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六、六八七:無秩序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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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出了天川城不到百裏,這路就有些難走了起來。
    大宋的吏治**,是從靈帝時期就開始了,加之出海的緣故,使得國庫不富裕,自然就沒有多餘的錢來維護官道。
    長時間下來,除了京師的那段官道還完好無損,其他州縣的官道,都是破爛不堪,到了現在,隨處可見的坑坑窪窪,幾個月的春雨下來,使得官道泥濘不堪。
    顛簸就不說了,若是車輪不小心陷進水坑裏,馱馬拉都拉不出來。
    而這種情況,已經連續發生幾次了。
    見車輪又陷進了坑裏,陳墨皺著眉從馬車裏出來,打算騎馬趕路。
    他的馬匹雪龍駿年歲已高,根據夏芷凝所說,已經十七歲了,對馬來說,已經步入老年了。
    因此這次回襄陽,陳墨就沒有騎雪龍駿,將它留在了天川當“種馬”,安度晚年了。
    陳墨騎乘一匹駿馬快馬加鞭,帶著夏芷凝、納蘭伊人、吳長林、南宮獻等還有親兵營直奔淮州而去,魚鱗衛作為大部隊,大規模行軍速度肯定沒有陳墨他們快,落在了後頭。
    白天經城穿鎮、夜裏打間住店,不擾沿途州縣衙,不擺儀仗。
    如此七天後,便到了河西地界。
    之前在天川的時候,河西的地方多縣上書了幾份奏折,反應自己的轄地有山賊出沒,在必經之路進行打劫,奪過往路人的錢財不說,還害人性命,因為流動性強,衙門的人手也不夠,已經對這些山賊沒有辦法,請求朝廷派兵來剿。
    想到這些,陳墨動了心思,自己換上了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讓夏芷凝也換了身裙子坐在馬車裏,然後帶上孫孟、羅勇還有五六個親兵,讓親兵也換上便服,先行一步,讓親兵營在後頭。
    來到地方上書中所說的匪寇之地經過,果不其然,道路的兩旁烏泱泱的衝出了幾十道人影,將陳墨一行人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有人還用地方方言念著劫道的口號:“此路是俺開,此樹是俺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老大,是娘們,皮膚好白,看來我們這次遇到肥羊”
    “嘭”
    一名山賊掀開馬車窗口的簾布,看到裏麵的夏芷凝,話都還沒說完,馬車旁扮做下人的孫孟率先出手,一拳砸在了這名山賊的肚子後,頓時間,這名山賊就像出膛的炮彈一樣,飛了出去,砸在道路旁的一顆大樹上,吐血暴斃。
    “王蟲.”
    其他的山賊看到這一幕,先是一驚,繼而暴怒,為首的山匪頭領眉頭一皺,喝道:“是練家子,一起上,女的留下,剩下的全殺了.”
    一陣激烈的打鬥聲過後,包圍陳墨他們的幾十號山賊,全都倒在了地上,痛聲哀嚎。
    陳墨和夏芷凝都沒動手,光孫孟、羅勇他們幾個人,就把這幾十號山賊全都收拾了。
    這些山賊看似凶猛,實則都是活不下去想要混口飯的普通人,隻是這攔路打劫的行當混久了,也喪失了內心的良知,聚眾欺負起了過路人。
    殺人、弓雖女幹等等.
