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館的師傅，盯著剛畫好的畫像看了許久，越來越覺得熟悉。
    “這不對啊，我記得這人應該是個女的，怎麽是個男的？”
    “什麽？”
    畫師的話，讓薑妤蒽懵了一下。
    怎麽會是個女的，難道她記錯了？
    應該不會。
    除非，巫師從一開始就沒有用真麵目見她和爸爸。
    不對。
    他不是被騙到那裏麵了嗎，還能出來？
    “師傅，您是什麽時候見過這個人？”
    “大約半年前，我對她印象還比較深刻，因為她當時也是來找我畫一幅畫像，但她畫的卻不是人像，而是一顆珠子。”
    “珠子？”
    薑妤蒽和東方昀禮對視一眼，兩人皆是不明所以。
    “沒錯，我記得很清楚，在她的描述下，那顆珠子被我畫出來，像是天雷一般，仿佛被一團幽紫的氣體包裹著，泛著神秘的光華，我……我無法具體將那珠子帶給人的感覺講述出來，總之，令我深深的震撼，若是目光盯著看久了，似乎，連靈魂都會跟著微微顫抖。”
    隨著話音，畫師的神情變得有些激動：“我敢斷定，那一定是一顆價值連城的珠子，若是能見到實物……”
    “師傅，那您還記得她畫那顆珠子用來做什麽嗎？”
    薑妤蒽聽著，覺得有點偏離主題，趕忙打斷他，把話題微微拉回來。
    “這個，她好像是說過，她說，她把這顆珠子弄丟了，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它，說畫這幅畫像，就是為了想念的時候可以看上一眼。”
    “……”
    從畫像館出來，薑妤蒽感覺自己一頭霧水。
    她好像也弄不清楚，巫師的性別，到底是是男的還是女的？
    東方昀禮說道：“依我看，巫師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巫師，說不定，就連巫師這個身份，都隻是她對外掩人耳目罷了，這麽看來，她一定還活著，說不定，還能自由出入那個地方。”
    聞言，薑妤蒽倏地抬頭看向他。
    自由出入那個地方？
    是啊。
    如果半年前去畫像館的那個人真的就是巫師，那麽，她就不可能是被困在詐騙園區，除非……
    “別著急，隻要她還活著，我們就一定能把她找出來。”
    原本，找這個巫師隻是想看看，能不能在她這裏找到一絲關於薑妤蒽本體的線索，而如今，事情倒是變得很有意思了。
    “萬一她在助紂為虐怎麽辦？”
    薑妤蒽現在比較擔心這一點。
    巫師也算是幫過她，對她有恩惠，所以在潛意識裏，她還是不希望巫師在跟那幫人同流合汙。
    “這還不簡單。”
    東方昀禮不假思索地道：“如果她在幫著那些人殘害百姓，沒有什麽可猶豫的，殺了便是。”
    薑妤蒽聞言，認同的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跟於茗卓約定好的地方，這男人看著不咋地，沒想到還挺靠譜，準時準點的出現，還帶來了他父親親自繪製的整個園區的地圖。
    看得出來，應該是剛畫的，上麵的墨跡還未幹透。
    雖然畫的是簡易版，卻也標注的特別清楚，配合隱身符使用，簡直是王炸組合。
    夫妻倆謝過於茗卓後，便去找了個休息的地方，把這個簡易地圖好好記下來，而於茗卓則是離開，找李瑤報仇去。
    這女人跟他在一起好幾個月，給她吃好的穿好的，結果竟然背叛他！
    他得去宰了這個賤人！
    這件事，薑妤蒽不予評價，隻說，如果有緣的話，後會有期。
    這裏位於妙瓦某鎮，就在園區附近，對於普通人來說，是相當危險的地方。
    但是對於薑妤蒽和東方昀禮來說，自然是無所謂的。
    兩人隨便找了個小旅館住下，吃了些東西，等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他們時，他們已經出發，前往詐騙園區。
    兩人貼上隱身符，直接瞬移進了園區。
    這裏是詐騙園區的中心位置，薑妤蒽和東方昀禮看了地圖才知道，裏麵究竟有多大，而且還有許多專業部門。
    其中，有專門拍賣的部門，拍賣人體器官，和女人，還有專門負責在網絡詐騙的部門，分為兩種方式，第一種是直接騙取錢財，第二種則是把人騙過來，加入他們。
    若是不加入，就會遭受各種毒打和淩虐，直到榨幹你的所有價值，便會摘取器官進行非法拍賣。
    當然，其實發展到現在，網絡詐騙已經很難騙到人，隻是，他們的手段和方式在不斷變化，而且全球各地都有他們的人，在進行實地拐賣，手段層出不窮，讓人防不慎防。
