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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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青魚進屋,轉頭對候在旁邊的荷香道:“荷香姑娘,你也下去吃飯吧,這邊我們自己動手便行。”
    謝夫人在旁邊幫話,“荷香,你去吧。可以吃兩杯酒,晚間換翠微守夜就行。”
    “翠微今日身子不爽利呢。”荷香一笑,“奴婢就在樓下,夫人有事喚奴婢。”說罷福身一禮退出屋子,還將房門輕輕關上了。
    “阿魚,哪個是天婦羅啊?”謝夫人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詢問。
    “這個。夫人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蘸這個酸甜醬吃。”傅青魚跟謝珩一同坐過去。
    “那我都試試。”此處不是在謝家,謝夫人也就不再講究那些規矩,夾了一個大蝦天婦羅先吃了原味兒,“嗯嗯,好吃!”說著又迫不及待的去夾了一個蘸醬品嚐不同的口味。
    秦瑾鷂在一旁看著羨慕不已。
    明明都已經是活了大半歲數的人了,謝夫人卻以及像一個好奇活潑的小姑娘一般,隻這一點便足可見她嫁入謝家之後過的有多麽的順心順意。
    秦瑾鷂不由的又想到自身,她跟王爺倒也感情篤定,隻是王爺大半的時間都在交戰地,兩人聚少離多,如今更是天人相隔。
    想到此,秦瑾鷂鼻尖發酸,借著夾菜的功夫掩下情緒,不讓自己在這樣的氛圍下胡思亂想,破壞大家的好心情。
    “阿娘,你如今太瘦了,多吃一些。”傅青魚夾了一塊煨了許久早已經軟糯的排骨放到秦瑾鷂的碗中。
    秦瑾鷂笑笑,“你自己也吃。”
    謝珩將排骨的骨頭剔了,十分自然的放進傅青魚的碗裏。
    傅青魚也十分自然的夾起來,“我每頓飯都吃的很多,隻是不長肉而已。”
    “哎呀,阿魚,你這麽說可太討厭啦。”謝夫人嘟嘴,“我現在過了申時就不怎麽敢用食啦,好容易長肉,今日都算破戒啦。”
    秦瑾鷂也深有同感,而且大家族從小灌輸的便是過午不食的養生之道,她們到了這個年紀都已經習慣午飯過後就少食,或是少吃一些燕窩桃膠羹之類的美容養顏的甜湯。
    秦瑾鷂感歎,“還是年輕時候好。我們如阿魚這般年歲的時候,吃食之上也不曾苦惱,每日裏吃好些零嘴也不必擔心發胖。”
    “是啦是啦,我那時可愛吃點心了,而且吃過點心之後飯點還要照常用飯也不胖的。”謝夫人點頭如小雞啄米,開始跟秦瑾鷂交換如今如何維持身形的痛苦。
    似乎不管什麽時代,長胖永遠都是女性共同的話題。
    傅青魚在旁邊聽著,偶爾插上一兩句話,謝珩則完全插不上話,隻負責當一個聽眾,順便投食傅青魚。
    謝夫人暗中給秦瑾鷂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看兩個小的。
    秦瑾鷂微微一笑,她早就注意到了。
    她們聊天,謝珩一直替阿魚夾菜。而且但凡是帶骨的肉,都會先行剔掉骨頭才放到阿魚的碗中。
    阿魚吃了若是覺得特別好吃,就會將剩下的一半十分自然的喂給謝珩,若是吃著覺得沒那麽好吃的,也會喂給謝珩,還會問他是不是差點什麽味道才難吃,然後兩人便會說兩句悄悄話。
    這些私下相處的小動作是最做不出假的,一眼便能瞧出是否將另外一人放在心上。
    一頓飯吃完,傅青魚和秦瑾鷂送謝珩和謝夫人上馬車。
    秦瑾鷂戴上了帷帽,謝夫人挽著她的手臂慢慢的往前走,“阿瑤,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如今又是親上加親,以後若有什麽事情你便跟我說,不要同我客氣,知道嗎?”
    “多謝堂姐。”秦瑾鷂頓了一下,到底還是問出了見到謝夫人之後一直想問的話,“堂姐,秦家如今怎麽樣了?”
