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總管沒有搭理他，隻是對著身後的持刀眾人行禮。
    “麻煩諸位了。”
    他的話說完之後，周圍的這些人飛快地行動起來，直接把這些班頭、衙役的武器給卸了。
    秦爽看著這些持刀之人，也是有些愣神。
    牛總管什麽時候都敢養私兵了？
    這可是謀反的大罪。
    直到他看到魯彘的時候明白了過來。
    這些人是佃租農莊地的軍戶。
    “您這是何必呢？”
    趙朝勇努力擠出笑臉，對著牛總管說道：“您有什麽事情直接和我說就好，沒必要舞刀弄槍。”
    牛總管一雙渾濁地眼睛盯著他，冷漠地說道：“我的東家都被你扣押了，甚至還要被你打入死牢。我怎麽和你好說？”
    “你剛才但凡動了他一根毫毛，我就讓你的屍體明天出現在亂葬崗。”
    牛總管說話的時候，聲音威懾力極強，絲毫沒有把這個人放在眼裏。
    趙朝勇也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對於牛總管很害怕。
    他帶人強闖縣衙竟然都無動於衷。
    “把我們東家放了。”
    牛總管用本地話說道：“這小子敢對我東家的媳婦兒動手，打斷腿。”
    “牛總管，他也是萬盛糧行的公子。教訓教訓就行了，打斷腿著實是有點厲害。”
    趙朝勇有些難為情地對著牛總管說道：“給他留條活路，我讓夏金山登門給您賠禮道歉。”
    “今日，是他不長眼，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打他三十大板算了吧。”
    聽到他這麽低聲下氣，牛總管點了點頭。
    “明天早上，我希望他主動來我府上道歉。”
    說完之後，快步走到了秦爽麵前，“殿下，您要來縣衙和我說一聲。我帶著您來，也就沒這麽多的事情了。”
    秦爽還是一臉懵逼。
    自己的話在這裏都不管用，牛總管的話在這裏怎麽就這麽管用呢？
    趙朝勇對他還那麽敬重。
    “殿下，牛總管家裏是平溪縣的望族。”
    魯彘在旁邊小聲地說道：“得罪您或許沒什麽，但若是得罪了牛總管。他的這個官也就當到頭了。”
    他一說，秦爽便明白了過來。
    大寧王朝的基層統治，依賴於文官和地方大族。平時稅收等事情，都得和這些大族商量著辦。
    否則，一旦他們從中作梗，什麽事情都別想幹好。
    隻不過，有的地方官員的手段比較厲害，能夠操控得了這些地方豪強。
    而有的地方官員手段較弱，基本上就是地方豪強的提線傀儡。
    但現在，在平溪縣，地方豪強的力量明顯要更勝一籌。
    “沒有的事。我就是牛家的一個邊緣人物而已，靠著殿下的產業，才慢慢在家中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牛總管憨憨地笑道。
    完全沒有了之前直接帶兵衝進來的威懾力。
    “牛總管以前是牛家的分支，連牛家門都進不去的那種。但自從您來了之後，他給大家安裝筒車，開酒坊，招雇工。地位慢慢地就上來了。”
    魯彘在旁邊說道。
    牛總管繼續說道：“其實主要還是殿下的功勞。大家巴結我，無非就是想要讓我給他們酒水經營權，想要從我這裏多拿一點貨而已。”
    “那也是因為您的管理能力好。”
    魯彘在旁邊誇道：“也就是您能夠把殿下的莊園管理得井井有條。”
    在幾人聊天中，秦爽也明白了。
    平溪牛家也是根植在平溪縣近百年的家族，在平溪縣不斷開枝散葉，影響力極大。
    牛總管以前隻能算是牛家的旁支。
    牛家可能都從來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否則，牛總管也不可能淪落到給莊園去當管家。
    但是，隨著秦爽釀造的酒逐漸風靡，想要銷售這個酒的人也多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隻要能夠銷售這個酒，必然能掙錢。
    牛家也不知道從哪裏翻找出一份族譜，然後算到牛總管是牛家的人。
    為了能夠拿到酒的經營權，甚至不惜給牛總管分了房子，並把他重新納入族譜中，委以重任。
    當初把他重新納入族譜，宣布他在牛家位置的時候，可是舉辦了隆重的儀式。
    整個縣城幾乎都知道了這個事情。
    所以，他現在出現就能夠代表牛家的態度。
    趙朝勇自然不敢怠慢。
    “來人，打他三十大板。”
    趙朝勇一咬牙，對著旁邊的衙役說道：“好好打。”
    說話的時候，扔下一個白頭簽。
    看到趙朝勇的動作，劉班頭等人也明白了過來，當即就把夏康按在了地上。
    打板子也是有門道在裏麵的。
    若是趙朝勇扔下的是白頭簽，那就說明不必脫褲子，而且打得要輕一些，不能傷到筋骨。
    若是扔下黑頭簽，就證明要脫了褲子打，但是受些皮肉之苦就好。
    如果扔下的是紅頭簽，那就是非死即殘。
    這些人看到了白頭簽，當即開始揮舞起板子。
    板子打在屁股上聲音震天響，但是夏康卻沒受到多大的傷害。
    “走吧？”
    牛總管對著秦爽說道：“殿下，咱們離開這破地方。”
    “不急。”
    秦爽卻轉身看著趙朝勇說道：“我想要看一下咱們之前發放過的路引，不知道合適否？”
    “這個……這個未做登記。”
    坐在一旁從未說話的主簿開口了，他對著秦爽露出一抹笑容說道：“我們這些小縣城發放的路引都是經過鄉老畫押的，鄉裏鄉親的，不需要做什麽登記。”
    “確實如此，而且這段時間也沒發放什麽路引。”
    趙朝勇也趕緊說道：“不知道您要這個東西是想要做什麽？”
    “沒什麽。”
    秦爽見他們不配合，便也沒說什麽。
    這個縣衙裏麵的人絕對是有問題的。
    彌勒教能在這裏泛濫，這個平溪縣縣衙估計得承擔不少責任。
    發放路引竟然沒有登記，這不是開玩笑？
    在秦爽等人離開，關上大門之後，趙朝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示意劉班頭等人停下手中的動作。
    “這些人——來者不善。”
    主簿也站起來，看著外麵說道：“不會是為了那件事而來吧？”
    “說不準，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趙朝勇對著主簿說道：“你先去見見他們，把咱們這邊的情況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