    兩人按照地圖，用了兩天時間，才把整個園區全部摸清楚。
    這兩天，他們並未打草驚蛇，但是之前那個據點發生的事已經引起他們的注意，派了許多人過去調查，最終什麽也沒查出來。
    不過，因為薑妤蒽露過麵，他們順著監控裏的畫像，以及李瑤和沈磊給出的線索，一路查到了到畫像館和小旅館，知道了她和一個男人曾經在小旅館留宿過，還去畫像館畫過一副畫像。
    而這個畫像裏的人，長的特別像負責看管女子宿舍的殷曲蕾。
    可畫像裏，分明是個男人。
    “誒，你們說，畫像館師傅畫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蕾姐？”
    “我覺得可能是蕾姐的雙胞胎哥哥或者弟弟吧，蕾姐這個人挺神秘的，平時凶巴巴的，也沒人了解她的家的情況。”
    “蕾姐看起來是凶了點，但我倒是覺得她人不錯，屬於外冷內熱，可別忘了，有多少姐妹，要不是因為她，現在早沒命了。”
    “說的也是，有時候我都覺得她待在這裏，其實就是專門來保護我們這些女孩子的，隻可惜能力還是有限，沒辦法把我們都救出去。”
    “噓，這話可別亂說，讓人聽見，會害死蕾姐的。”
    深夜。
    薑妤蒽偷偷進入女子宿舍，剛走到一間房前，就聽見裏麵的人在談論一個叫做殷曲蕾的女人。
    那個女人長的像巫師？
    薑妤蒽微微一震。
    她連忙出去，東方昀禮在門口等著她，見她出來，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怎麽了？”
    “我剛剛看見一個女人，長的很像畫像裏的巫師，她往那邊去了，我們跟過去看看。”
    “是殷曲蕾？”
    薑妤蒽猜測道。
    “殷曲蕾是誰？”
    “我剛才聽見的，就是那個長的像巫師的女人，聽她們談話的內容，這個殷曲蕾倒是不壞，還一直保護那些女孩子來著。”
    “追上去看看再說。”
    兩人加快腳步，很快追上了前麵一個身穿寬鬆休閑套裝的女人。
    女人容貌姣好，但是素麵朝天，頭發黑直長，跟古代的女人有得一拚。
    她走的很急，似乎是有什麽緊要的事。
    很快，到了一個門口。
    裏麵傳來了女子的慘叫聲。
    薑妤蒽麵色一凝，意識到裏麵怎麽回事，身上的氣息驟然冷下來。
    “先等等。”
    東方昀禮擔心薑妤蒽會衝動，拉住她的手，輕聲安撫：“看看這個殷曲蕾到底會做什麽。”
    薑妤蒽點點頭。
    兩人跟著走進去。
    殷曲蕾一進房間，立馬將兩個壓在女子身上的男人拽下來，一人一巴掌拍過去：“幹什麽呢，你們在幹什麽？”
    “蕾……蕾姐？”
    兩個男人似乎很怕她，被打了巴掌，還得陪笑：“沒什麽，就是玩玩而已。”
    “玩玩？”
    殷曲蕾上去又是一人一腳狠狠踹過去：“我讓你們玩！”
    “蕾姐別打了，我們不敢了！”
    “你憑什麽打我們，連主管都說，這種不聽話的女人，就應該好好教訓，給她點顏色，你不過就是個負責看門的，真當自己是大姐大？”
    另一個不服氣，捂著自己被踹疼的地方怒聲吼道。
    殷曲蕾聞言，轉過身專門盯著他：“在我這裏就是不行，你不服可以去找你的主管過來，再次再讓我發現你欺負女人，我就把你們閹了！”
    兩人嚇得連忙捂住襠部。
    因為他們深知，殷曲蕾這話可不是開玩笑。
    園區裏已經有兩個男人被她割了……那啥。
    不知道她到底什麽背景，在園區如此猖狂，居然也沒人敢把她怎麽樣。
    “滾！”
    殷曲蕾怒喝一聲，兩人灰溜溜的滾了出去。
    隨後，她走過去把衣衫不整的女子從地上拉起來，冷著臉說道：“下次叫你做什麽，配合一點，否則，別怪我保得了你一次，保不了你下次。”
    女人哭著說道：“蕾姐，我求求你好人做到底，放我離開這裏吧，我真的不能騙我的家人，我做不到。”
    “你先起來。”
    殷曲蕾拉著她走到旁邊的凳子坐下：“我真的不能放你離開，你可以不騙你的家人，騙其他人也行，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保護你們不受傷害。”
    “蕾姐……”
    “好了，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得開工。”
    說完，殷曲蕾便直接起身離開。
    薑妤蒽和東方昀禮慢慢的跟在她身後，一直跟到了一個陰影處，她的腳步突然停下來，轉身往後麵看了一眼。
    視線裏，是看不到任何人的。
    但薑妤蒽感覺，她好像是發現了他們，隻是，礙於這裏的監控是全方位的，她不能開口說話，以免暴露。
