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夫人抓緊了白雪的手，眼裏的情緒浮浮滅滅，最後歸於成了一片無可奈何的平靜。
    “我的白雪長大了...”她歎了一聲，手掌撫摸在白雪的腦後，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呢喃，“可惜，娘親沒能看著你長大。”
    白雪的眼睛裏浮現出一層淚水，她吸了吸鼻子，抱住了城主夫人，嗓音染上了些顫抖的哭腔，“娘親，白雪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是血脈至親的吸引，是第一眼便覺得親昵的喜歡。
    城主夫人閉了閉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將白雪抱進懷裏，眼底閃爍著一層稀碎的淚光。
    “你在外麵要好好生活，記得要跟娘親寫信，還有，要記得回來看娘親...”
    她細細叮囑了許多，過了許久也不曾停下。
    桑禾目光複雜，帶著蘭天和蘭琪轉身出了院子，給這母女倆留下單獨的相處時間。
    蘭天和蘭琪受到氣氛的感染，情緒變得有些失落起來。
    兩個小家夥安安靜靜地蜷縮在旁邊，那兩雙夢幻漂亮的眸子裏寫著同樣的哀傷。
    在他們的印象中，並沒有娘親的存在，但他們有父親，父親給了他們獨一無二的愛，可當初父親離開他們的時候，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跟他好好道別...
    桑禾立在牆邊，沉默無言，看著前方，第一次沒有注意到身旁兩個小家夥的悲傷情緒。
    心底空茫茫一片，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遠方出現一道身影，漸漸走至。
    “桑禾？”
    略帶驚喜的聲音打斷了桑禾那空茫茫的思緒，她看向來者，麵色恢複了平淡。
    “白瑾。”
    白瑾有些激動難言，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是用堪稱火熱的目光看著桑禾。
    桑禾覺得他眼神很奇怪，奇怪到讓她忍不住皺眉，移開了視線。
    瞧著她躲避的動作，白瑾才如夢初醒般的，壓下了眼裏的灼熱。
    院內小聲的啜泣聲傳了出來，白瑾往裏麵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這是...怎麽了？”
    桑禾言簡意賅，“道別。”
    卻不知自己說的這兩個字在白瑾的心中掀起了多大的風浪。
    他腦子裏有片刻的空白，什麽也想不了，隻有道別二字不停地在裏麵回轉。
    “道...道別...？”
    他茫然地看著桑禾，心中明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卻偏不死心，非要再問一嘴，“這是，什麽意思？”
    桑禾眼神怪異地望了他一眼，道別兩字，很難理解嗎？
    她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說法，“意思就是，我很快就要帶著白雪離開了。”
    恍若一道轟擊，猛地攻向白瑾的大腦，他喉嚨間幹澀難忍，眼神也變得晦澀難明起來。
    他想問好多問題，問她怎麽突然決定要走，問她如果自己不來的話，她是不是就會悄無聲息的離開，問她...有沒有對自己起過一絲一毫的想法。
    可他觸及到了桑禾那磊落澄澈的眼眸，裏麵滿是落落大方的不在意，他突然明白自己那些問題的所有答案。
    沒有...沒有起過一絲一毫的想法。
    或許也不是突然，答案早就有了，是他自己不承認。
    他也不用問了。
    白瑾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來，原本還有些想要坦白心思的急切想法盡數被桑禾那淡漠的一眼給壓了下去，他很平靜地問了一句，“多久離開？”
    桑禾也確實注意到他的異樣，思索了一下，答道：“應該是明天吧？”
    不太確定，不過肯定就是這幾天了。
    白瑾垂眸，沉默了一會兒。
    “我們是朋友，對嗎？”
    桑禾揚起一抹笑容，“當然，你是我在這白皚城裏，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受她明媚笑容的感染，白瑾的心也跟著明朗了起來。
    短短幾天，就已經坐到了朋友的位置，好像...也不錯了。
    院內的那對母女在訴說著心事，院外白瑾將話題引到了如雪的身上。
    “我們抓住了她的心腹，大哥已經審問過她了。”
    桑禾側目，問了一嘴，“結果如何？”
    白瑾微微搖了搖頭，“那女妖不簡單，竟連我大哥的審訊手段也能抗下。”
    也就是說，什麽都沒審訊出來？
    她這想法剛起，白瑾便道：“但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他們此行，是應他妖之命令，來白皚城尋一樣東西。”
    桑禾眯了眯眸，首先問的不是那樣東西是何物，而是...
    “他妖？”
    “對。”白瑾說道：“她口中一直提及的一個妖，那位...”
    沒有明說，隻是用那位來代替，她似乎很是避諱那妖的名諱。
    白瑾沉聲道：“也不知，那位究竟是何來曆，我白皚城又有何物能被那位瞧上眼。”
    “看來...”桑禾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長，“你們白皚城有絕世珍寶呐。”
    白瑾輕笑一聲，“邊塞小城，物資本就匱乏，又何來珍寶一談。”
    桑禾但笑不語。
    院內母女倆的談話已經進入了尾聲。
    城主夫人擦掉了滿臉的眼淚，招手讓桑禾和白瑾進來。
    自己則是進屋，給白雪收拾起行囊。
    白瑾此刻的心情也有些複雜，好不容易找來的妹妹，還沒來得及好好相處，便要再次分離了。
    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白瑾歎了聲，摸了摸白雪的頭，溫聲道：“在外麵要好好保護自己，下次回來，二哥帶你去逛一逛白皚城。”
    白雪仰頭看著他，眼睛還殘留著星星點點的淚光，“二哥，下次見麵，白雪一定要送你一個禮物！”
    她滿臉堅定，圓潤的小臉玉雪可愛。
    白瑾失笑，“好啊，那二哥就期待一下你的禮物嘍。”
    “二哥你一定會很喜歡的！”
    姐姐的背影照...
    白雪握著小拳頭，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給自家二哥弄一張回來。
    對了！最好還要讓姐姐在照片上簽個名！
    這就是所謂的...簽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