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情況瞬息之間發生了改變，不少人還在惋惜潔白的天使要被人玷汙了，卻在下一刻發現暴發戶瘋狂掙紮起來。
    他的身子被迫緊貼住籠子，一隻手像是被籠子裏的人緊緊抓住，逃離不得。
    肥胖的身子扭來扭去，另一個角度的人很輕易地就看到了暴發戶此刻臉上的驚恐。
    沈雲舒這個角度恰好就能看個大概。
    她親眼看到冰魄活過來的瞬間，似乎是對暴發戶說了句什麽，暴發戶才產生了如此大的反應。
    她皺了皺眉頭，又上前幾步，奈何她讀不懂唇語，隻能看著那張蒼白的唇上下微動。
    沒有人知道此刻暴發戶內心有多大的震撼，這人的手腕明明看起來輕易就能折斷，可這時候卻如鋼鐵一般緊緊鉗住了他。
    他還在低聲說些什麽，像惡魔一樣不停在他耳邊喃喃。
    “問你呢？怎麽不回答？”
    “還記得曾偉嗎？晴陽基地的曾偉？”
    “你和他什麽關係？嗯？”
    暴發戶隨著這一句句質問眼睛睜得越來越大，甚至隱隱泛起紅血絲，他下意識搖頭，卻在下一刻猛然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所有人內心一驚，終於發現這“冰魄”竟然活了過來，而且還反鉗製住了這個暴發戶。
    這是怎麽回事？
    眾人下意識把視線投向始終站在一旁的拍賣師。
    然而她臉上依舊噙著標準性的微笑，對就在身旁發生的事毫無反應。
    但從沈雲舒這個角度看過去，卻能捕捉到她眼底的一絲絲意外。
    隻是…她也並未出手阻止。
    宋橋雪的聲音越來越低，但一字一句的語調卻越來越重，蘊含著濃重的威脅，又像是毫不在意，戲弄般地在他耳邊呢喃。
    隨著鉗製的手越來越緊，暴發戶全身冷汗乍然而出。
    他拚了全力想使出異能，卻被死死壓製，用不出來丁點。
    深重的絕望感席卷過他全身，他終於哆哆嗦嗦地搖頭，吐出斷斷續續的一句話：“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下一秒，那隻如鬼魅般的手突然鬆開了他的手腕，反而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嚨。
    指尖深深掐進脖頸裏，宋橋雪感受著手下湧動的血脈，譎異的色彩附上眼眸。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暴發戶被掐得白眼都翻了出來，他瘋狂地搖頭，求生的意誌在這一刻終於轟然推翻了他心中的忌憚。
    “我…我知道曾偉，但是、我很久、很久之前就沒幹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呃……”
    宋橋雪勾起一絲笑，輕輕在他耳邊吐出三個字：“他死了。”
    死、死了？
    巨大的驚駭衝蕩著暴發戶的內心，這一刻他差點就這麽直接撅過去。
    他無比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你…你就是……”
    宋橋雪歪了歪頭，眼裏閃爍著稚童般的純粹，似乎並不明白他想說什麽。
    “你現在隻要告訴我，當年你從曾偉那買來的人，都送到哪裏去了？”
    塵封的記憶在此刻被盡數翻飛，暴發戶在思考不了別的，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下意識吐出：“我、我不知道他們會送到哪裏去，我隻負責、負責把那群人運送到黑市裏…唔、然後、然後會有個叫羅生的人出來接應。再然後、再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放、放過我，求求你。”
    “我、我隻知道這麽多。”
    眼淚混合著口水一起滴落到宋橋雪手上，宋橋雪嫌棄般地皺了皺眉，輕聲說道：“真髒。”
    下一刻，暴發戶突然一聲悶哼，雙眼驟然放大，渙散，嘴巴大張著，頭往後麵軟軟一倒，就這麽死去了。
    場子裏頓時一片寂靜，無數人看著突然出現在暴發戶脖頸後的一根尖銳冰柱。
    莫不是、莫不是這“冰魄”從前麵橫插過來的，活生生地釘死了這暴發戶。
    “天……”
    片刻的寂靜後是要掀翻屋頂的喧嘩，離展台最近的一層全數站了起來，開始瘋狂往外擁擠奔逃。
    不少上層的人也直接走了快捷通道，離開這是非之地。
    沈雲舒在混亂的人群中一動不動，始終盯著展台中心發生的一切，暴發戶死的那一刻，她的心微微一跳。
    然而更令她感到震撼和詭異的是“冰魄”眼裏的漠然，鮮紅的血液飛濺到他的臉上，一滴恰好落在他的眼角，像一點通紅的淚痣。
    滾燙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也結上了冰霜，他輕巧地眨眼，血液在他臉上更像草莓果醬。
    他像剛偷吃完草莓果醬的孩子，好奇地看著眼前潰散的人群，直到抬眼與沈雲舒對視。
    沈雲舒感覺不到任何惡意，這種極度矛盾又極度詭異的情況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他突然彎下眉毛，如冰雪初融般微微一笑。
    沈雲舒一把抓住秦語堂，她無法明白眼前的情況，但她隻知道她一定要得到冰魄。
    “走！”
    她開始拉著秦語堂逆著人群往展台中心跑，然而在經過離她不遠的包廂時，陡然與傅凜深這一夥人撞到了一起。
    雙方驚訝地互看一眼，又在一瞬間反應過來他們是同一個目標。
    沈雲舒眉目一沉，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拉著秦語堂先一步往
    傅凜深也終於意識到了什麽，他麵目陰沉，手一揮：“走。”
    混亂的拍賣場裏各懷鬼胎。
    拍賣師無比冷靜地看著混亂的人群，標誌性的微笑已然消失，轉而是令人難以對視的冷淡。
    她朝著後台隨意地揮了揮手，立馬跑上來兩個人，將暴發戶的屍體拖了下去。
    經過她時，她低聲吩咐了些什麽：“把他家抄了，所有資本積蓄翻出來，填上兩百萬的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