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二十分，景榮私立醫院。
    這個時間，整個醫院裏幾乎沒什麽人了，走廊裏靜悄悄的，偶爾有醫護人員穿著白大褂經過。
    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裏，一名年輕的女醫生坐在桌子前，正對著燈光看著手中一張腦部的ct片。
    她大概二十六七歲，容貌端莊，但眉宇間卻有一股清心寡欲的冰冷氣質，宛若蓮花一般，隻可遠觀不可褻玩，隱隱讓人產生了距離感。
    “嘩啦！”
    就在她沉思的時候，辦公室大門突然被人推開，李景年神色匆匆，滿臉大汗地衝了進來。
    “白大夫？我妹妹她怎麽樣了？”
    看見麵前這個有些六神無主的青年，白曉放下腦片，輕輕一擺手：“你先不要急，坐下來，我們慢慢說。”
    聽到這溫柔又有些清冷的聲音，李景年定了定神，拉開椅子，坐在了白曉身前：“白大夫，我妹妹她……沒惡化吧？”
    “李景馨目前的狀態還很穩定，你不用擔心。”白曉安撫了一下李景年的情緒，接著插手說道：“今天叫你來，其實是有件好事。”
    “好事？”
    李景年擦了擦汗，急忙追問：“馨馨有希望了嗎？”
    “可以這麽說吧。”
    白曉點了點頭：“最近國際上開創了一種全新的腦手術，可以有效刺激腦部，恢複大腦細胞……具體的解釋非常麻煩，我簡單點說，就是可以通過這種手術，來治愈李景馨，讓她蘇醒過來。”
    “真的嗎？”
    李景年激動地抓住了白曉的手腕，後者輕輕皺了下眉頭，他手一鬆，趕忙道歉：“對不起，白大夫，我太激動了！”
    “你力氣還蠻大的。”白曉笑了笑，接著說道：“不過，這種手術隻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幾率。成功了，李景馨會蘇醒。但如果失敗，李景馨可能一輩子都是腦死亡的狀態。”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幾乎就是一場豪賭！
    李景年在心中權衡了很久，最後咬了咬牙：“那也要做！情況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既然你有這個意願就好。”
    白曉繼續說道：“但接下來要談的，是費用的問題。以我們醫院的技術力，還沒辦法完成這樣高端的手術。好在我老師可以做，但他是有名的國醫，想要做這種手術，費用大概在五十萬左右。”
    “五，五十萬？”
    李景年臉色頓時煞白。
    自己到哪去弄這五十萬啊？
    就算砸鍋賣鐵，也湊不出來啊！
    老天爺真是喜歡開玩笑，給了自己希望，又要眼睜睜地奪走嗎？
    “白大夫……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真湊不出這麽多錢……”
    李景年放下了所有大男人的架子，幾乎是哀求地問道：“要不您幫我聯係一下，賣我個腎也行……”
    “胡鬧，你把醫院當成什麽地方了？”
    白曉似乎有些生氣，冷冷地掃了李景年一眼。
    “對不起白大夫……你知道我的情況，我實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李景年暗恨自己無能，明明妹妹醒過來的機會就在眼前，他竟然無能為力……
    “這樣吧，我可以幫你跟老師溝通一下。”白曉沉默半晌後，提出了一個方案：“老師工作繁忙，所以時間安排得很滿。而且下個星期他要出差去國外開交流會，恐怕很久之後才能回來。我呢，先幫你約一下老師，讓他幫你妹妹做這個手術。但你要提前支付十萬塊錢，這錢不是給我，而是給老師的預付款。剩下的錢，你簽個分期欠條，慢慢來還。”
    “謝謝白大夫！”
    李景年激動得夠嗆，差點跪在地上給白曉磕一個！
    “都是為了病人。”白曉擺了擺手：“你快去湊錢吧，必須在一個星期內把錢送過來。超過一個星期，就算是我，也幫不了你了。”
    “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湊錢！”
    李景年點點頭，告別了白曉，火急火燎地離開了醫院。
    但一下樓，腦袋被冷風一吹，又有點清醒過來。
    就算是十萬，也不是個小數目啊……
    自己現在，去哪搞這十萬塊錢呢？
    雯雯給過自己五萬，不過已經還了高利貸了。
    若是換做以前，他肯定二話不說，再去借一筆。但是踩過一次雷，又經曆了這些之後，他有點不願意再碰那東西了。
    那去哪搞錢呢……又要管誰借呢……
    自己那車就賣了，能賣個兩萬左右。剩下的八萬，去哪搞……
    李景年坐在醫院門前的台階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滿臉的苦悶。
    他掏出手機，翻閱著通訊簿裏為數不多的電話號碼。
    翻來翻去，誰都不太合適……
    最後，他翻到一個人名上，眼睛發出光芒。思前想後，撥通了電話。
    “嘟嘟……”
    電話響了幾聲，很快被接聽，一個有些年輕的男子聲音傳出來：“哥，啥事找我啊？”
    李景年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笑嗬嗬地說道：“幹啥呢，出來吃個飯啊，我請你。”
    對麵的男人有些驚訝：“呦！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還能請我吃飯？啥情況啊？是不是想找我幫忙啊？”
    “沒啥事。”李景年摸了摸鼻子：“我最近做了點生意，賺了點錢，所以想著一塊吃個飯。”
    “我艸，真的假的？”對麵明顯有些驚訝：“你不能騙我吧？”
    “騙你幹啥！”李景年追問道：“你在哪呢，我去接你唄？”
    “我在店裏呢，你來吧。”
    “還是那個理發店？”
    “對。”
    “行，等著吧！”
    李景年掛斷了電話，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頰，開著那台洗浴中心的奧迪q5，往約定的地點開去。
    ……
    天海廣場兩條街區外，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裏。
    遠處的廣場熱鬧非凡，但相比之下，這條小巷子卻很安靜，人流非常稀少。
    巷子中央，開著一家理發店。店麵不是很大，裏麵兩位剃頭師傅正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滴滴——”
    一輛黑色的suv停在了門外，喇叭緊跟著響了起來。
    很快，一名穿著牛仔服，留著寸頭的青年從理發店裏走出來。他大概二十歲左右，年紀不大，雙手插兜，衝著外麵張望。
    “刷！”
    黑色suv的車窗降下，李景年探出頭來，衝著那名青年喊道：“這呢。”
    “哥，你行啊！”
    青年看見這車，眼睛發亮：“你這是真發財了？”
    “還行吧！”
    李景年嗬嗬一笑：“吃個火鍋去？”
    “走吧。”
    青年坐進副駕駛，東摸摸西看看，接著說道：“這車挺好，回頭我也買一輛。”
    李景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用啥買啊？”
    “用錢唄！”青年得意洋洋地說道：“我現在是店裏的高級理發師了，想找我做頭型，那都得預約！我現在……收費老貴了！頭牌知道不？”
    “拉寄吧倒吧！”
    李景年直接戳穿他：“我在門口都看見了，你剛才還給客人洗頭呢！”
    青年臉不紅心不跳：“我那是信不過別人，所以自己親自上手洗！這叫全方位服務！”
    李景年停頓了一下，笑著問道：“既然這麽有錢，跟我合作搞點買賣啊，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