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禾道：“你隻管說，是或者不是。”
    女妖平白無故挨了個巴掌，頓時怒從心起，“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打我！”
    “我打你怎麽了？”桑禾回答得理直氣壯，順便還又往女妖的另一邊臉上來了個巴掌，“我打的就是你！”
    女妖另一邊臉上也浮現起了一個血色掌印。
    臉上火辣辣的痛感刺激著她的神經，女妖眼睛通紅，死死地咬住牙，朝著桑禾嘶吼了一句，“你居然敢打我！我讓你不得好死！”
    下一秒，她一手撐在地上，便想從地上竄起來，然而尷尬的是，桑禾正踩在她的胸膛上，一股力壓著她，她不僅沒能起來，反倒還因為用力過猛而導致手腕拐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女妖慘叫一聲，痛出了眼淚。
    她不得已衝著一旁的重南求助，“重南大人，你救救我啊，我可是妖王陛下的貴客，你快救救我啊！”
    “貴客？”重南冷嗬了一聲，平淡的聲音透著一股嘲諷，“你算哪門子貴客，你不會真以為，晏清有多看重你吧？”
    女妖當下也維持不住臉色了，“妖王陛下當然看重我！重南，你若是不救我，等妖王陛下知曉了，定不會放過你！”
    重南卻不在理她，而是對著桑禾說道：“桑禾，你不必有顧慮，想怎麽對她，就怎麽對她，晏清不會因為這件事動你的。”
    重南無比的清楚，在晏清的世界裏，利在大過了一切。
    他在誰的身上看到了可以利用的價值，誰就會被他看重，可一旦沒了利用價值，那便是一塊垃圾。
    而現在，桑禾在他的心中，絕對是最有利用價值的，他一定不會動她，不僅如此，在某些時候，甚至還會護著她。
    桑禾頭也不抬，隻低低地“嗯”了一句。
    事實上，不論晏清會不會動她，她今日都絕不會放過這女妖。
    她傷害了黑尋，她該死！
    並且，她會死的很慘！
    桑禾雙眼布滿了陰翳，腳下力道幾乎將女妖的胸口給碾碎。
    女妖痛到臉色扭曲，喉嚨處血腥氣息湧了上來。
    她說不出話來，隻能用一雙充滿了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桑禾。
    “你看我有何用？”桑禾嗤笑一聲，“你看我，隻會得到更重的打。”
    說罷，她一手扯過女妖手中的黑鞭。
    “你就是用這根鞭子打黑尋的？”
    “那你可嚐過它的滋味？”
    桑禾似乎是在詢問她，卻沒有等待她的回答，揚起手，一鞭子便揮了下去。
    黑亮的鞭身浸入女妖的血肉之中，隨後又迅速抽離，倒刺勾出點點的碎肉，在半空中四處飛揚。
    女妖劇烈顫抖了一下，痛苦到眼睛睜大。
    桑禾微微一笑，聲音很輕，“舒服嗎？”
    女妖當然回答不出。
    桑禾也沒想著她回答。
    第二鞭抽了下去。
    鞭身上最具有力量的一點抽打在了女妖的臉上，霎時間，一道深入見骨的傷痕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第三鞭抽在了她的嘴上，兩道血痕交叉之下，她的臉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鮮血橫流，灌進她的眼中。
    女妖支支吾吾地說著什麽，似乎是在咒罵。
    桑禾混不在意，繼續抽下去第四鞭。
    五鞭，六鞭，七鞭...
    抽了不知道多少鞭，女妖早已是氣息奄奄，連支支吾吾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桑禾拿著鞭子的手在微微顫抖，眼前血淋淋的一片似乎把她的眼睛也染紅了。
    她想起幻境中，那血肉模糊的一小團，他還那麽小，怎麽能承受這樣的痛楚。
    到底抽了女妖多少遍，她已經不記得了。
    但桑禾知道，這根本不夠。
    這女妖如今承受的，還不足黑尋當初承受的千分之一。
    黑尋當初是多麽的痛苦，光是這幾鞭，如何能夠抵消黑尋當初的痛苦？
    桑禾打紅了眼，直到身後傳來一道微弱嘶啞的聲音，“姐姐？”
    桑禾瞬間僵住。
    高高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沒有回頭，怕剛剛聽到的那一聲，隻是她的幻覺。
    事實上，幻覺的可能性很大。
    黑尋如今聽不見也看不見，又如何知曉她來了。
    所以桑禾不敢回頭。
    她握緊了黑鞭，死死地瞪著地上那坨幾乎絕氣的女妖。
    不再猶豫，又一鞭打在了女妖的腰肢上，血痕深陷。
    然而就在這時，那道幾不可聞的微弱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姐姐，是你嗎...”
    桑禾徹底僵住了。
    重南緩聲道：“桑禾，那個小家夥在叫你，你不轉頭看看他嗎？”
    桑禾驟然濕了眼眶，一把丟掉鞭子，轉身朝著黑尋而去。
    原本蜷縮在角落處的小男孩不知何時抬起了頭。
    他沒有起身，仍然坐在角落裏。
    桑禾看見了他那張消瘦得幾乎不成形的小臉，以及...他那雙黯淡到毫無光亮的雙眸。
    從前，黑尋的眸總是暗沉沉的，藏了許多的心事，可卻也不是毫無光亮。
    當時的他，眼睛裏是有光的，平日裏隻不過是掩藏起來了而已。
    每當她誇獎他，又或者是他高興時，他眼裏的星光便會彌漫上來，布滿他的雙眼。
    可如今，他的那雙眸裏，是不見天日的黑，是不曾掩藏的黯淡。
    他再也看不見了。
    桑禾死死地抿住唇，在黑尋麵前蹲下，輕輕地將他擁入懷中。
    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黑尋輕輕地彎了彎唇瓣，嘶啞的聲音裏是少見的依賴，“我就知道是你，姐姐。”
    桑禾問，“為什麽？”
    縱然知道黑尋聽不見，桑禾也依舊問出了聲。
    “姐姐還記得嗎？之前你也是這樣來救我的。”
    桑禾閉了閉眼。
    那算哪門子救啊，那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救他。
    她隻不過是，將他從幻境之中拉扯了出來而已，他之前所承受過的痛苦，依然存在著。
    黑尋自顧自地說了半晌，忽地又道：“姐姐，怎麽不說話？”
    桑禾呼吸一窒，還未作出什麽反應，黑尋就像是想起來了似的，慢吞吞地說道：“啊，我忘記了，我已經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