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桑桑,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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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頭那種異樣感更甚,桑禾抬眸審視地看著樓應辭的臉,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麽端倪來。
    然而樓應辭卻隻是對著她笑,那雙鳳眸清透無比,一眼望得到底。
    什麽也沒看出來...
    桑禾閉了閉眼,神情疲憊。
    今晚上給她的衝擊力太大,她也不想追究樓應辭到底如何。
    她怕自己承受不過來。
    她一把拂開樓應辭的手,“很晚了,回去睡覺吧。”
    樓應辭這一次倒沒有糾纏,隻點了點頭,便乖乖地往房間裏走。
    桑禾倚著牆邊,看著他的背影出神,在少年即將進入房間之時,她突然出聲。
    “阿辭...”
    樓應辭轉身,兩人隔著十幾米遠的距離遙遙相望。
    周遭燈火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月亮灑下光輝鋪在地麵之上。
    “你知道妖怪嗎?”桑禾雙手環著胸,語氣很平淡。
    樓應辭不語,神色微愣。
    短暫的沉寂過後,樓應辭回應她“桑桑你在說什麽?”
    桑禾回頭望了一眼門,門裏麵,幾個小妖怪應該已經睡得很沉了。
    她忽然回想起樓應辭剛開始來到福利院時那一身不正常的傷。
    幾十處裂口,還有燒傷,鮮血淋漓,狼狽不堪。
    這麽重的傷,一夕之間,竟好了大半。
    她當時以為他體質特殊,畢竟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可能呢?
    她想不出什麽離奇的可能,腦子便給了她一個她能接受的說法,並且先入為主的安排了他的身世。
    直到現在,腦海裏有了妖怪的概念。
    “他們都是妖怪...”桑禾喃喃道,回過頭來,將視線凝在樓應辭的臉上,“那你呢?你也是妖怪嗎?”
    樓應辭差點就要告訴她實情了,道歉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他卻發現桑禾的神色看似平靜,可眼底卻很空茫。
    隻一眼,他便確定了。
    桑禾現在是承受不住再一個重擊的。
    樓應辭隻好將所有的衝動盡數收回心底,以裝傻來回應。
    “啊?”他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樣子,“桑桑,你到底在說什麽呀?”
    桑禾直勾勾地看了他好幾秒,隨後直起身子,往他那邊走。
    在樓應辭麵前站定,他很高,她隻能仰著頭凝視他。
    沉默半晌,桑禾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跟幾個小朋友說,無論他們是什麽樣子,我都能接受,這句話對你也一樣。”
    “無論你是什麽樣子,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除非你想。”
    樓應辭眸光閃了閃,心跳開始加速,他喉嚨緊了緊,渾身有些虛軟,冒著冷汗。
    “桑桑...”
    桑禾懷疑他了,而眼下,在她說出這句話後,是他坦白的最好時機。
    樓應辭臉色緊繃,緊張得不行,千言萬語聚在心中,他開始思考,該從何處說起。
    在桑禾轉身打算走的時候,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桑桑,我...”
    話還沒有說完,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瓣。
    樓應辭微怔。
    桑禾卻沒有看他,她眉眼低垂,看著地麵,眼神晦暗不明,說“現在好晚了,快去睡覺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可是我...”
    “乖,去睡覺吧,明天說也一樣。”
    樓應辭隻好歇了心思。
    兩人相顧無言,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不僅沒有放開,力道反而還更緊了一些,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樣。
    桑禾用另一手摸了摸他的臉,有些好笑“乖,放手,去睡覺。”
    “桑桑會跑掉嗎?”樓應辭緊凝著她,略帶緊張地問。
    雖說就算她跑掉了,他也可以找到她,但他終歸是不希望她主動跑掉的。
    桑禾輕笑一聲,“我家就在這裏,我跑哪去啊?”
    樓應辭抿著唇,纖長的睫羽不安地顫動著。
    他想說我能不能守著你睡,卻也知道這是件桑禾不可能答應的事。
    從前以為他癡傻的時候就不可能答應,現如今對他有了懷疑,就更不可能答應了。
    “好了,乖,我真的不跑。”
    她的語氣輕柔到不可思議,每說一次“乖”,樓應辭心裏就一陣酥麻,他漸漸鬆開了手。
    “你先進去。”桑禾說。
    樓應辭一步三回頭,留戀又不舍,直到門被關上,兩人的視線被阻隔。
    桑禾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她轉身往旁邊的房間走,沒走幾步,腳下卻一個踉蹌,幸好及時的扶住了牆,才不至於跌倒。
    桑禾沒再繼續走,維持著扶牆的姿勢,心底如同坐過山車一般,經曆了百轉千回。
    縱然樓應辭什麽都沒說,可他所有的動作神態都已經告訴她了。
    事實就如同她所想那般。
    一切都隻是她先入為主的臆想,實際上,事實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桑禾深吸一口氣,神色恍惚。
    她之所以沒再讓樓應辭說下去,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她需得好好冷靜一下...
    桑禾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房門,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院門。
    沒有過多的思量,她拐了個彎,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她今晚是不想待在這裏了,待在這裏根本就不能讓她冷靜下來,隻會讓她越想越多。
    桑禾走後,院子還沒沉寂到兩秒,樓應辭便打開了門,走了出來。
    院子裏空無一人,他身旁的房間裏也沒有人。
    唯有那扇微敞開著的院門仍在不安分地搖晃著,宣示著剛剛有人從那裏出去的痕跡。
    樓應辭臉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向來純淨的眸裏眼下卻冰冷得可怕,無一絲溫軟。
    不是說好不會跑掉嗎?
    不是說,他什麽樣子,她都會接受的嗎?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走掉...
    桑桑,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