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怎麽又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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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寒風凜冽,小雪漫灑而下。
    水塘邊的枯草上,落了薄薄的一層。
    已經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時節,一夜霜凍過去,昨天陳玄帆扒蛇皮的地方,都聞不到一點腥味了。
    大早上的,十幾口的大鍋就在冒著熱氣,底下的火燒的正旺。
    一排排的軍卒,穿著夾襖戎衣,蹲在池水邊上,撅著腚洗臉。
    這是陳玄帆的規矩,想吃飯不僅得手臉上幹淨,牙也得要刷。
    手指頭粗細的柳樹枝,咬成的刷子,沾著牙粉,把牙齒舌頭都得洗幹淨。
    不是陳玄帆有潔癖窮講究,是這年頭不防不行。
    首先,所謂病從口入。這大唐的大夫看病,一半靠運氣一半靠經驗,一場風寒就能要人命。
    好大夫更是緣慳一麵,比妖魔鬼物都難見。
    世俗界的普通人得病,得靠熬著,好不好的全靠運氣。有錢有勢的還好點,可以遍訪名醫。得的病要是恰好修行界有對應的丹藥能治,多嚴重都死不了。
    獵妖軍的軍卒是比下有餘,比上不足。出身一般的,得了病哪有那麽好的條件治?
    軍營裏的軍醫,比獸醫好不到哪裏去。跌打損傷接骨截肢縫合就很擅長,其他的就別指望了。
    最後還不是得靠自己?
    所以說,小心謹慎一點,肯定沒錯。
    甲字隊的軍卒最差的也快要練皮圓滿了,氣血充足之下,隻要注意個人衛生,被傷了髒腑腸胃,一般的小病小災的傷不了他們。
    大冬天睡醒了就用冷水洗臉,一個個也活潑的好似峨眉山見到遊客的猴子。
    其次,牙口不好,吃東西都不香甜。煉骨之前牙齒還是要好好保護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軍卒要是一口爛牙,實在影響感官,也影響陳夥夫的食欲。
    他都能為此少吃兩口飯!
    這是何等嚴重的事情?
    尤其是現在陳玄帆的五感特別靈,眼神好鼻子也好,看的清楚聞得明白。如此情況之下,他怎麽能容忍身邊的人臭氣熏天?
    當他發現甲字隊的這幫人,對他提出來的意見並不會強烈拒絕的時候,就開始變本加厲了。
    洗手洗腳刷牙算什麽,晚上不洗腳的都不準睡覺。
    有條件還得天天洗澡,頭發上但凡有味道的,勺哥伺候。
    史大俊忍不住嚷嚷,他現在比村裏的未出閣的娘子都幹淨,再撒點花瓣都帶香味了。
    “以前大爺是茴香味的,現在大爺是花香味的,這他娘上哪說理去?”
    哎,你猜怎麽著,陳夥長不管,陳夥長樂意。
    除非你打的過我,否則你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丙字營甲字隊裏頭,能在陳玄帆這討到便宜的,也就是霍山崔霽這些人了,可他們這些人都是世家公子出身,巴不得身邊的人幹淨清爽。
    尤其是金少爺,是陳玄帆此舉的堅定擁護者,甚至比他還積極督促軍卒們配合。
    勢力強的人都照做了,實力差的人還敢呲牙?
    何況也不是多過分的要求,不過是勤快一些,習慣了以後感覺還挺好的。
    都是少年人,又是在集體之中,好管教,養成好習慣也相對容易。
    於是,畫風逐漸定型的丙字營的甲字隊,在相州饕餮軍中,隱隱有了“娘子”軍的稱號。
    隻是此時大家還不熟悉,甲字隊的這些人也還沒聽說。
    他們現在就惦記著趕緊收拾幹淨自己好開飯。
    至於吃完飯之後還得挖泥,搞的灰頭土臉的,那就到時候再說唄。
    “夥長,為什麽你做的魚湯和烤魚就是香的,我們做的就又腥又苦哇?”朱光喝了一口鮮美的魚湯,險些感動的流下淚來。
    這小味道,真正!
