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258+加更0.5 結束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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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萊在迎上去的那個瞬間,腦海中有快速劃過一道“雙殺”的想法。不過很快,他又冷靜地對此予以了否決。
    畢竟,羂索和五條久楓院都不是什麽簡單的家夥。他們不可能不給自己留下一絲後手。
    想必他們都是有雙重準備的人。
    這就意味著,即便受傷,他們也並不是能夠被迅速解決的存在。
    如果江萊表現出清晰的雙殺意圖,兩人便會立刻看出江萊的欺騙,他們肯定會掏出隱藏的殺手鐧來對付江萊,說不準還會達成臨時合作。
    而江萊不能保證可以一擊擊殺二人,不讓他們用出隱藏的後手。屆時局麵會變得非常複雜。
    所以穩妥起見,江萊打算還是依據之前腦海中梳理好的計劃,先暫且留下可以控製的五條久楓院,合力對付腦花。
    短短呼吸間的間隙,江萊腦海中劃過無數思緒。
    他指尖醞釀著準備已久的咒力——不顯眼,但威力十足。
    咒力招式並不是越大越好,很多時候,能夠將咒力壓縮到極致也是一種非凡的能力。
    江萊是從五條悟的招式那裏得到的靈感,此時同樣學會了類似的、通過極限壓縮空間來獲取強大的咒力效果。
    這一招他並未吝嗇咒力,凝聚了盡可能多的力量,就為了發揮出一招製敵的最大化效果。
    這第一招是羂索最不會防備的,因此最好能夠趁此造成最大傷害。
    為了不被提前看穿,江萊的指尖沒有對準其中的任何一人,而像是瞄準了空白區域——但實際上,江萊早已編輯好周圍的空間代碼,能夠在壓縮咒力彈出的瞬間鎖定運轉軌道。
    羂索和五條久楓院二者依舊僵持在一起,他們看起來都等著江萊的助力,來改變這一局麵。
    江萊自然如他們所期望地改變了局麵。
    伴隨著一聲輕微的破空聲,彈射出的濃縮咒力在空間裏劃出一道優美的線條,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向了正舞著繩索的腦花!
    因為濃縮的咒力太過強大,導致它經過的空間都被一定程度上扭曲。無形的空氣好似被點燃,發出劈裏啪啦的細微聲響。
    這樣強大的壓迫感,腦花自然感受到了威脅。所以即便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她也迅速從扭曲的空間波紋裏,看出壓縮咒力的攻擊方向是衝著自己來的!
    “!!”羂索眼神一眯,她神色沉下。不再試圖用繩索絞斷五條久楓院的脖子,反而陰毒地纏繞住的上臂殘留,打算迅速把對方扯過來擋刀。
    隻是五條久楓院也不是傻的,他早已猜出羂索的下一步行動,於是幹脆利落地率先將注入咒力的折扇劈入臂膀,狠厲地斷掉自己殘留的上臂、同時也斷開腦花用那特殊繩索拉扯他的目的。
    一時間血肉紛飛,但五條久楓院臉色未變,甚至還掛著一如既往優雅的笑——雖然這笑裏多了不少癲狂:“吾主聖明!”
    五條久楓院自然是極為滿意江萊這強勢的出手的,尤其是攻擊目標對準的是他極為瞧不上的肮髒改造派。
    他並不戀戰,迅速後撤遠離咒力的攻擊範圍。雖說江萊沒有將目標對準他,但也沒有刻意避開的意思,因此免不了被波及。
    腦花拉替罪羊的招式失敗,動作迅速調整,將漫天白絲聚攏擋在前方,形成厚重粘稠的屏障。
    就在他操作的下一刹那間,那抹濃縮咒力的攻擊也到了近前。能夠扭曲空間的極致咒力接觸到蛛絲厚繭般的白絲,就像是攪碎一切的鐵扇葉,無聲無息地切豆腐般將其順暢切開!
    看出白絲無法抵擋這波攻擊,腦花眉眼一沉,竟也放棄了防禦的方式,反而孤注一擲地以最簡單的方式傾注出咒力,讓兩種力量隔空衝撞!