    謝夫人自然知道秦瑾鷂想問的是什麽,笑了一下道:“老太爺年齡大了,去歲年節前便告了老,如今秦家是大堂哥當家。”
    大家都是聰明人,謝夫人將話點到此處秦瑾鷂自然也就明白了。
    秦家換了當家做主之人,跟以前自然就不同了。
    秦瑾鷂垂下眼簾自嘲一笑,心中難免有些發酸,不過很快便將這份難過掩了過去,“堂姐慢走。”
    謝夫人輕輕拍拍秦瑾鷂的手,“總會好起來的。”
    “借堂姐吉言。”秦瑾鷂點頭。
    謝夫人也清楚有些安慰對於身處其中的人而言其實是起不到什麽作用的,唯有等她自己熬過去,才能真的雨過天晴。
    謝夫人衝傅青魚招手,“阿魚,來。”
    傅青魚上前,“夫人,怎麽了?”
    “阿魚,我以前喜歡離家玩在買了一套小院子,你明日收拾收拾讓阿瑤住到那邊去。那邊無人,阿瑤便不必這般總是戴著帷帽,總歸有些不方便。”謝夫人小聲道:“另外我從家中挑選兩個可靠的小丫頭和一個小廝送過去,工錢你們不必考慮,還是從我這邊走。有他們伺候著阿瑤,不管是在家中待著亦或是偶爾出門走走都方便,你忙差事也能安心一些。”
    “夫人考慮的周全,但我怕阿娘會不願意這般麻煩夫人。”傅青魚有點遲疑。
    “你差事忙,阿瑤必然不想你操心她的事情,你說說她會同意的。”謝夫人抬手微微擋了一下嘴,“我倒也能跟阿瑤說,但阿瑤如今剛回來,我怕她覺得臉麵上過不去傷了自尊。所以還是由你說會好一些。”
    “那我一會兒同阿娘說說,謝謝夫人。”
    “同我還說謝呀?”謝夫人一笑,“行啦,我先回了,改日你休沐了記得找我玩。”
    “好。”傅青魚點頭應下。
    “阿瑤,我先走啦。回頭見。”
    秦瑾鷂叮囑,“路上慢些。”
    謝夫人揮揮手,扶著荷香的手臂踩著腳凳上了馬車,自始至終也沒管謝珩要不要同她一起走,便讓自己的馬車走了。
    秦瑾鷂看了站在一旁沒動的謝珩一眼,對傅青魚道:“方才吃了兩杯酒如今乏的很,我先上樓休息去了。”
    秦瑾鷂進屋,晨風也十分自覺的去了馬車那邊等著。
    傅青魚回身看謝珩,眉眼中俱是笑意,“我送送大人?”
    謝珩伸手,傅青魚走上前也伸出手,謝珩自然的牽過她的手,兩人順著小柳街慢慢往前走。
    “夫人方才說她有一套小院子,讓阿娘搬去那邊住。”
    “小飯館這邊人多眼雜,堂姨一直待在樓上的屋子裏確實也不是長久之計。搬去小院子住,會方便許多。”謝珩也認同這個做法,“不過你若是擔心堂姨臉麵上過不去,那我們便在外麵重新買個小院子,隻說是你用賞錢置辦的,如此一來堂姨也不必擔心太過欠母親的人情。”
    “那豈不是辜負了夫人的一番好意。”傅青魚有點為難。
    “母親考慮的隻是堂姨住的是否舒心,你是否安心而已。至於最後如何解決的,誰來解決的都無礙,隻要最終的目的達到了便行。”謝珩笑笑,“而且堂姨搬去院子住,母親便能時常去尋堂姨解悶,她們彼此都能有個伴兒。”
    傅青魚點頭,“那便這麽辦。明日將正事辦完之後,我便去牙房找房子。”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傅青魚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垂眸笑了笑,“大人,你說若是我們之間的誤會一直沒說清楚,我們現在會怎麽樣?”
    “還能如何?你專心做你想做的事,我則慪氣罷了。”
    “不對。大人你是一邊慪氣,一邊又在暗中想盡辦法的幫我。”傅青魚停下腳步側身麵對謝珩,“雖然已經說過對不起了,但我還是想再跟你說一聲抱歉。”
    “當初的話雖是不想連累你說的違心之言,但語言是利器,當時刺傷了你是真的。”
    “後來中都再遇,我知曉你是謝家嫡子,心中也有過許多的猜疑,不敢再輕易信你,甚至也說過許多話刺傷你。”
    “我很慶幸你即便生氣受傷也沒有當真轉身離開。”
    “你那般堅定的走向我,我也不能讓你失望。”
    傅青魚垂眸低笑了一聲,才又看向謝珩,眸中如星辰流轉,溫柔繾綣且深遠堅定。
    謝珩看著傅青魚如此的眸光,心髒一縮,下意識的便屏住了呼吸。
    “謝珩,借今晚的月色作證。從今往後,我的身心靈魂皆是屬於你的,無怨無悔。”
    謝珩屏著呼吸聽傅青魚一字一句的說完後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阿魚,將你的手伸出來。”
    傅青魚疑惑,抬起手,“怎麽了?”
