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裏長做什麽？”
    葉枝枝說的話，讓淩邵一頭霧水。
    看他不懂，葉枝枝就笑了：“當然是把這攤位給租下來。免得到時候咱們生意做好了，有人跟我們搶地盤！”
    “這擺攤的地方，還得租啊？”
    淩邵沒做過買賣，當然不知道這個。
    葉枝枝就笑：“這一般情況做買賣的小商販，都是擺了今日，不知道擺不擺明日的。所以大多把單日的租金，交給來巡街的差員就好了。”
    “但是如果我們要常做買賣，就得長租。不然的話生意要好起來，到時候別人來搶地盤，可就說不清了！”
    沒想到葉枝枝懂得這麽多，淩邵就佩服的點頭。
    葉枝枝則笑：“那咱們走吧。”
    說完葉枝枝就拉著舔著糖葫蘆的淩丫丫，直接去了鎮上的官廨。
    等他們到官廨時，遠遠就看見官廨門口，正跪著個白發蒼蒼的老漢。
    那老漢正不停地哀求著：“裏長大人，求您行行好，讓我繼續開窯吧。我要是再不開窯，我這日子可就過不下去了呀！”
    “我躺在病床上的老伴，還等著銀子吃藥呢……”
    隻是他的哀求，並沒有換來憐憫。
    院子裏隻傳出一陣勸說：“交不起窯稅，就不能開窯。這是官府定的規矩，你求本裏長也沒辦法。”
    “我……”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更何況是一個頭發都花白的老漢。
    他跪在地上，老淚縱橫。
    “我家就那樣一個小土窯，一窯陶器要不眠不休的燒五天。五天燒下來，開出來的瓷器運氣好的，能賣個七八百文。刨去本錢之後，最多不過有兩三百的賺頭。”
    “這一個月下來，好的時候能賺個一兩銀子。不好的時候，就隻有七八百來文。若是陶器賣不出去，更是入不敷出啊！”
    “可是官府的窯稅一個月就要交五百文，我那老婆子吃藥就得五六百文。我實在是交不上，不是存心拖欠啊！”
    說起這些，這老漢就哭得更傷心了。
    而院子裏頭的人，明顯也有幾分不忍，歎了口氣。
    “不管怎樣，你欠的這五百窯稅必須得交。不管你是去借也好還是如何，這事兒沒得商量！”
    知道繼續哀求也沒用，這老漢就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
    他一邊抹淚，一邊轉身道：“這世道，可真是活不起呀……”
    倒是葉枝枝見狀，多有不忍。
    在那老漢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問：“老人家，你家裏可是還有陶碗賣？”
    “是……是存了些，小姑娘你要買嗎？”
    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問他這個，這老漢明顯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而葉枝枝則道：“我打算擺個攤兒，賣些吃食。所以這陶碗恐怕要用不少！”
    “要是老人家你家裏頭有存貨，那我就買些！”
    “有有有，當然是有的！”
    聽過葉枝枝的話，這老漢點頭如搗蒜，高興得不得了的樣子。
    “那些陶器都在我家裏呢，我這就去給姑娘拉過來，叫你好好瞧瞧，挑些稱心意的！”
    “好。”
    說定了這事兒，葉枝枝就笑著點頭。
    那老漢也沒有含糊，就趕緊樂嗬嗬的，往他家的方向跑去了。
    等目送走了這老漢，葉枝枝這才拉著淩丫丫，小心翼翼的往官廨的門口走。
    這一到門口，葉枝枝才看到官廨的院子裏頭坐了個，看起來三旬左右，正在看書的男子。
    聽到門口的動靜，那男子就抬頭看葉枝枝。
    隻是當他的目光，落到門口站著的三人身上。他的眉頭，下意識的就緊皺了幾分。
    “你們找誰？”
    聞言，葉枝枝就趕緊道：“我們找裏長，想要在鎮上的路邊租個攤位。”
    一聽這話，那男子又繼續拿起手中的書看。
    “要做買賣直接擺就是，回頭擺攤的租金差員會去收，不用來找本裏長交租金。”
    原來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子，就是石頭鎮的裏長。
    看他好像不太願意搭理他們，葉枝枝就拉著淩丫丫進了門。
    “裏長大人，我要做的買賣不是一兩天的事兒。所以得交長租金，當然就隻能來找大人你了。”
    沒想到葉枝枝會這麽執著，這男子索性就放下了手中的書。
    “你知不知道做買賣這種事情，生意好壞都不定的。興許你做上兩日，生意不好了，賺得少了，你就不想做了。”
    “所以你先試幾日，要是真能賺著銀子，回頭再來長租也不遲。”
    沒想到這個年輕的裏長，心腸還不錯，願意提醒她。
    葉枝枝就笑：“我要真賺著銀子了，這攤位怕就要被別人搶走了。所以我才想把位置租下來，到時候不受影響。”
    “裏長請放心，我有信心能把買賣做好。就算是到時候我真做不好，這租金我就當是虧了，肯定不會來找裏長你退的。”
    看她這麽篤定，這裏長又多看了她兩眼。
    這才說：“你要租的，是什麽地方？”
    “鎮東主街的榕樹下，那一塊靠近小院空置的地方。”他一問，葉枝枝就趕緊回答。
    “那倒是個好地方，不過你要賣些小手絹鞋子什麽的，那是指定沒什麽生意的。”
    聽到這地方，這裏長就點了點頭。
    “那地方挺大，租金一個月下來至少也得五百文，你租不租？”
    五百文對葉枝枝來說，並不是不能接受的價格。
    她就點頭：“五百文就五百文吧。”
    說著她就從身上背著的布袋子裏，掏出一個銀子，放在這裏長麵前的桌子上。
    “那我先租兩個月，還勞煩裏長給我開個字據。”
    “這就定了，不回去跟你家裏人商量商量？”
    葉枝枝的舉動，明顯驚到了這個裏長。
    而淩丫丫聽了這話，就笑起來：“不……不商量，大嫂拿主意，大哥聽大嫂的。”
    “別瞎說。”
    這小丫頭，小小年紀總是胡說話。
    葉枝枝有點不好意思，臉都紅了。
    “不用商量了，裏長幫我開吧，這事兒就定了。”
    “那好吧。”
    她都這麽說了，這裏長又看了她兩眼。
    轉頭這才寫了個收據，拿給了葉枝枝：“說好了，你這買賣要是做不好，租金不給退的。”
    “好，我指定不來給大人找麻煩。”
    拿到了收據，葉枝枝當然就滿意了。
    她對這裏長點了點頭，轉頭就直接離開了官廨。
    隻是等他們從官廨出來，往外走的時候，正好就路過了寶泉醫館。
    之前那落井下石的孫郎中，此時正躺在醫館門口的搖椅上。悠哉悠哉的，哼著小曲兒呢。
    他身邊還站著他醫館的藥童，正拿著蒲扇，一下一下的給他扇著風。
    “枝枝姐……”
    一看到這個孫郎中，淩邵就忍不住皺眉。
    葉枝枝卻隻瞟了那孫郎中一眼，就道：“沒事兒，咱走咱的。”
    說著，葉枝枝就要拉著淩邵離開。
    倒是那孫郎中聽到動靜，側頭看是他們一家三口，就立馬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呦，這不是淩家小娘子嗎？你來做什麽，是來求本郎中的不成？”