    現場突起轟然爆\炸。與之前羂索和五條久楓院戰鬥時的空氣爆\破聲響不同,這次是真真正正的咒力爆\裂,巨大的震蕩讓宛若外星戰艦的巨型花都為之顫抖起來。
    地麵晃動,細高花蕊搖擺,一切在巨大衝擊波之中都震顫起來。
    五條久楓院健全的另隻手臂持著折扇抬起,抵擋颶風般的咒力衝擊波。他餘光瞥見黑發青年的淡漠身影。
    江萊立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衣袖上下紛飛。在風暴中,他站得非常平穩,那雙棕眸始終注視著前方,像是凝聚歲月力量的琥珀石。
    “……”五條久楓院唇角牽起笑。他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身上的痛感,滿心眼都是[神降派]的巔峰喜悅。他覺得一切就要達成了。
    震蕩的餘波消散後,前方斷裂的白絲零零散散地飄落而下。在深深溝壑的盡頭,矗立著一道有些看不出人形的身影。
    然而,在短暫的安靜後,那不健全的身軀嘎吱嘎吱生長起來,竟又恢複了差不多的樣態——是反轉術式。
    羂索用反轉術式修複了身軀,但也不過是表麵的修修補補。反轉術式的效果必定有限,無法讓她完全恢複,特別是她消耗巨大的咒力。
    腦花站在原地,視線遙遙落在江萊身上,她的表情是古怪的扭曲笑容:“……你剛才都是演出來的。”她慢慢說,“常年打雀,一朝被雀啄。是我的失誤。”
    江萊輕飄飄道:“生活不是遊戲,可沒有給你試錯的機會。”
    腦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繼續說:“你破壞了四方守塔。”
    “對。”江萊大大方方承認,他偏頭,“現在才看出,晚了些。”
    ——看來羂索在四方守塔的“不死”契約裏獲得了更多的福利,讓他除了死後複生以外,還有自然修複的能力。
    所以剛才的戰鬥,羂索雖嚴肅但不緊張,因為她有恃無恐。
    然而此刻,她發現,她的保障防線不知何時被破壞了。意料之內的修複沒有來到,四方守塔的契約仿佛消失了。
    活了千年的羂索可不愚蠢,她迅速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
    麵前的黑發青年不是表麵那般表現出來的茫然無知,實際上,他或許就沒真正失憶過,這些都是演戲。
    羂索原本以為她早已勝券在握,現在來看,或許從很久前便開始走向敗局。
    常年站在後方操控他者、欺騙他者的羂索,此刻竟也被欺騙了。
    五條久楓院同樣用反轉術式稍稍修複了自己的斷臂,他原本就白皙的臉色因為失血變得更為蒼白,卻又因高昂的情緒而漸漸泛起些不正常的紅潤。
    他翹起唇角,張開雙臂:“這裏是神明的世界!你早就該退場了。”
    江萊沒說話,他隻是立在原地,舉手投足間是成熟沉穩的氣勢。那雙眼睛宣判了腦花的死刑。
    他知道腦花的本體在身軀的腦子裏,所以他早已布下空間屏障的牢籠,不讓對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羂索察覺到了這一點。
    麵對自己顯著的劣勢,腦花反而慢慢笑了。她一開始先是小聲的笑,後來音調逐漸升高,變成某種大笑。她的笑聲回蕩在整片空間裏。
    咒術師都是瘋子,羂索的這番表現更為佐證了這一點。
    麵對腦花莫名其妙的大笑,江萊麵色不為所動,心下悄悄浮起警惕。
    “你破壞了四方守塔,出乎我的意外。”羂索說,“不過,那東西更多的是對核心成員的福利。現下,我也不需要了。”
    “事實上,我也該感謝你的破壞。這裏的陣法、我布置的規則,其中之一便有四方守塔的參與,隻是規則沒有明確點明消除會如何——現在四方守塔消失了,可規則還在運轉,它已經進入了某種新的狀態。”
    江萊瞬間明曉——這是一種新型的卡bug!
    “已經進入新狀態的陣法,若是再失去最初的主控者,將無人能夠阻止規則的運行。”腦花的聲音非常平靜,已經平靜到可怕的程度。
    失去最初的主控者……?江萊眉眼略微蹙起,他隱隱有些猜測,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或許這裏你略勝一籌,但我絕對是最後的贏家。”羂索笑起,眼底沉澱著癲狂,以及持續千年的執拗,“我會成為新的規則,化為規則的永生。咒力的極限探索,全人類的進化不可阻擋——”
    在她話音落下的那瞬間,空氣中膨脹起躁動的咒力,從微末到龐大隻是呼吸間的時間。
    她背後的牆壁開始抽絲拔條,腦花讓自己融入這個巨型花苞的內部,血肉在眨眼間被抽幹。
    最後伴隨著砰一聲巨響,前方的女人骨與皮驟然炸\裂開!