    她往身後看了一眼後，便繼續往前走。
    一直走到大門，通過人臉識別，大門緩緩打開，她便直接出了園區。
    “兩位，這裏暫時安全，你們可以現身了。”
    果然。
    她是早就發現了他們的。
    而東方昀禮也一直在觀察她，也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的地方。
    這個女人，就是巫師無疑。
    隻是……他的真身……
    他現在還不敢太確定，還要進一步觀察。
    “我應該叫你巫師，還是應該叫你……蕾姐？”
    薑妤蒽和東方昀禮現身之後，薑妤蒽便開門見山的問她。
    殷曲蕾看見薑妤蒽，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如常。
    “原來是你，沒想到，你父親真的給你做了一具機器肉身，他真的很了不起。”
    這一句誇讚，無疑是承認了她自己的身份。
    “所以，原來你是個女人。”
    薑妤蒽忍不住先問了個自己覺得好奇的問題。
    殷曲蕾笑了笑。
    表情不置可否。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這個表情就很奇怪，讓人感覺很神秘。
    是個女人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但是，她到直到最後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薑姑娘，你們來這裏，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是。”
    “找我有事？”
    “我們以為你被困在這裏，專門來撈你，不過現在看來，你可以自由出入，而且這地方也根本困不住你，倒是我想多了。”
    “原來是這樣。”
    聽到薑妤蒽的話，殷曲蕾看起來絲毫沒有懷疑：“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薑姑娘大老遠來救我，那就讓我做東，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好好聊聊如何？”
    “正合我意。”
    ……
    半個小時後。
    三人坐在一個離園區相對較遠的快餐店裏。
    這裏是二十四小時營業。
    此刻已經是淩晨，店裏沒什麽人，正好適合他們說話。
    “薑姑娘，你們這次來找我，除了想救我出去，還有別的事嗎？”
    坐下後，殷曲蕾就直接了當的問道，問完她又解釋一句：“我能出來的時間不多，否則還是會引起懷疑的。”
    “確實還有點別的事想問你。”
    不用拐彎抹角正好。
    薑妤蒽便也不再廢話，跟她說了自己的來意，以及事情的緣由。
    其實不用薑妤蒽解釋，殷曲蕾自己就看了出來。
    “你的封印已經開始鬆動，我現在能力受限，不能再幫你二次封印，你說的沒錯，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到你的本體。”
    薑妤蒽沒有打斷她，聽她繼續說道：“關於你的本體，我不能完全確定在什麽地方，但我知道，你的靈魂裏散發著魔神的氣息，這種氣息我以前跟隨主人的時候遇到過，那還是在玄天大陸的時候，所以，你的本體，按說應該是在玄天大陸，我所知道的就這麽多，剩餘的，就隻能靠你們自己去找了。”
    殷曲蕾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玄天大陸？”
    聽見這個名字，薑妤蒽仿佛是有那麽一絲絲熟悉的感覺，但也僅此而已。
    “沒錯。”
    殷曲蕾臉上露出一絲抱歉：“我隻知道玄天大陸這個地方，卻不知道如何能去，所以，後麵的我也幫不了你什麽了。”
    “沒關係，我自己想辦法。”
    薑妤蒽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這麽快就弄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線索，一時間，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兩人聊這些的時候，東方昀禮全程沒有說話。
    等到她們說完，他才突然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閣下應該也不是人類，對吧？”
