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暠這就是要給他讓功勞。
    他們都看得出來，此次出使，看似危機重重，實則萬無一失，而且烏維一旦退去，所有人都會把功勞放在這個出使的人身上。
    可以說這是把天功放在這個人的嘴裏。
    陸廷榮知道，秦暠給他這麽大的好處，肯定也有讓自己幫忙的地方。
    “老臣覺得，犬子陸山濤雖不成器，但也有幾分膽量。為國盡忠，不畏死。”
    “好，就由陸山濤出使北戎。”
    秦暠當即同意道。
    他之所以要開這個會，可不僅僅隻是為了和他們討論退敵之策。
    別看他處處不提崔元受之過，但是這些人肯定也明白，崔元受在這裏麵犯了大錯。讓崔瑾來，就是要讓他看著，自己護著他。
    秦爽給他來信，說他弄死了王先楚和趙平戈。
    雖然秦爽說明了原因，但這終歸沒有經過審判，是會給別人留下口實。
    雖然給了他節製山西兵馬的權力，殺個趙平戈沒什麽事情，但王先楚，他是沒資格直接殺的。
    他得替秦爽扛一些事情，秦爽可是個人才，可不能因為這些事情而被別人找到攻擊的理由。
    他一個人扛肯定是扛不住，得拉上一些人一起扛才行。
    清和崔氏，自己給了好處。
    將門，也給了好處。
    太子肯定不敢忤逆自己。
    作為清流之首的胡佑欽，他女兒就和秦爽在一塊兒，肯定也願意。
    “盧愛卿，王先楚因勾結北戎被殺，山西布政使的位置空了下來，你可有人選？”
    秦暠問道。
    他開始給盧生恥利益了。
    盧生恥聽到這話之後，眼睛都瞪得老大。
    “王先楚勾結北戎？”
    “證據確鑿。”
    秦暠歎了口氣，說道：“此人五年貪汙朝廷鹽稅五百餘萬兩，被查獲之後，妄圖引北戎士卒截殺欽差，想要瞞天過海。未曾想，引火燒身。平陽八千守軍因他損失大半，解州百姓塗炭，秦爽和段鵬程差點因他而死。最終被北戎所殺。”
    “山西不可一日無主政之人，你可有合適人選？”
    秦暠看著他問道。
    盧生恥一下子有些猶豫了。
    他若是接了這個位置，可就和琅琊王氏結下了梁子。
    但是這個位置又著實太好，他還真有些舍不得放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臣覺得孔令桐頗有治理才能，可堪一用。”
    “就依了愛卿。”
    秦暠對著朱芳說道：“明日，你在朝會之上提出，朕自會應允。”
    聽到這話，盧生恥知道，秦暠就是讓他站在琅琊王氏的對立麵。
    王先楚剛死，他就提出繼任者，明顯就是和琅琊王氏對著幹。
    可這個位置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封疆大吏，誰又能不喜歡呢？
    “是。”
    盧生恥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範陽盧氏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另外，傳令秦爽。”
    秦暠對著朱芳說道：“讓他全力馳援平城，任何於抗擊北戎不利之人，皆可利用手中節鉞，先斬後奏。”
    聽到這話之後，胡佑欽腦袋微微抬起來一些。
    原來給秦爽假節鉞的權力，隻是能殺武官，但現在這個聖旨，就是給了他殺文官的權力。
    這個權力也太大了一些。
    而被他請來的這些人，每個人都給了一定的好處。
    隻是為了保秦爽？
    “胡愛卿。”
    秦暠看著胡佑欽說道：“王先楚此事，你可有聽說過？”
    胡佑欽腦子一陣激靈。
    總算是輪到他了。
    “臣還未有確切的消息，但也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胡佑欽也不敢把話說死，因為他也不知道秦暠到底想要讓他幹什麽。
    “禦史不都有風聞上奏之權嗎？”
    秦暠淡淡地對著他說道：“聞風而動，聽言而行。有確切的消息去查案是三法司的事情，禦史做好監督便可。”
    聽到這話之後，胡佑欽知道了。
    秦暠這是要讓他明日去彈劾王先楚。
    “臣，謹記。”
    胡佑欽點了點頭。
    秦暠這次表現得有些異樣，竟然不惜犧牲這麽大的利益來保護秦爽。
    這讓胡佑欽有些無法理解。
    在他心目中，秦暠是一個把權勢看得無比重要之人，壓根不會因為一些親情什麽的讓出這麽大的利益。
    隻有一個可能，保秦爽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
    不過，秦暠也有可能有了些改變，起了愛才之心，誰說得準呢？
    “散了吧。”
    他對著眾人揮揮手，然後對著秦崧說道：“太子留下。”
    待眾人離開之後，秦暠看著秦崧說道：“太子回去之後，好好教育一番秦驄。朝廷大事，不要輕易外傳。”
    他說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但是秦崧卻已經汗流浹背。
    今天的時候，他們才得到山西那邊傳來的消息，並且讓秦驄去找個機會告知琅琊王氏之人。
    結果，晚上的時候，秦暠竟然知道了這個事情。
    這說明，陛下的眼線無處不在。
    “兒臣遵命。”
    秦崧緊張地說道。
    “回去好好學習功課。”秦暠頭都不抬，對著他說道。
    “是。”
    秦崧點了點頭。
    說話的時候，趕緊退出殿門。
    他擦擦頭上的汗水，心裏麵暗罵秦驄。
    簡直就是個笨蛋，傳遞這個消息的時候，難道就不知道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嗎？不知道皇城衛的探子到處都在嗎？
    待眾人皆離開之後，秦暠再次拿起秦爽的戰報。
    “這小子有點意思。”
    “秦爽殿下的這些操作，一下子把您的安排都盤活了。”朱芳也在旁邊笑著說道：“崔元受的軍權想保也保不住了。”
    朱芳也疑惑，他不知道秦爽是故意這麽做的，還是碰巧這麽做的，怎麽就把事情做到了秦暠心尖上了？
    “待平城之敵退去之後，便召秦爽回京吧。”
    秦暠伸了一個懶腰說道。
    “秦爽殿下這幾個月以來，已經把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的名聲給毀了個七七八八，太原王氏還隻是被嘲笑一段時間，琅琊王氏可是被徹底被打上了奸臣的標簽。”
    朱芳忍不住感慨，家裏有個文化人就是好用。
    以前這些世家大族把握著文人群體，君主的好與壞，全都由他們一支筆說了算。
    現在好了，皇家也有了文人，也能反過來評價他們的好壞。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這都咋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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