    等後麵的親兵營趕到後,陳墨讓人把這些山賊移交給當地的衙門,讓衙門進行處置、問罪,看看哪些人該死,哪些人能活。
    見這辦法有用,之後幾處有山賊出沒的地界,陳墨都如此這般。
    若是沒有當場碰到的,就直接去山裏剿,直到將這些山賊團夥打掉為止。
    而在這期間,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有個地界的山賊首領,為了活命,就供出了幾十裏外渾縣,有個黑風寨,寨中的大當家黑風還是一個武者老爺。
    說那黑風可比我們狠多了,還幹打家劫舍,販賣人口的活。
    在渾縣,黑風就是土皇帝。
    而這個消息,是沒有上報到朝廷的。
    然後陳墨一打聽,才知道,渾縣地處偏僻,由於朝廷對當地的掌控薄弱,自從渾縣上一任縣令死後,渾縣的縣令,都是由當地的士紳推舉,不用上報朝廷,便直接走馬上任。
    而如今渾縣的士紳,據說跟黑風寨有勾結,因為黑風寨從不對渾縣的士紳下手,反而平時一些得罪了士紳的人,沒過多久,便消失不見了。
    如此一來,黑風寨可不在當地一手遮天嗎。
    旁邊的縣就算知道,也不會多管閑事。
    就算有多管閑事的,當初的朝廷都是由徐國忠、蘆盛掌權,上報了,上麵也不會管,長時間下來,已經麻木,甚至成習慣了。
    就算現在陳墨掌權了,也沒有人願去一試。
    渾縣本不在陳墨回麟州的必經之地,得知此事後,陳墨秘密前往了渾縣。
    當然,陳墨到了後,哪怕是秘密前往的,明麵上也找不到當地鄉紳跟黑風寨勾結的證據。
    但陳墨不需要證據。
    他隻要確認有這麽樁事就成了。
    他晚上直接闖入了當地鄉紳蔡家的府邸,從蔡員外的嘴裏逼問出黑風寨的位置後,第二天,他就孤身一人去了黑風寨。
    之所以不帶兵,是害怕打草驚蛇,把黑風寨裏的山賊給嚇跑了。
    事實上陳墨的擔心也沒錯。
    他上山的時候,發現了幾個明哨、暗哨,若是大隊人馬上山,早就被發現了。
    而且就是陳墨不帶兵,區區剿滅這幾十上百個山賊,他一個人也足夠了。
    晌午都沒過。
    陳墨就抓著黑風以及黑風寨的主要頭目,下了山,來到了渾縣城中的“鬧市區”,講明了他們的身份後,親手解決了他們,引得周遭的百姓一陣拍手叫好。
    與此同時,親兵營也進城了,抄了蔡家的家,在城裏對蔡家進行了公審。
    處理完蔡家後,陳墨安排了一人暫任渾縣縣令一職,等朝廷安排官員過來為止。
    渾縣的事反應出來的問題,讓陳墨明白,各地空缺縣衙的官員,走馬上任已經迫在眉睫了。
    之後路上,陳墨又遇到了一件事。
    一名少年被人追殺,在路上正好碰到了陳墨,陳墨讓孫孟出手救下了少年。
    陳墨就問少年,他為什麽被人追殺。
    少年見陳墨是好人,一番猶豫後,說了出來。
    原來城中的惡霸看上了他家的水田,想要用自己的劣田與他進行交換。
    他爹娘自然是不肯,於是就被惡霸報複,打斷了腿,強行讓他爹按了交換田地契書的手印。
    少年氣不過,想給爹娘報仇,於是晚上就偷摸到了惡霸的家裏,想要殺了惡霸,但少年沒有殺過人,到了關鍵的時候猶豫了,被惡霸察覺後,慌慌張張砍了惡霸一刀後就跑了。
    闖了這麽大的禍事,少年一下子六神無主,加上後麵又有劉大的人追,於是就一路朝著外麵跑,直到碰到陳墨。
    陳墨聽完後,眉頭一皺,道:“那你們怎麽不報官?你們縣的衙門也空缺了?”
    少年道:“我我報了,可衙門說我們既然簽了契書,就要遵守約定。我爹說是被他強行按的手印,可那狗.狗官說要我們拿出證據來,而且爹娘被劉大打斷腿的事,劉大也不認,之前看到打斷我爹娘腿的村民,也沒人敢指證劉大,衙門也不調查。衙門不管,我.我才這樣的。”
    說著說著,少年便掉起了眼淚,心裏覺得十分的委屈。
    說到底,他也隻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而已。
    少年嘴裏的劉大,便是那惡霸。
    陳墨眉頭緊鎖了起來:“你那一刀,可殺了劉大?”
    “應該.沒有,我我就砍到了他的胳膊,那菜刀也不快。”少年道。
    “那完了。”陳墨臉色一變。
    少年道:“怎麽了?”