    被東方昀禮看出來，殷曲蕾一點不覺得意外。
    從第一眼，她便知道這個男人不簡單。
    “沒錯，我不是人類，也不是這個世界的，我隻是為了尋找主人而來，可惜，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找到她，之前那個村莊待的太久了，我的容貌不會老，擔心被人看出端倪，所以才想換個地方繼續呆著這裏打探主人的消息，沒想到居然被你們找到了。”
    “你的主人……”
    東方昀禮半是肯定，半是猜測地道：“就是你在畫像館，讓畫師畫的那顆珠子？”
    此話一出。
    別說殷曲蕾，就是薑妤蒽，都覺得有些驚訝。
    怎麽會是那顆珠子？
    可聽他這麽一說，薑妤蒽又覺得，好像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殷曲蕾是被驚了一下。
    這樣就被猜出來了？
    “公子好本事。”
    殷曲蕾沒有直接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見狀，東方昀禮也就沒再繼續說什麽。
    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應該停止了。
    但是有一點，薑妤蒽卻必須完問清楚。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選擇留在這裏，不覺得他們做的這些事太過泯滅人性嗎？”
    “我選擇留在這裏，就是為了盡自己一點力量，保護一下那些女孩子，可我的能力畢竟有限，也隻能做到這些。”
    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薑妤蒽還是沉默了片刻。
    吃完飯，殷曲蕾便準備返回園區。
    出來太久，會引起裏麵的人懷疑。
    薑妤蒽和東方昀禮跟著她走了一段，快到園區的時候，薑妤蒽才再次開口：“如果，我們三人合力，有沒有可能徹底搗毀這個組織？”
    殷曲蕾聽聞，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薑姑娘，其實，我一開始也有跟你一樣的想法，可等我了解這邊的勢力後，才知道，這個想法實施起來會有多難。”
    “有多難？”
    “這件事，一句半句我也跟你說不清楚，總之，你就聽我的吧，這個世界不美好的事情太多了，我們管不過來。”
    見薑妤蒽沉默的看著她，她隻好又多說了幾句。
    “北部存在了這麽多年，沒有一個國家能出麵消滅他們，就足以說明，這個國家的局麵實在混亂，並不是你們想的那麽簡單，而且，也不止這裏一處勢力，北部到處都是占山為王的軍閥頭子，連緬北官方都拿他們沒辦法，他們的背後，是另一個強盛國家，扶持這些人為的就是讓他們牽製國內的軍隊，我們想要憑借個人的力量徹底消滅他們，真的不現實。”
    “我明白了。”
    東方昀禮說道：“牽扯到了軍閥與國家，還有第三方的扶持，這件事確實棘手。”
    “對呀，關鍵，就算你們消滅了這波人，很快就會再起一波，除非，你們能連他們背後那個強盛國家一起消滅，否則，終究還是徒勞。”
    “這件事是我們想的過於簡單，多謝提醒。”
    東方昀禮道了聲謝，就拉著薑妤蒽準備離開：“告辭。”
    “好，有緣再見。”
    殷曲蕾看著他們走遠，她才轉身慢慢走進園區的大門。
    “蒽蒽，巫師說的沒錯，這件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每個地方都有它自己的生存法則，我們不是這裏的人，也不能在這裏待太久，你的身體，還有孩子，都在等著我們回去一一解決。”
    東方昀禮擔心薑妤蒽會替那些女孩子難受，回去的路上耐心勸解她：“還有幾天時間，孩子就滿月了，在哪之前，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趕回去。”
    “好。”
    薑妤蒽點點頭：“東方，你不用勸我，我都明白的。”
    “那就好，我們回去吧。”
    “嗯。”
    回到芫山。
    兩人沒有休息，立即訂票，第二天早上就回到了家。
    “對了，你說巫師不是人類。”
    到家之後，薑妤蒽才想起這件事，好奇的看向東方昀禮問道：“那她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