展不這麽順利——無論是腦花還是五條久楓院的期望,都要用某種方式避開,化為自己把控的局麵。
心中如此想著,江萊垂下的手指略微蜷縮了下,他棕眸平靜地注視前方,麵對五條久楓院的虔誠的邀請,猶豫了片刻,回答道:“不。”
五條久楓院臉上的笑容僵住一瞬:“抱歉、先生,您說什麽?”
“我說,不。”江萊道,“我不想統治,我並無這份想法。”
五條久楓院臉上難得露出意料之外的神色,他狹長的淺青色眼睛眼尾挑起,不解地追問:“您有力量,現在也有機會,為什麽不接受邀請?”
“邀請了就一定要接受麽?沒有這樣的道理。我已經不想再參與太多了。”
江萊神色浮起些對塵世的厭倦,他側眸,瞥向旁側矗立的腦花,“這部分還是交給她便好——既然她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隻需等待見證的時刻。”
聽聞此言,腦花稍微一怔,而後唇角的那抹笑意加深了,神色流露出溫柔:“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一直都支持我。從過去到現在。”
在此,腦花沒忘記繼續混淆事實,灌輸自己的虛假情報。她懂得如何利用江萊波動的模糊記憶。
這套技巧她運用得十分熟練,隻不過麵前的江萊沒有真正失憶罷了。
五條久楓院因為那把從[降生]處得來的折扇,早早地認出了江萊及他的馬甲,因此清楚江萊沒有失憶的真相。
此刻麵對這一幕,他不免迷惑了片刻。
而江萊趁著腦花心情正佳的時刻,隱晦地與五條久楓院對視片刻,無形間用唇語表露:蒙騙,然後先解決她。
麵對這番看似居高臨下的表態,五條久楓院反而舒緩開了緊鎖的眉眼。
——江萊自然是故意分別表態的。
他知道,在五條久楓院心中,理想神明就該這般高高在上地發號施令。
五條久楓院知曉自己沒有真正失憶,也知道自己還和五條悟有聯係。
若是自己真的表現出信服腦花的姿態,他必然是會點破真相的。這會讓腦花立刻察覺到局勢的翻轉。
腦花必定是最熟悉陣法的人,說不準會做出什麽極端舉措。因此最好還是繼續麻痹對方。
所以,江萊一邊假意順著腦花、打算窺探他的下一步行蹤,一邊隱晦地用暗示的姿態示意五條久楓院配合自己搞掉腦花。
目前來看,五條久楓院是條可以拴住的優雅皮瘋狗,腦花則是步步為營、不可拉攏的陰暗毒蛇。
綜合比較,若要先除掉一個,自然還是先除掉腦花合適。
江萊如此衡量著。
在收到江萊的暗示後,五條久楓院原本迷惑混亂的情緒重歸冷靜愉悅。
當然,五條久楓院非常善於演戲,所以隻需片刻便調整好了狀態,沒有暴露出剛才情緒變化的這一點,而是配合著繼續麵露不解神色,蹙眉否定。
“不!您完全有獨立創造一切的能力……而那人不過是肮髒的改造派。”五條久楓院潤朗的聲音攜裹蔑視,“她根本沒有更改一切的決心和力量,隻能在舊有的基礎上敲敲打打。”
這番話語其實不僅僅是配合的表演,還帶著五條久楓院真實的情緒。
自從他發現腦花是改造派,且連四方守塔的準則都突破不了後,內心深處便有了對腦花的蔑視。
現在,他隻不過是撕下來了那層偽裝的二把手麵皮,直接揭露腦花的真麵目:“您最好離她遠點,先生。她就連身軀也是腐朽的、篡奪而來的屍體。”
“……”腦花神色略顯陰鬱。
“隨你怎麽說。”江萊擺擺手,神情不為所動。他抬起眼簾,“我不在意這些——現在隻想見見她的準備。”
聽到這裏,腦花在微怔後,往前走出一步。她笑,眼尾的魚尾紋輕輕聚攏。
羂索披著這層皮囊,頷首道:“謝謝你一如既往的信任——我的確已經準備好了。”
她走到江萊身邊,聲音柔和地發出邀請:“來吧,我的朋友。”
江萊稍側過身,巧妙地調整身姿,使麵部隱沒到陰影處。他背對五條久楓院,麵向腦花。
就像剛才他對五條久楓院所做的暗示一樣,這一次,江萊把他隱晦的暗示又表露給了腦花。
那雙棕眸在暗色裏顯得無比沉凝,他無聲地做唇語:我們需要把幹擾剔除。
——雖然沒有明說,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這裏的幹擾指的是現場意外來臨的五條久楓院。
從剛才五條久楓院威脅的舉動中,江萊看出,他的術式對腦花的計劃有明確的幹擾。
所以若有機會,腦花必定也是想把幹擾源剔除的。
在腦花心中,此刻的江萊是失憶狀態。她相信,比起闖入的極端派五條久楓院,黑發青年會更信任自己這個以禮相待且早已做好準備的“朋友”。
所以她注意到江萊的唇語後,雖麵上不顯,但眼尾的笑意卻加深了更多。
羂索抬手挽了下鬢邊的長發,將其抿在耳後。於此同時,她無聲回應:自然。
很好。江萊對此也很滿意。現在兩邊都同意配合自己除掉對方了。
——雖說江萊打算先除掉腦花,但這不影響他也挑一波腦花,最好能讓二者兩敗俱傷。
江萊隨著腦花向前走出,他知道,現在走到花蕊中心不會有任何意外,因為腦花和五條久楓院都將其列為第二序列。
現下,他們的優先問題已經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彼此身上了。
那麽自己便可以趁著這個短暫空暇,前往投射光影的花蕊中心位置,近距離感受那片區域的咒力波動。
——說不準有機會牽連到天內理子。天內理子現在是沉睡的,還是清醒的?她能自主擺脫半透明繭嗎?
碧色翠鳥有沒有被腦花發現和被利用,亦或者它隻是在保護理子?
江萊斟酌思考著,他神色無比平靜。
在旁邊,五條久楓院和羂索也都端著虛假的麵皮,暗藏好蓄勢待發的矛,為了內心的利益而磨著刀刃。
他們的視線於半空交匯,隱蔽的殺意波動一瞬又錯開。
而在他們視線錯開後覽過的中央道路,若無其事的江萊向著光輝閃耀的正中心走去。
在明輝的背景之中,他輕輕眨動棕眸,細密眼簾像是扇動一切的蝴蝶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