    江萊的空間咒力屏障完美地擋住了這次衝擊,他愕然地看著主動獻出自身、並引\爆咒力的羂索,心下震蕩。
    ……對方為了斷絕這一切的後路,不惜做到這一地步嗎?!
    還是說這又是對方一種逃脫手段,實際上腦花根本沒死?!
    江萊此刻無法準確判斷羂索究竟是哪一種,但他敏銳感知到整個巨型花苞內部的極速運轉。
    一個結束,伴隨一個開始。
    整個陣法似乎陷入了混亂的加速狀態,那些細長的花蕊不再蜷縮著,它們有生命般開始快速生長。
    花蕊根部再度衝著的半透明繭紮去,衝擊著江萊之前布置的空間屏障。
    地下的半透明繭被擠壓抬舉著,向上頂破了地麵,浮出在外。
    麵對此情此景,五條久楓院臉上的笑容卻更為燦爛了。他漂亮的臉揚起,狹長的淺青色眼眸熠熠閃光:“來吧,先生!現在一切都在你的手中,進一步吸收繭的力量,加速這場規則的更改,創造神明統治世界的規則!”
    “……”江萊的目光,順著落在花蕊場地的中心的半透明繭。
    在這枚半透明的繭裏,蜷縮著沉眠的天內理子。碧色翠鳥同樣臥在其中,它的羽毛有些暗淡,看起來耗盡了精力。
    奇異的屬於星漿體和[存在]的力量湧動在繭內,像是一枚等待采摘的碩果。
    江萊步伐沉穩,他一步步走向浮出地麵的這個橢圓繭。
    在五條久楓院如炬的熱烈視線注視下,江萊伸出手,附在了那半透明的繭上——卻不是為了吸收其中的力量,而是用鋒銳的空間咒刃,劃破了半透明的繭殼。
    五條久楓院笑容僵住了。
    劃破的瞬間,醞釀在繭裏的力量如破了洞的氣球般湧出。
    江萊不在意那些流走的力量,他溫柔地扶起歪倒的天內理子,用空間術式托著還昏迷的對方依靠在旁邊的牆壁。
    碧色翠鳥因為抵抗了太久,看起來無比疲態。但麵對江萊,還是抖動翅膀,輕啼鳴了一聲。
    “沒事了。”江萊輕聲安慰,表示一切無需擔心。
    他已經在這裏了,所以一切都會好的。就如同曾經的每一次一樣,這一次,江萊依舊寄予了等待者不會落空的未來希望。
    旁邊,五條久楓院控製不住音量地喊起來,他不顧自己一貫的優雅貴族形象:“……大人,你在做什麽!?”
    “如你所見。”江萊說,“做我想做的。”
    五條久楓院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精致的臉有些扭曲:“你竟然放棄了這樣好的機會。你明明有著足以改變的力量,但根本沒有神明的決心!”
    “我不在乎你說的。”時至此刻,江萊現在也不和五條久楓院裝了,甚至都沒有看他,“我隻在乎我身邊值得我在意的。”
    江萊視線落在萌動的巨型花蕊上,解放出天內理子後,他知道這不是結束。
    他要麵對的真正敵人不是腦花,不是五條久楓院,而是規則。他得擊碎這套正在運轉的吃人規則。
    “……這是不對的。”五條久楓院的目光由疑惑、震驚、憤怒到某種陰冷,他又笑了,隻是這笑有些毒意,“你沒有這樣的心。但是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改造——幫你成為一名合格的神明。”
    就如江萊所猜測的那般,五條久楓院是一名極端的[神降派],並且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對江萊的崇敬與推崇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
    若是江萊沒有像他所期待的那般發展,他便會從順從的忠犬化為扭曲的毒蛇,強\製讓一切按照自己想要的進展。
    五條久楓院身上浮起更為強烈的咒力,他攥住那把擁有強大力量的折扇,比剛才對決羂索時動作更快,幾個瞬身到達江萊身側,折扇宛如利刃般劈下!
    然而,那把咒力洶湧的折扇,在靠近江萊時卻像是被熄滅的火,柔和得僅剩下輕飄飄的風意,好似一抹輕撫。
    五條久楓院眼底劃過不可思議,他沒想到自己的突襲竟然毫無效果,手中擊破一切的折扇竟然在此刻毫無作用——
    江萊轉過臉,他細密的眼簾抬起,聲線平靜又幽遠。
    “……你不可能用家人的東西,來傷害家人。”:,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