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看葉枝枝委屈得眼眶子都紅了，淩擎就搖頭。
    “你照顧家裏，我總要給家用。”
    他這意思是，這銀子讓她拿著給家中開銷，也就不會趕她走了。
    葉枝枝一聽這話，可瞬間就開心了起來。
    她連忙就拿過那銀子：“那好，那這銀子我就留著給家裏買糧食用了。”
    見小丫頭總算是開心了起來，淩擎便再也沒多說什麽，轉身就直接離開了家。
    等葉枝枝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淩家門口的路上，她這才轉身端了碗筷去廚房。
    她一進去，就見淩邵趴在水缸邊上，正在看什麽東西。
    葉枝枝以為他是在看養在木盆裏頭的魚，就道：“阿邵你要是喜歡吃，回頭我就想辦法多抓些魚回來，給你補身子。”
    她前世得了癆病久治不愈，郎中也是說她虧虛得太厲害，所以才會一直不見好。
    如今看著淩邵被這病折磨，葉枝枝當然想對他好點。
    “不是的枝枝姐。”
    看葉枝枝誤解，淩邵就轉回頭來看她。
    “我是在看這水缸裏頭的水，我記得昨天下午的時候，這水可就隻剩一個缸底了。我還愁明天才到我們家打水的時候，咱們會沒有水吃呢。但是沒想到我這睡了一覺起來，這水居然又多出了大半缸來，真是奇了怪了！”
    原來他們這個村子，吃水都是有數的。
    葉枝枝當然不能讓他發現，這水缸裏頭的水是她用泉眼偷偷放滿的。
    她便道：“興許，興許是你記岔了吧。畢竟我昨晚來看的時候，這水還有不少呢。”
    “是嗎？”
    淩邵有些迷糊，就開始撓頭。
    倒是葉枝枝見狀，就轉移話題道：“既然這山坳村如此缺水，那你們平時的吃水都是不夠用的吧？”
    難怪村長要來找淩擎，商議要請看水先生來打水井了。
    “是不夠。”
    說起這個，淩邵就歎氣。
    “冬日裏吃水少些，還勉強能夠。但是隻要一入夏，這水可就不夠大家分的了。所以村長就定了各家打水存水的日子，這村子裏頭三十來戶人家，三日輪一回打水，每戶打水不得超過十擔。這才勉勉強強，能夠夠大家活著的。”
    一聽這話，葉枝枝一邊舀水洗碗，一邊就奇怪起來。
    “我看山坳村這地勢，是依山的峽穀。這樣的地方一般情況都不會缺水源的，便是在地下打井出不來水。這後山上怕是也有山泉水可以引下來的。怎麽會為了個吃水，把村裏的人給逼成了這樣？”
    沒想到他們枝枝姐，還是個如此有思路的。
    淩邵就在一邊的小板凳上麵坐下，一邊道：“這山上確實是有山泉水下來的，不過卻被元寶村那邊給霸占了。他們在半山腰上修了水渠，把山泉水都引到了元寶村去。”
    “我們兩個村也因為這件事情發生過衝突，不過因為村子裏的農田灌溉要用瀾河裏頭的水，瀾河又在元寶村的邊上，我們就隻能咽下這個啞巴虧了。”
    “聽起來這個元寶村很是霸道啊。”
    葉枝枝洗著碗，想著那官道進來的那個土地肥沃的村子，恐怕就是淩邵口中的元寶村了。
    “嗯。”
    聽了葉枝枝的話，淩邵就直點頭。
    “這元寶村仗著人戶多，土地又多又肥沃，日子過得好，向來是趾高氣揚的。平時有個什麽好處，他們都得占著。咱們村裏的人啊，對他們那是深惡痛絕的。”
    聽明白了這些事情，葉枝枝就點頭，接下來就沒再說話了。
    等葉枝枝洗好了碗，她又給淩邵煮了藥，讓他喝了下去。
    她這才剛剛忙完，山坳村裏頭就熱鬧了起來。
    淩丫丫抱著葉枝枝的大腿，就道：“大嫂……大嫂買買糖人。”
    “哪兒有糖人賣啊？”
    看淩丫丫撒嬌，葉枝枝就笑著伸手捏她的小臉。
    而淩邵則走出來道：“聽前頭那個動靜，想必肯定是大哥請了看水先生來了。打井這種事情，放在哪裏都是大事。所以每回這個時候，有些貨郎小販都會跟著來村裏，方便兜售東西。”
    原來是這麽個事情，葉枝枝明白過來，這才點頭：“那行，那咱們也去瞧瞧吧。”
    順帶著，把丫丫這小團子念叨了好久的糖人補給她。
    說完這話，葉枝枝就轉身背了個背簍，又放了把鐮刀在背簍裏頭，抱起淩丫丫就離開了淩家。
    等他們到人群聚集的山坳村村口的時候，果然就看到淩擎帶著個身穿長衫，留著兩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稻田邊上的空地處，比比劃劃的樣子。
    村長則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道：“薑先生，你這回可得給好好看看，我們村這究竟能不能打出水來啊。”
    “能！”
    看了眼村長，這所謂的看水先生說得斬釘截鐵的。
    他一邊摸著自己的小胡子，一邊道：“隻是你們村這個地勢不是很好，想要打出水來確實得費些功夫。這十兩銀子的看水錢怕是不夠啊！”
    “這……”
    他這話一出，可叫村長為難得不行！
    “這其他村看水都是給十兩的，薑先生您能不能通融通融，就算十兩銀子？”
    要知道就這十兩都是他們村三十幾戶人家想盡辦法的湊來的，再漲價恐怕就拿不出來了啊！
    “那可不行！”
    給不起他開的價格，這個薑先生可就不高興了。
    “你們村也不是第一次請人看水了，既然總是打不出來水，那就代表這事兒不好辦。要你們給二十兩，也不是在為難你們。”
    聞言，村長這下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圍觀的山坳村村民，也一個個麵麵相覷的。
    “這說漲價就漲了一倍的價錢，咱可多出不起這三百來文啊！”
    “是啊，家裏買米的錢都挪出來了，就是怕今年還是沒有水吃。這臨了了又漲價，這回頭各家還得出勞力來打井，這不是讓人過不下去日子嗎？”
    看村民們都唉聲歎氣的，村長也一點法子都沒有。
    一直都未曾說話的淩擎，這才開口道：“先生的意思是，給了二十兩，你找的位置就一定能出水？”
    “這……”
    淩擎這關鍵的一句，可一下子就問住了這個薑先生。
    他臉色都變了變：“這看水十回有七回能看中，就很是厲害了。你若說非要我保證能一次看出水來，這可是強人所難了！”
    他隻說漲價的事兒，卻不能保證能看出水來。
    這可讓山坳村的百姓們聽得炸鍋了。
    “這說要二十兩，那肯定得看出水了才能算啊！不然要是打出來還是枯井，這銀子豈不是又打水漂了？”
    “就是啊，薑先生咱們的銀子也不是憑空變出來的。您總得讓我們物有所值啊！”
    看這些村民們都嫌他的開價貴了，薑先生的臉就拉下來：“這自古以來都是一分本事一個價錢的，你們要覺得我的要價貴了，你們就另請高明吧！反正你們這山坳村的水，除了我薑山，誰也看不出來！”
    這看水先生的話，有夠囂張。
    這讓剛剛才花了十文錢，給淩丫丫買了個糖人的葉枝枝，忍不住就嘀咕了起來：“也沒這麽邪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