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問題，如倒豆子一般，漫天飛舞，旋轉在他的額頭與後腦勺之間，使得他開始眩暈了。
    扶著自己像是灌了漿糊的腦袋，不可思議地說：“幻象，一定是他姥姥的幻象！”
    說罷，就使勁地擦拭了五次眼睛，眼前的景象未變，莫波那觀世音菩薩的光環依舊，瞎了我不是我的狗眼。
    待他第六次擦拭眼睛時，詭異的一幕再現。
    那隻完整的黑豹，重現人間，但完整的皮肉，再現時卻已經分開了三十八塊，每一塊的切口整齊平滑，似乎原本就該是被“分屍”了的模樣，沒見任何雕琢的痕跡。
    黑豹擺放美觀，甚至是保持了原來躺在地上的形態。
    黑豹的頭顱邊上，放著一隻白色大碗，碗裏是一凝結成塊的血糊。
    不同於我不是我的吃驚，都快要以為自己半隻腳，被閻王老兒拖進了阿鼻地獄，才產生了幻覺。
    李南華卻是天真爛漫，拍著手掌，欣喜地跑到莫波身旁，讚歎地說：“我的黑豹，你給我分好了？”
    莫波悠悠醒轉，睜開眼睛，望了眼被分成了三十八塊的黑豹，和滿是笑意的李南華，皺著眉頭疑惑地說：“是我分好的？”
    “你不知道？”我不是我也來到了莫波的旁邊，奇怪地望著他。
    莫波想了大約兩分鍾，最終是搖頭說：“我是真的沒有任何記憶，但是身體感覺有些虛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不知道跟解剖黑豹，有沒有關係？”
    “有！太他媽的有了！”我不是我眼裏閃過一絲精芒，心裏的九九開始活泛起來。
    這莫非會是傳說中的，踩了狗屎運，打通了任督二脈？
    ……
    韓宇為我不是我與莫波指明了方向，提醒他們要時刻留意返程的路，不定時地望一眼自己這裏的標誌性建築，小團會不間斷地關注他們的動向。
    若然真個兒迷路了，也不要慌張害怕，記住一點：拾柴造煙火！
    小團見到煙火，會第一時間報告與我，我再想辦法接你們回來！
    韓宇如同定心丸的話，烙鐵般刻在兩人心間，兩人才大膽放心地上路。
    其餘人見到我不是我和莫波出遠門拾荒，心裏是羨慕得很。
    老狼不甘寂寞，跳出來問：“管理員，咱今日的任務是？”
    還沒有等來韓宇的回複，有雙妙目在老狼的背後，熊熊燃燒起來，嚇得老狼慌忙轉口說：“是我懵懂了，一切聽從公主殿下的安排就是，管理員大人您日理萬機，該有自己的活要幹，我就不打擾您了！”
    “哼！”逍遙公主重重地冷哼，宛若是在老狼的心眼裏，堵住了一顆巨大龍眼珠子，沒差點背過氣去。
    心裏涼了半截，但也熱了半截。
    幸虧自己反應快，不然會被逍遙公主，借工作之由，來弄死自己的！
    睚眥必報，說的就是這個女人！
    ……
    東南方向，四下寂寥。
    這片區域，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人來光顧了。
    是這裏太過偏僻荒涼嗎？
    是！
    不過隻是其一，讓那些個拾荒者不願意來此地的，最重要原因是這裏的植被……詭異得很。
    惡臭漫天，雲霧繚繞。
    走不過兩步，鼻子都想要割掉了，酸澀痛苦。
    過人高的枯草，有些天生不喜太陽光的藤蔓，長得是十分繁茂。
    黑色的藤條和黑色的葉子，看上去頗為滲人。
    宛若是一條條從下水溝，攀爬上來的鬼藤，濕潤滑溜。
    踩上去，會惹來粘稠的惡臭液體。
    我不是我與莫波，不知道是從哪裏撿來一塊蒙麵巾，把五官遮掩得嚴嚴實實，隻留下兩雙眯成線的眼珠子，謹慎地四處張望。
    兩人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這些鬼藤蔓之間，全身上下無一處是幹淨的。
    若不是我不是我堅持要找到廢品站，莫波必定會選擇戰略性撤退，鬼才來這像極了汙水站的鬼地方嘛！
    “真的要繼續深入嗎？我看周圍的環境，不像是有廢品站，更像是躺著一隻洪荒巨獸，等待咱兩塊大肥肉送上門啊。”莫波捂住自己的肺部，他感覺自己的氣胸隨時要爆炸了，吸一口氣，扯著一條筋，痛得撕心裂肺！
    我不是我環顧四周，蹲下身來，用雙手托在右邊耳朵邊上，側著半張臉仔細監聽遠方的動靜。
    “有金屬風聲，我們得再深入一些，不該就此放棄。”
    “咱空手而歸，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你還想像昨日那般，花費不必要的體力，在挖掘木頭的路上，越走越遠，越幹越苦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以後用到勞動力的地方，可多著呢！”
    “近的有廁所，沼氣池建造，遠的有地下甬道鞏固，聽管理員說，咱地下可能還有三層實驗室，等待咱們去開荒。你跟我說說，這些工程，單靠人力，要幹到什麽時候？寒冬將至，時間可是不等人的。”
    莫波狠狠地攢下一些口水，在喉嚨的地方不肯吞咽，滋養了十秒鍾，才不舍地滑下肚子。
    他無奈地聳肩說：“看來今天就算是遇上天王老子，我們都得找點東西回去嘍。”
    “就該有這般決心才是！”
    我不是我不置可否。
    兩人回頭確認403實驗頭上的那座山峰，還能隱約可見，知道回家的路沒有被堵死，心裏多少能有所依靠，走下去的腳步，便是穩定了一些。
    艱難地又走了一程，遠處黑黝黝的一大片，我不是我麵上的笑容，多了起來。
    “找到了。”
    “但是……”莫波卻不像他這般欣喜欲狂，指著身後的山峰說，“咱回家的路，已經徹底隱藏在朦朧的霧靄裏，要是有異常情況，極容易迷失方向。”
    “都來到這裏，見到勝利的曙光，你叫我就此罷手，我問你了，你真的甘心嗎？”
    莫波笑了。
    我不是我也笑了。
    兩人再不猶豫，奔向遠方漆黑的一大片，卻不知道有幾條黑色的影子，正靜靜地藏在藤蔓之下，身子沉入汙水裏，隻有一雙像是被定格了的眼睛，向著兩人的方向投來，射出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