    湯裏有足足的薑絲碎末,撒上一點蔥花和胡椒,奶白色的魚湯喝到嘴裏,又鮮又美又帶有點辣味,別提多好喝了。
    冬天裏來這麽一口,舒服的直想歎氣。
    雖然他們不怕冷,但畢竟還是凡人,還是能感覺到寒氣。這一碗下去,身上微微冒汗,什麽寒氣都沒了。
    “你小子還有臉問我?”陳玄帆抱著一個陶盆,邊喝邊道,“都告訴你們魚得收拾幹淨,煎一下才能烤或者煮了吃,你們聽了嗎?”
    手上的大包子冒著熱氣,他也不嫌燙,吭哧就是一口。
    包子直接少了一半。
    嗯,昨天從柳家搶……咳咳,柳家歡送他們的禮物裏頭,這兩口大肥豬給的實在太上道了。
    一籠五十多個包子,他一個人吃掉了一多半。
    池塘邊上的石灘上,也沒什麽人說話,全都在埋頭苦造。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雖然軍卒們一多半都沒聽過這話,但這兩天下來,卻讓他們對這句話有了深刻的切身體會。
    還是夥長做飯香。
    甲字隊裏沒了誰,也不能沒有陳夥長!
    ……
    過了不久,天完全亮了,可太陽一直沒有出來。
    “都吃完了嗎?吃完了就出發上山。”等所有人吃完集合的時候,劉一勇打著飽嗝說道。
    “是!”
    軍卒們列隊上山,陳玄帆抱著狗兄弟和熊正正等人跟在後麵。想著離開的這兩天,將軍山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
    等到了地方,也就是之前和黑僵大戰的甬道,卻被甲字營的人攔了下來,告訴他們不能進去。
    先在外麵等著,甚至告訴他們可以退開一些,以免等會兒墓裏有變故。
    裏麵都尉和兩位校尉,以及朱雀軍的人,正在清掃墓室的最後一層。.
    “都尉何時來的?”劉一勇讓軍卒們就地休息,接著便到了甲字營這邊問道。
    “昨日晚間。”甲字營的一個隊正似乎和他認識,並未隱瞞的說道,“我們馬校尉用了密押靈符傳書,想來這墓室底下最後一層裏頭,應該是有不得了的東西。”
    “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連校尉他們都應付不了?”劉一勇皺眉。
    這將軍山怎麽牽扯的越來越大了。
    他們這甲字隊該不會被找後賬吧?
    和湊過來偷聽的陳玄帆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惴惴不安。
    “這就不知道了。也不見得就是有凶險。將都尉請來,也許是為了穩妥起見。”甲字營的隊正說著,看了一眼陳玄帆,皺眉道:“你是何人,怎麽還帶著隻狗來此?”
    兩個隊正說話,別的軍卒都不上前,就他一個人靠過來,未免有些不懂規矩。
    “他是我們丙字營甲字隊的陳夥夫。”劉一勇擺手道,“讓他聽便是。咱們接著說,這墓室裏頭到底是發生了何事。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
    “隻聽馬校尉說了一嘴,一勇都不在意,他也沒有再多說。在獵妖軍中,實力有時候比背景和官階還要好用。
    “蟒龍塚?”劉一勇皺眉。
    陳玄帆揉著狗頭,也是眉頭緊皺。
    怎麽又是跟蛇有關?
    楊柳鎮的那有條蛇,將軍山裏有個蟒龍塚,不知道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麽聯係。
    就在兩人思索之時,就聽到墓室之下,轟隆隆作響。
    山體一陣的搖晃,而且越來越劇烈。
    倉促之間陳玄帆險些站立不穩,軍卒們也不由的發出呼聲,尤其是未經過大陣仗的丙字營。
    “嗯?”兩位隊正立刻嚴肅起身,大聲喝止道,“鎮定!噤聲!各按其位,嚴正待命!勿要胡亂走動!”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山底的動靜才逐漸的小了下去。
    又過了片刻,辛朔從甬道裏出來,吩咐道:“饕餮軍聽令!現在入墓道之內打掃戰場!眾字陣!甲字營甲字隊在前,丙字營甲字隊在後!口含補氣丸,貼辟邪符,防備蛇妖陰魂,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