    “你砍傷了劉大,而你自己跑了,你說他會不會報複你爹娘?”陳墨道。
    少年做事總不會考慮後果,憑著一副衝勁就去做了,此刻經陳墨這麽一說,少年整個人如同受到了晴天霹靂一般。
    呆愣了一片會後,少年抬手一抹眼角,慌亂的朝著家的方向跑去,剛跑沒幾步就撲通一聲摔到在地。
    可少年好似沒覺得疼一樣,爬起來繼續跑。
    陳墨騎馬追上,一把將他撈到了身前,問道:“你家在哪,指個方向,我帶你過去。”
    ……
    不久後,濟陰縣。
    老山村,少年的家。
    不幸中的萬幸,劉大並沒有殺了少年的爹娘,但也沒放過少年的爹娘。
    原本少年的爹娘隻被劉大打斷了一條腿,可現在,兩條腿都被打斷了。
    劉大還帶著自己的狗腿子,站在少年的家外立威,對圍過來的村民威嚴恐嚇道,說凡是敢得罪他劉大的,就是如此下場。
    村民們看到這一幕,雖然於心不忍,心生同情,但也沒有人敢上前來管。
    一直到陳墨騎馬帶著少年過來。
    “你這小兔崽子還敢回來,喲,還帶了幫手?”說著,劉大看向馬上的陳墨,並沒有著急動手,而是道:“朋友,此事與你無關,不要多管閑事。”
    “可我偏要管這閑事呢?”陳墨冷笑道。
    “那就得罪了。上,把那小兔崽子抓住,老子也要在他的胳膊上砍一刀。”劉大隻是見陳墨騎著馬,穿著也不凡,於是才和氣了那麽一句,可見陳墨要管,他也就不客氣了。
    “砰砰砰”
    也就幾個眨眼間的功夫,劉大以及他身邊的幾個狗腿子,就被陳墨三下五除二的打趴在地,看起來十分輕鬆,悠閑。
    旁邊圍觀的百姓,就是大吃一驚。
    “我要殺了你”少年看到爹娘另一條腿也被打斷後,發瘋似的衝向劉大,卻被陳墨攔了下來。
    “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嗚嗚.”少年吼著吼著哭了起來,認為是自己害了爹娘。
    “放心,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陳墨道。
    “你要怎麽做?”陳墨救了他,這次又幫他打倒了劉大,所以少年對陳墨很是信任,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隻是雙眼依舊通紅的瞪著劉大。
    “去衙門,擊鼓鳴冤。”陳墨道。
    少年:“……”
    圍觀的百姓:“……”
    見陳墨一副認真的樣子,少年道:“衙門.不會管的。”
    而被陳墨打倒在地的劉大,卻是鬆了口氣。
    衙門現在什麽的樣子,劉大知道的一清二楚。
    衙門的劉主薄跟他家有點沾親帶故。
    劉主薄告訴他,這濟陰縣的縣令和大人,是崇王府那邊派來的,算是崇王的人。
    崇王被魏王打倒後,和大人一直擔心被清算。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不清算,這濟陰縣的縣令,和大人怕是也當不了。
    於是和大人從那刻開始,就漸漸的不管事了,隻要不發生人命,對轄地裏發生的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於是衙門的事漸漸的落到縣尉和主薄的手上。
    “若到了衙門,老子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劉大看向陳墨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陰狠。
    “放心,衙門會管的。”陳墨眸光閃爍。
    ……
    濟陰縣衙門的後院。
    院子裏,種了一顆桃樹。
    桃樹上開滿了桃花,不過到了四月份後,已經逐漸開始掉落、枯萎。
    和縣令坐在桃樹下捧著一本聖賢書,看得津津有味。
    和縣令年近古稀,是個老漢模糊,修煉天賦不行,到現在也才七品,估計是臨死都踏入不了中品了,不過他也不強求了,看開了。
    說來,和縣令其實與崇王之間的關係並不深。
    濟陰縣雖不在崇州,但也屬於崇王的勢力影響範圍。
    而和縣令有個當官的夢,於是出錢買通了崇王府一個能說的上話的,當上了這濟陰縣的縣令,這一當,就是十來年,雖然沒有上升的希望,但他也心滿意足。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崇王居然倒台了。
    而他說到底,是在崇王府跑的官,自然被視為與崇王一夥的。
    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遭到魏王的清算,輕則丟了烏紗帽,重則性命不保。
    於是乎,他幹脆擺爛了,愛咋咋地,反正這官都當不了,那我還管這縣裏的事幹嘛,關它洪水滔滔,與我無關。
    其實他想過跑的。
    可是他年紀大了,活不了多久了,懶得折騰。
    其次就是魏王真追究下來,這天下之大,他也沒處跑,幹脆在這濟陰縣,等待著命運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