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他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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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策神色淡淡的問:“不知侯爺因何事找我?”
    唐宏不介意他的冷淡,抬手示意他坐下,關心道:“令尊身體可好?”
    雲策坐在唐宏的對麵,語氣不變:“家父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唐宏鬆了口氣,看著他的眼神耐人尋味,透露道:“其實當年你們一家剛離開京城,皇上就後悔了。”
    可惜,雲策的神情沒有一絲波動。
    “侯爺找我就為了說這事?”
    言下之意是無不無聊。
    皇上後悔又如何,難不成還自己打自己的臉,收回那道聖旨嗎?
    他們一家遠離了京城權力漩渦,反而活得逍遙自在。
    唐宏沒看出他心有不甘,或者他藏得太深,自己看不穿。
    他歎了口氣:“你們兄弟怎麽會在清川縣衙,你們和駿哥兒很熟嗎?”
    唐宏以為雲家不在富庶的江南一帶,也應該在湖廣一帶。
    但他們偏偏來了這北地,還出現在這麽偏僻的窮縣城裏……莫不是他們做了選擇?
    雲策淡聲道:“我們一家走了很多地方,但都有認識家父的人前來拜訪,家父不堪其擾,就來了這裏。”
    實際上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幾個地方官商勾結壓榨老百姓,常有冤假錯案發生,底層的百姓苦不堪言。
    當然,清川縣也一樣,但在幾任縣令接連被砍頭後,有些奸商擔心步縣令後塵,都逃去了別的地方。
    現在的清川縣除了窮點,民風是他走過的地方最淳樸的了。
    家父希望老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認為她是不可多得的好官,他做不到的事,便將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才會答應她的請求,住在這縣衙裏。
    他亦是如此。
    對他而言,是男是女並不重要。
    雲策接著道:“唐大人不認識家父,但被家父的手藝折服,請他來縣衙做工,蒼河一帶的翻車與筒車便是出自家父和其他木匠之手。”
    原來是前王爺所製!那個王達庸究竟隱瞞了多少?
    唐宏皺眉緊皺,語氣不虞:“駿哥兒太胡鬧了,怎能如此委屈令尊?”
    雲策看著他:“家父覺得很好。”
    是覺得縣衙很好,還是駿哥兒很好?他好像很維護駿哥兒?
    唐宏心中一驚,一個猜測躍然心上,頓時他試探的說:“梓葭姑娘嫁人了。”
    雲策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一下,卻淡然自若的說了三個字:“挺好的。”
    他怎麽還是這麽平靜?
    難道駿哥兒真的打算以璿姐兒的婚事籠絡雲家人?
    如果雲家人站在駿哥兒這邊,那京城的人脈就落在駿哥兒手裏,萬一駿哥兒要為父報仇,永寧侯府擋得住嗎?
    “你見過璿姐兒嗎?”
    唐宏剛開口就覺不妥,於是找補道:“除了駿哥兒,我還有個孫女,璿姐兒和她娘非要跟著駿哥兒來清川縣上任,可我來了數日,也沒見到她們兩個,唉。”
    雲策微愣過後,淡聲而出:“侯爺想見,應該直接問唐大人。”
    “有什麽事要問本官啊?”
    唐一璿聲音剛落下,人已經走進廳堂裏。
    唐宏眼皮跳了跳,露出一副關懷備至的表情:“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明日不是還要去授課嗎?”
    唐一璿陪他一起演:“都這麽晚了,侯爺還沒睡,身體怎麽吃得消啊,萬一不幸病倒了,就是下官照顧不周了。”
    唐宏嘴角抽搐,他這是在說他老了別折騰了嗎?
    唐宏佯裝頭疼的看著雲策說:“你瞧瞧他,有他這麽對祖父說話的嗎?沒病也得被他氣出病來。”
    雲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唐大人是關心侯爺。”
    “侯爺,不知你想問下官什麽事?”
    唐一璿選了個座位坐下,故作好奇的看了看兩人。
    她早就猜到雲家人身份不簡單,隻是沒想到來頭可能比她想的更大。
    畢竟雲策是何疾請過來的。
    而何疾是永寧侯最信任的親信之一。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永寧侯是權傾朝野的薑首輔的乘龍快婿,還與皇上是連襟,能讓他的親信去請之人,又豈是一般人?
    思緒紛飛間,唐一璿聽永寧侯說:“我來了數日,也沒見到璿姐兒,她和你娘隨你一起來了清川縣,難道沒有住在縣衙嗎?”
    唐一璿張口就來:“清川縣這麽苦,下官不舍得她們受罪,因此讓她們去清河小住了。”
    這個安排是唐宏沒想過的。
    他記得崔氏對一雙兒女十分看重,當初聽梅要留璿姐兒在府裏,都被崔氏回絕了,執意帶著璿姐兒跟駿哥兒來清川縣上任,這樣的人,又怎會因為清川縣太苦,而放心駿哥兒獨自一人在這裏?
    莫非這其中有什麽變故?
    還是駿哥兒擔心他要帶璿姐兒進京,故意這麽說的?
    但如果崔氏在縣城裏,她應該會帶著璿姐兒來給自己請安才對。
    唐一璿不想讓永寧侯思考太久,因為有些事經不起調查,於是道:“侯爺問下官一個問題,下官也有一事請教侯爺。”
    唐宏下意識開口:“你想問什麽?”
    唐一璿問道:“侯爺請大夫查出那三顆土豆有毒了嗎?”
    唐宏盯著他看:“你很著急?”
    “是,下官相當著急。”唐一璿正色道:“如非必要,下官不想見血,所以請侯爺信守承諾。”
    唐宏倏然沉下臉道:“你是在威脅本侯嗎?”
    唐一璿毫不示弱的看著他的黑臉,語氣透著一股狠勁:“侯爺認為是威脅,那便是威脅吧,下官隻想建設好清川縣,但將糧種當成糧食食用,即便是在亂世,也會遭人唾棄,下官不想侯爺留下一個千古罵名。”
    唐宏呼吸一窒,擱在桌上的手漸漸握成拳頭。
    昨日的小崽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敢跟長輩叫囂了!
    但他會讓他明白,長輩吃過的鹽比他吃的米還多,有些事,說不得,更做不得!
    “行了,你回吧,明早再過來聽結果。”
    唐宏對孫子下逐客令。
    唐一璿眸光微凝,須臾,站起來拱了拱手:“下官告退。”
    等她離開,雲策緩緩起身:“侯爺,天色不早了,還請早些歇息吧,在下告辭。”
    說罷,不等永寧侯說什麽,他轉身離去。
    雲策以為她回東花廳了,卻不想她就站在西花廳院門外,像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