    謝珩抓住傅青魚的手,撩起她的衣袖突然低頭咬在她的手腕處。
    謝珩用的力氣不小,傅青魚手臂上的筋肉下意識的繃緊,但並未往後縮,隻由得謝珩這般咬下去。
    血腥氣息彌漫在口腔,謝珩才緩緩鬆嘴。
    傅青魚看著手腕處圓圓的牙齦,笑道:“大人的牙口挺好,小時候必然是聽話不吃甜食的乖小孩。”
    謝珩撩起自己的袍袖,將手腕遞到傅青魚的嘴邊,“咬。”
    傅青魚一怔,看著眼前白皙如玉般的手腕,實在有些不忍心下嘴,“算了吧,你咬我就行了。”
    “不行。咬。”謝珩突然出奇的固執。
    傅青魚無法,抬著謝珩的手腕低頭咬了一口,但到底舍不得真用勁兒,隻虛虛的咬了一口,“可以了。”
    謝珩看著手腕上連牙痕都沒咬上的一圈痕跡,自己抬手咬了下去。
    “停!別咬了!”傅青魚一驚,立刻就去扯謝珩的手腕。
    謝珩咬自己可比咬傅青魚舍得用力多了,隻一瞬便見了血。
    傅青魚扯下謝珩的手腕,看著流血的一圈牙痕又心疼又氣,“你做什麽啊?”
    謝珩不答,拿起傅青魚被咬出血的手腕同自己被咬出血的手腕貼在一起,“如此便血肉相融了。從此以後,我們為一體,生死不分。”
    傅青魚到嘴的話瞬間哽住,半晌都說不出話來,眼淚不由的便滾出了眼眶。
    謝珩抬手摸掉傅青魚臉頰上的眼淚,“阿魚,我怨過氣過恨過甚至想過與你一刀兩斷形同陌路過,但唯獨沒想過不要愛你。”
    “那你以後也不準想。”傅青魚吸鼻子,帶著哭腔道:“你若是敢想,我就打根金鏈子拴在你的腳脖子上,將你拴在家中,哪兒也不許你去。”
    “那你也不許想。”謝珩捏著袍袖替傅青魚擦洶湧而出的眼淚,“便是遇到再危險的境況,我們也一起麵對解決,不可再有不想拖累我便將我推開的想法。”
    傅青魚使勁兒點頭,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了。
    謝珩伸手將傅青魚環進懷裏,輕輕的歎息一聲。
    傅青魚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複了情緒,在謝珩的懷裏抬頭紅著眼睛看他。
    謝珩低頭,看著傅青魚哭的像小白兔般紅紅的眼睛,心中柔情滿溢,不由的低頭在她的眼簾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傅青魚不滿意,“再親親。”
    謝珩眼中劃過笑意,又親了親她的眼睛。
    “再親親。”傅青魚踮腳。
    謝珩自然不會拒絕傅青魚這樣的要求,環住她的腰肢低頭親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唇。
    這是一個繾綣的,如春風過大地一般綿長而溫情的吻。
    晨風默默的趕著馬車上前擋在兩人的身側,替兩人阻隔了街上偶然路過的人投來的好奇目光。
    晨風抱著劍靠在車廂的一側,神色肅穆的默默想著:明日還是同晨夕換班吧,他一個連媳婦兒都沒有的人實在有些不想受這般的打擊。
    一吻結束,謝珩看著兩人手腕上的牙痕,很認真的問傅青魚,“牙痕能永久的留下來嗎?”
    要想將這兩個牙痕保留下來自然有辦法,但謝珩的手腕看著跟溫潤的白玉似的,傅青魚實在舍不得留一個牙痕在上麵破壞這份美感。
    “不能。”傅青魚麵不改色的扯謊,“不過我們可以去買一些同樣的首飾,戴在手腕上腳腕上或是脖子都可以。”
    “飾品鋪子這個時間關門了嗎?”謝珩立刻問。
    “當然關門啦,我們改天再去買也一樣。”
    謝珩不願意,轉頭吩咐,“晨風,你去家中的飾品鋪子選一些飾品,要男女皆可佩戴的款式,每一種都拿兩份。”
    “……”傅青魚是萬萬沒想到謝珩竟然這般急,不過隨即又笑了。
    謝珩看她,“笑什麽?”
    “沒什麽。”傅青魚的眼中依舊滿是笑意,心想她就是覺得一個有顏有錢還有謀略的人卻偏偏是個戀愛腦,最最最重要的是這個戀愛腦還讓她給撿著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